駱 陽
(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0)
《行者》欄目創辦于2004年7月,是旅游衛視旗幟性的人文旅游節目,是旅游衛視為熱衷于旅游的人群,量身打造的旅行影響產品,是中國大陸收視率最高的旅游節目,更是中國電視戶外探險、人文地理和公益環保領域最為重要的節目之一。“《行者》是以行走和發現為主題,以旅行者個人魅力展現以及目的地的人文風情為主體的系列節目。在公眾的視野之外,在通行的道路之外開始特殊的旅程,發現美麗的景觀,飽享絕妙的美食和醉人的美酒,收集意味獨特的珍藏品,閱覽塵封的歷史、人物和新鮮的事件。 ”[1]《行者》受到最初西方人文地理類欄目創辦的影響,以紀實的方式記錄旅游者到不同地域、不同種族的真實經歷與感受。其中穿插對旅行者個人的采訪,以其本人自我回憶的方式更好地再現旅途經歷。播出時間為每周一至周五22:30,時長30分鐘。2011年3月18日,《行者》曾在人文節目中獲頭獎,成為“最佳人文節目”。《行者》是“中國私享性最強的人文節目,以行者的個人視覺再度發現世界。就旅游節目的身份而言,他在路上的發現并未選擇商業化而是選擇個性化,它拓展的視野沒有因循守舊而是另辟蹊徑,這讓它不再是走馬觀花的風情畫,而是旅途中的心靈日記——它為大眾提供的不只是眼睛的旅行,還有內心的遷徙。”[2]以上為頒獎詞。
《行者》的欄目定位即人文地理類紀錄片。關于人文地理類紀錄片涵義的解釋,不同學者給出了不同的定義。金震茅在《人與自然——人文地理紀錄片的永恒主題》一文中提到“人文地理類紀錄片是有關一個地區的文化、習俗、風土等方面的特色與地理相結合而產生的一種影像形式,是紀錄片領域的一個重要類型。”“它從人文視角解讀地理,將歷史、考古、建筑、天文、動植物、現代生活、民族民俗與地理相勾連,令觀眾在空間的轉換中,感受時間的力量,體驗人與人、人與自然的矛盾與和諧。 ”[3]當然,從另一方面而言,《行者》欄目又借鑒了公路片的敘事母題,偏重于在行走中發現世界和挑戰自我。正如欄目宣傳語所說的:“你我皆行者,旅行即修行”。
《行者》欄目有它固定的收視群,觀眾大多數為一些熱衷于旅游或者懷揣著旅游夢想的人們,他們主要是為了獲取一些實用的旅游信息、尋找娛樂消遣以及滿足個人的好奇心,也就是共鳴和獵奇心理。有的年輕人可能因為工作的原因沒有時間去完成自己旅游的夢想,也有的年長者或許因為一直有旅行的想法如今身體狀況不允許等等,所以借觀看《行者》來彌補自己內心的缺憾。
1.淡化商業性
目前相當一部分電視紀錄片都成了隱形的 “旅游景區宣傳廣告”,在紀錄片中有意地加入宣傳景區的成分,從而獲得一定的商業利益。不可否認,任何電視紀錄片都是無法避免商業性因素的,但是《行者》將其本身商業性質的考量降到了最低。節目中的旅行者所到的地方均不是著名的旅游景點,大多數是與我們的實際生活有一定距離的非洲部落等地,也就是題材選擇的邊緣化。《行者》善于捕捉原始部落的人們原先的基本生活方式和文化結構,并探尋他們原先生活方式和文化在如今的變化及趨勢。
2.注重人文性
紀錄片的人文性,“是指題材的性質應當含蘊了人類普遍的生存價值和道德意義,應該能引起人類普遍的情感體驗和審美感受。”[4]節目的人文性體現在兩方面:一方面,以旅行者的個人視角還原旅游經歷具有強烈的情感意味,可以引發共鳴,豐富認知;另一方面,被拍攝對象一般為當地居民,使普通受眾在情感上產生親切感,增強節目吸引力。此外,盡可能地接觸并包容當地文化,本身也是一種人文關懷的體現。“紀錄片采訪的目的不是獲取新聞,而是真實反映被拍攝對象的生存狀態和感情狀態。紀錄片的采訪特別注重與對象的感情交流,并認為能激發出對象情感反應的采訪就是好的采訪。”[5]值得一說的還有節目的人情味。有的地方古老習俗當地人不愿輕易向外人提及,因為有的習俗在我們現代人看來是很荒謬的。如在《去你的巴布亞》系列節目中,當旅行者來到吃人族部落并得知他們原先的“吃人”習俗時,雖然內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采訪者并沒有直接向當地人提出疑問,而是采用一種間接迂回的方式從側面了解這一習俗。節目播出這一期時,也沒有過多采用嘩眾取寵的方式,而是選擇盡可能地包容當地的“吃人”習俗;當得知成年男子要進行“鱷魚紋身”時,旅行者選擇了盡可能地讓自己適應其中,最終被允許觀看“鱷魚紋身"的血腥場面。
