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維洋

近年來,我國保險業高管天價薪酬引發了廣泛關注。從2012年德勤發布的《中國企業高管薪酬調研報告》可以看出,2011年我國高管薪酬全行業排名前三位的為金融保險業、房地產業和批發與零售業。2008年金融危機,尤其是美國AIG集團財務危機,引起了公眾對保險公司高管薪酬是否過高、是否有效的熱議。
高管薪酬旨在消除高管與股東之間的利益矛盾,使高管在追求自己利益的同時,也能夠最大程度地實現股東價值的最大化。高管薪酬的主要構成一般包括工資、獎金和長期激勵性報酬等,其中長期激勵性報酬有很多種類,主要有限制性股票、股票認購權、業績指標等。
本文結合近年來國外學者對保險業高管薪酬問題的討論,對相關重要文獻進行述評,并從薪酬水平、薪酬結構、薪酬與治理效果、準備金等方面進行歸納。
目前,國外研究保險公司高管薪酬水平的實證文章較少,較有代表性的主要為Mayers和Grace發表的數篇文章。Mayers and Smith(1992)通過對美國壽險業高管薪酬水平的實證研究發現,互助保險公司的高管薪酬水平明顯低于股份制公司,且股份制公司中分支機構的高管薪酬水平高于總部的薪酬水平。Grace(2004)對1995至1997年之間的103位財產保險公司的CEO薪酬水平進行了研究,結果顯示,公司的風險水平越高、公司的規模越大,高管的薪酬激勵越高。此外,監管力度較大或存在CEO持股的保險公司,薪酬激勵水平普遍較低。
Athavale et al.(2005)對1991年和2001年的92家保險公司836名高管人員的基本薪酬、年終獎金和長期補助進行實證分析,首次證實了錦標賽薪酬模式(tournament compensation model)。
此外,大部分學者認同2008年金融危機中保險行業出現的財務危機與保險公司高管薪酬結構不合理存在很大關聯。Alali et al.(2010)對 AIG集團2008年財務危機背后的高管薪酬結構不合理問題進行深入分析。他認為,保險公司高管薪酬的結構對公司的財務狀況和經營情況有著重大影響。2006至2009年間,AIG在經濟危機的狀況下多次向高管發放高額獎金,直接導致AIG集團在2008年破產。作者認為,保險公司高管薪酬結構應當引起監管部門的高度重視。
另一些學者通過對銀行業的分析也得到了類似的結論。Cai et al.(2010)研究金融危機發生之前美國的金融業,尤其是銀行系統的高管薪酬結構設計后發現,問題在于過度鼓勵管理人進行一些短期盈利行為來提高自身的收益。這應當是現今監管部門需要極度關注的內容。
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學者提出高管薪酬結構中股權激勵(Stock-based)所占成分不宜過高,否則易引發嚴重的盈余操作,使管理者做出不當抉擇。Eckles et al.(2011)基于美國財產險行業的數據研究發現,在保險公司高管薪酬結構中,年終獎金和股權激勵越高的公司,其管理人越容易對公司收益作出謹慎的抉擇。作者還認為目前的保險業高管薪酬結構很容易引發管理者對利潤的操作。
關于保險業高管薪酬變化與公司表現的敏感性問題,大部分學者認為兩者呈正相關關系,即合理提升保險業高管薪酬對于公司的資產回報率等有著正向的影響。Ke et al.(2000)通過實證研究發現,對于上市保險公司,高管薪酬的水平有著正向的激勵作用,并且明顯反映在資產回報率上;但同樣的情況對于非上市的保險公司則無明顯的關系。作者對此的解釋為,非上市公司的管理者其薪酬很少基于一些會計測量的指標,更多的是一些主觀的衡量標準。Lo Anita(2006)基于1997到2000年保險行業的樣本,分析得出高管薪酬與公司的發展有正相關的作用。此外,作者就行業內壽險公司與財產險公司數據進行對比,在同樣的情況下,壽險公司高管獲得的薪酬調整低于財產險公司。
