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創意產業商業模式創新影響因素探討

■ 鄔關榮 教授 唐瓊 熊暉（浙江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杭州 310018）

引言

伴隨著全球進入知識經濟時代，文化創意產業已成為推動各國經濟增長的新引擎。在相關政策的推動下，各地的文化創意產業不斷健康向前發展。2012年北京市朝陽區以日均30家文化創意產業公司的增量，目前已經達到了40339家，為北京市奉獻了月均7.2億元的財政收入。2010年北京市文化創意產業實現增加值1692.2億元，占全市GDP比重的12.3%。2010年上海文化創意產業實現增加值1673.79億元，比上年增長15.6%，高于全市GDP增幅的5.3個百分點。由此可見，文化創意產業對我國經濟發展具有深遠影響。但是縱觀全局，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出現了產業分布不均、產業競爭力不足的現象，作為新興產業，商業模式的成功往往是一個產業得到迅速發展的原因，商業模式創新也就成為了提高產業競爭力的重要因素，得到了各界的關注。

商業模式是指企業價值創造的基本邏輯。Timmer（1998）認為商業模式就是企業賺錢的方法。商業模式是一個由不同要素組成，各要素之間通過直接、間接的關系，通過系統的“動力機理”運行，促進企業提升績效。而通過把新的商業模式引入企業，替代原有的商業模式并創造價值，就是商業模式創新。商業模式創新是改變產業競爭格局的重要力量，而研究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因素，有助于進一步進行商業模式創新。Sundbo和Gallouj（1998）從內外兩個層面分析了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因素。其中內在影響因素包括了企業戰略、工作挑戰性、員工抗壓能力、創造力和技術支持；外在影響因素包括了競爭者、顧客、合作伙伴的外部環境等。托馬斯（2001）認為，企業可以通過與供應商、顧客和專業院校，研究機構不斷交換意見，進行模仿和學習，在此過程中，企業商業模式逐漸發生轉變，并實現創新。Wood（2010）也強調一些行業的核心技術與創意來自于高校，企業與院校的緊密合作，使企業的商業模式發展改變。薩克森寧（1999）通過對比硅谷的崛起與128號公路的沒落發現，塑造良好的創新氛圍有助于創新的產生與發展。而創新是一個交互學習的過程，因此由企業、高等院校、研究結構和中介服務機構等創新主體構建起來的價值網絡是促進創新的有效方式。Tecce（2009）肯定商業模式創新對于績效的重要作用，同時他也強調了創新氛圍對于企業商業模式創新的重要性，而且他將商業模式創新看作“永動機”，為企業不斷提升競爭力。Sandulli和Chesbrough（2002）結合文化創意產業，認為商業模式創新可以分為分享內部資源和整合外部資源。外部資源指的是產品或服務的創意來源于組織外部；內部資源則包括剩余的產能、品牌授權、信息技術基礎設施、通信網絡等。他們進一步指出衡量整合外部資源程度包括以下三個特征：企業與競爭對手之間的協作關系、吸收能力和組織慣性；分享內部資源則包括以下三個特征：品牌授權、協調成本和當地產權保護力度。

國內也有不少學者對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郭毅夫（2009）從文化創意產業的角度出發，認為商業模式可以從價值鏈、資源整合、開發先進技術三個方面進行創新。胡保亮（2009）從內部和外部探討企業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因素，發現競爭戰略、高管支持、伙伴關系和創新網絡對商業模式創新具有正向影響。趙書坤（2011）以淘寶網商業模式創新系統為例，認為企業文化、公司戰略、技術支持、員工創造力、競爭者行為、用戶需求、外部環境對商業模式創新有正向影響。郝思杰（2012）認為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因素包括企業家的領導風格、企業創新文化、組織學習能力、，開展創新的投入能力、外部環境與政策、內部流程的協調融合、需求和市場的變化與業務伙伴的合作8個方面，并構建了評價指標體系，對商業模式創新進行評價。

以上學者的研究表明，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因素無外乎兩種：外在因素和內在因素。本文在前人的研究基礎上，結合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特點和現階段發展狀況，對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因素進行探討，從中國文化創意產業博覽會和中國國際動漫產業博覽會的245份調研數據出發，并通過方差分析，比較了東部沿海地區五大城市在各個影響因素上的不同。