節目突出旅行者的個人經歷,可以使受眾了解紀錄片的拍攝過程,增強紀錄片的真實性。出于對公眾吸引力的考慮,節目多選擇一些較為新奇的內容進行播出,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欄目的內涵與層次,這就是真實性和娛樂性的結合。在“挑”方面,節目組是做足了功夫的。拍攝者善于挑選最有代表性的人物、最能說明問題的事件、最有意思的細節、最生動的場面和時刻,并剪輯最有“賣點”的鏡頭在節目前期介紹中進行播出。另外,在《行走的力量》這期節目中,請來了一線明星陳坤作為行走團隊的帶頭人。毫無疑問這是利用明星效應增加收視率,觀眾也樂于觀看明星在鏡頭前的表現,體現出一定的娛樂性。但是不得不承認節目的真實性是吸引許多觀眾每期都看的主要原因。跟蹤紀實的拍攝方法本身就是真實性的一種體現,拍攝者用自己的個人視角帶領我們行走于各個地方,經過山路時,我們可以明顯感覺到鏡頭的晃動;旅游者在長途跋涉后,會氣喘吁吁;剛到一個新的地域時,當地居民會用一種充滿好奇而又帶點戒備的眼神面對攝像機;經過長時間交流與溝通后,當地人可以很輕松地與旅行者交談,可以習慣性地面對鏡頭……這一系列的變化,無一不是真實性的體現。因此,筆者概括出《行者》真實性大于娛樂性這一特點。
1.多樣化的敘事角度
《行者》欄目的敘事角度大致分為以下三種:
一是旅行者在拍攝過程中的現場敘述,包括對地方特色的簡單介紹和對當時情況的解釋說明,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人物同期聲;
二是本文開頭談到的節目過程中穿插的對于旅行者個人的采訪,跨越了空間,采訪選擇在室內進行;
三是對于所拍攝DV的解說詞,即后期制作,以便幫助觀眾更好地進行理解,減少認知差異。
2.非線性的敘事邏輯
一般的電視紀錄片會采用故事化的線性敘事方法,從介紹人物開始,繼而是事件的發展,最后是結果或是引導觀眾得出某一結論,因此觀眾往往看過介紹也就把節目流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相比之下,《行者》的非線性敘事邏輯就會在觀眾心里留下一個懸念,因為觀眾,包括旅游者自己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事,會遇到什么人:旅行者有可能會由于地域問題而與當地人產生溝通障礙,有可能會因為種族之間的糾紛而被孤立在一旁,也有可能因提出的疑問被拒絕回答而處于尷尬境地……換一種角度思考,也正是因為非線性敘事邏輯才提升了節目的客觀性與可觀性。
3.注重細節的敘事風格
“真正的現實生活中本質的東西往往會被無數的枝蔓繁雜的細節所掩蓋,所以對于紀實題材來說,不是去創造,想象細節,而是如何去選擇,捕捉那具有表現力的,能深入本質的,能深入人心的細節。”[6]大多數紀錄片都會注重細節的捕捉,但因為節目定位的不同,《行者》的鏡頭會兼顧人和物。在《去你的亞馬遜》這期節目中,印第安部落Ogaina在為嬰兒慶生跳儀式舞時,鏡頭拍攝到了部落女性裸露上身的原始穿著及他們身上類似于紋身的圖騰印記,為接下來的采訪做了鋪墊。對于部落人面部表情和面餅的特點,則充分向我們展示了當地人的原始生活。接受洗禮的嬰兒對待旅行者的態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僅破涕為笑,還伸手把食物遞進旅行者的嘴巴里。這一細節看起來很溫馨,溫馨的背后,是不是想要告訴我們什么呢——現代人眼中的原始部落人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難以接近,連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都那么友善,更何況那里的居民呢?所以每一個細節的背后,其實都是拍攝者想要通過鏡頭告訴我們的一個新觀念。