當然也有一部分學者認為兩者并未呈現出正相關的關系,也可以為無關,甚至呈現出負相關的關系。Barrese et al.(2007)通過對美國保險公司市場份額及所有制結構的分析,認為無法證實高管持股具有激勵作用。
Milidonis et al.(2011)研究了1992到2007年美國的上市保險公司數據,試圖分析高管薪酬與市場違約風險之間的關系。結果顯示,長期的激勵和股權性質的薪酬方案并不能降低保險公司面臨的違約風險,更糟糕的是廣泛使用股權激勵會導致公司面臨更高的違約風險。作者認為,這種現象是由于股權性質的激勵方案促使管理者偏好風險吸納,即通過股價的波動來達到管理層收入的最大化。這對股東的利益是致命損害。Wen et al.(2008)試圖利用美國財產保險公司數據,研究高管薪酬中的股權激勵是否會引發過度風險吸納(Risk taking)。結果顯示,高管薪酬中期權成分過大的確會引發風險吸納問題。
此外,Mayers and Smith還發現這兩者的關系還受制于第三個條件,即董事會的組成結構。Mayers and Smith(2010)以相互保險公司為研究對象,研究董事會組成結構、高管薪酬和保險公司績效的關系。他發現,董事會的組成結構中outsider的成分越高時,其高管薪酬與公司績效的提升越明顯。
對于薪酬與公司治理效果之間的關系,一些學者從其他角度對其進行了實證分析。Wilson and Higgins(2001)比較了保險公司與非保險公司高管薪酬的表現和敏感性,發現保險行業管理者的薪酬對于市場回報和公司規模都很敏感,而非保險公司只對市場回報敏感。Bosworth et al.(2003)使用DEA分析法對美國銀行持股公司(BHC)進行了實證分析,結果發現小型BHC高管薪酬對于總技術因子更敏感,并且所有的BHC高管薪酬對純技術因子都是正相關的。
首先,Browne et al.(2009)研究了高管股權激勵對股價波動的敏感性與保險公司準備金估計準確性之間的關系,認為是高管薪酬中股權激勵對于公司股價敏感性很高的公司會存在更多的準備金估計不足問題。
此外,對于管理者通過操作準備金的計提,來提升自身的薪酬回報問題,一些學者也從實證分析的角度進行了分析。Ebrahimian et al.(2013)對財產保險行業這一問題進行了實證研究,認為股權激勵會造成敏感性較高的產險公司準備金提取不足。Eckles and Halek(2010)研究發現,如年末獎金受到限制或無獎金時,管理者通常選擇將當期的準備金多提;而預期會收到年末獎金的管理者則會少提一些責任準備金。這種操作或許能達到提高管理者自身薪酬的目的。
從國外近年來對于準備金的誤差、計提與保險公司高管薪酬關系的研究可以看出,保險公司高管薪酬問題應當以準備金的特殊性為切入點,建立符合保險行業自身發展的高管薪酬設計體系。準備金的計提涉及到很多的假設、計量模型,因此管理者很容易以此對公司盈余進行操作,以提高自身的薪酬回報。
從前文可以看出,很多學者利用實證研究,從薪酬與治理效果的角度試圖總結一般性的規律。實證結構可以看出,大部分學者驗證了薪酬的提升與公司的資產回報等績效指標呈正相關,但也有部分學者認為不相關,甚至在某種薪酬結構下呈負相關,可能誘發管理者過度的風險吸納,從而損害股東的根本利益。
鑒于保險業務的特殊性,壽險業務和非壽險業務在經營、核保、理賠、準備金計提等方面存在根本性的差異。目前國外絕大部分的研究,較少關注保險行業的高管薪酬在壽險行業、非壽險行業之間的差異,缺乏針對薪酬設計問題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