一檔節目獲得成功后,其他紀錄片紛紛效仿的同質化現象是如今普遍存在的一個問題。由于播出時間的限度,所有作品都被迫剪裁成統一長度,并且因為制片人審片標準的劃一性,紀錄片在選材、結構、剪輯上的同質化特征極為明顯,壓抑了個性化、風格化的生長。所謂東施效顰,刻意地模仿不僅不會提高節目的收視率,反而會使觀眾產生一種視覺審美疲勞。避免同質化的一個有效方法就是適當追求節目內容的創新。人文關懷應該是電視紀錄片一個不變的主題,令人遺憾的是,“今天中國紀錄片追求封閉的故事化敘事模式,明顯來自市場的動力,是從西方諸如‘探索’、‘國家地理’頻道學來的,它構成了對大眾傳媒的專制化邏輯,排斥多層次性和復雜性,只留下線性的因果模式,于是電視媒體變得急功近利,紀錄片人變得浮躁不安,包裝炒作,投機取巧。今天的市場紀錄片只擁有好看的外衣卻丟掉了人文紀錄片的內涵。”[7]筆者認為,一部好的紀錄片應該以一種平民化的視角,更多地從人性角度出發,關注人的情感體驗與情感表達,以人為本。
目前我國電視紀錄片的目標受眾不明確,缺少受眾分析。“在觀眾方面,文化層次、年齡和地域的不同都會決定著觀眾對紀錄片的選擇和理解,因此,紀錄片能否進行準確的受眾定位,在不同時期在創作內容和風格上去適應觀眾心理和價值取向上的變化,是決定紀錄片收視率的一個重要因素。”[8]因此,電視紀錄片的節目內容要迎合受眾的價值判斷與審美需要,使受眾在節目中產生更多的共鳴,從而獲得固定的受眾群,提高收視率;其次,節目還要盡可能地吸引觀眾眼球,追求一定的娛樂性,以內容的新鮮感,畫面的生動性,情節的懸念性來滿足觀眾的好奇心,但要注意避免節目的過分娛樂化。
在創作手法方面,我國紀錄片創作容易單獨推崇某一種手法,一段時期以來,只要是紀錄片,清一色都是長鏡頭、同期聲,難怪會被人譏為“跟腚派”。觀眾也早就習慣于故事化的線性敘事邏輯,如果電視紀錄片在這方面不能有所創新,恐怕現狀也很難得到改善。相比于流水賬式的跟拍手法,觀眾更期待懸念、高潮與戲劇性情節的產生,這也符合受眾的審美心理。如果一部紀錄片可以使觀眾看完后冷靜地反思,那才是真正達到了紀錄片的教育意義。正如陳坤在《行者的力量》這一期開頭說的,“你要通過行走,來跟自己交流。有時我們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誰,就開始快速地融入這個社會。因為我們不太了解自己,所以會被社會的洪流或節奏帶走。有些人可以通過行走找到自己,有些人可以通過行走和真實的自己說話,有些人可以解決生活中某個難題,你我皆行者”,而觀眾在看節目時,也會跟著旅行者的腳步不斷地前行與發現,最終學會反思從而有所啟迪。
[1]海南廣播電視總臺門戶網站[EB/OL].http://www.bluehn.com/2012/1101/181249.html.
[2]王運歌.《行者》欄目系列紀錄片的敘事藝術[J]現代視聽,2012(7).
[3]段善策.西方人文地理類紀錄片鏡頭與剪輯特點探微[J].媒體時代,2010(8).
[4]鐘大年.電視紀錄片特征辨析[J].電視研究,1994(5).
[5]吳保和.電視紀錄片制作[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9:132.
[6]朱羽君.現代電視紀實[M]北京: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0:114-115.
[7]呂新雨.今天,“人文”紀錄意欲何為[J].讀書,2006(10).
[8]歐陽宏生.紀錄片概論[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1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