指標和對象選取

本文參考了國內外學者的研究，并通過與相關人員進行深度探訪的方式對文化創意企業進行前期測試后，整理了25個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指標，分別是：整合第三方資源（X1）、外部資源互補性（X2）、發現機會能力（X3）、違反常理思考（X4）、產業總體規劃與引導（X5）、鼓勵原創機制（X6）、風險投資基金（X7）、稅收政策（X8）、吸收能力（X9）、品牌影響力（X10）、協調能力（X11）、市場占有率（X12）、創新激勵（X13）、風險承擔能力（X14）、對商機敏感性（X15）、前后關聯緊密（X16）、部門溝通（X17）、重視員工培訓（X18）、學習承諾（X19）、工作挑戰性（X20）、員工抗壓能力（X21）、內部知識共享（X22）、與競爭對手合作（X23）、品牌授權（X24）、院校合作緊密（X25）。在分析對象的選擇上，由于北京、上海、杭州、南京和深圳五地的經濟發展一直處于全國前列，文化創意產業近年來也發展迅速，處于領先地位。同時各地擁有豐富的文化資源，當地政府也重視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營造了良好的產業發展環境。因此，調研這五地的文創企業并發現問題，可以為其他地區的發展提供借鑒與經驗。本文針對2010年與2011年參加中國文化創意產業博覽會及中國國際動漫產業博覽會的參展企業，共發放調研問卷400份，通過對公司高層管理人員面對面的交流，回收問卷278份，回收率達到69%。刪除其中信息缺失比較多和有明顯偏差的問卷后，最終得到245份有效問卷。

表1 KMO和巴特利特球體檢驗

表2 總方差解釋表

表3 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因子載荷與信度分析結果

文化創意產業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因素

本文運用所建立的指標體系，基于245份調研問卷，得到了創新環境、價值網絡、整合外部資源程度、分享內部資源程度、績效五個因子，在此基礎上，對京滬杭南深五個地區在各個因子維度上進行了比較評價。

表4 創新氛圍構面的方差分析結果

表5 價值網絡構面的方差分析

表6 分享內部資源程度構面的方差分析

（一）因子分析

因子分析是一種用來分析決定某些變量的本質及其分類的一種統計方法。通過降維，對諸多變量的相關性進行研究，尋求起決定作用的基本因素，用少數幾個因子來反映原有變量的主要信息。

1.相關性檢驗。表1顯示，KMO值為0.908，適合做因子分析；Bartlett球度檢驗結果顯示，近似卡方值為2683.96，當自由度為300時，檢驗的顯著性概率為0.000，認為適合做因子分析。

2.總方差解釋表和因子載荷矩陣。SPSS17.0所輸出以主軸法初步抽取共同因子的結果，以及正交最大變異法旋轉后共同因子的結果如表2所示。可知，第一個因子的特征值為9.817，可解釋變量結果變異量的39.268%。其他因子可依此解釋。

由表2可知，以特征值大于1為準則所保留的五個因子可解釋72.223%總體方差。由于在社會科學領域，總方差解釋率以達到60%為宜（Hair et al.，1998），故可判定可以繼續分析。通過陡坡檢驗，保留5個因子視為比較恰當。對提取的5個公因子建立原始因子載荷矩陣，并采用最大方差正交旋轉法，對原始因子載荷矩陣進行旋轉，得到方差最大正交旋轉矩陣。旋轉后的因子矩陣如表3所示。除去小于0.5的載荷（產業總體規劃與引導（X5）、鼓勵原創機制（X6）、稅收政策（X8）、對商機敏感性（X15）和違反常理思考（X4）。

3.信度檢驗。在因子分析之后，為進一步了解可靠性和有效性，需要做信度檢驗，常用信度檢驗方法為“Cronbacha”系數，一份信度系數好的量表，其總量表的信度系數最好在0.8以上，如果在0.7-0.8之間，還是可以接受的范圍。用SPSS對量表進行信度分析，如表3所示，本數據在0.7-0.82之間，是可以接受的范圍。

4.因子命名。由表3可以看出，第一個因子與創新激勵（X13）、學習承諾（X19）、工作挑戰性（X20）、重視員工培訓（X18）、員工抗壓能力（X21）關系密切。故將該因子命名為“創新氛圍”（阮愛君，2011）。第二個因子與競爭對手合作（X23）、院校合作緊密（X25）、前后關聯性緊密（X16）、風險投資基金（X7）關系密切。題項詮釋了企業與合作伙伴、競爭者、供應商、銷售商和科研機構之間的價值網絡，故此因子命名為“價值網絡”。第三個因子與內部知識共享（X22）、品牌授權（X24）、部門溝通（X17）、協調能力（X11）關系密切。與合作伙伴分享企業內部知識，從而產生價值最大化效果，在此過程中，需考慮各部門溝通通暢性以及相互協調。故將此因子命名為“分享內部資源程度”。第四個因子與發現機會能力（X3）、市場占有率（X12）、風險承擔能力（X14）、品牌影響力（X10）關系密切。通過企業愿意為高回報承擔風險和將不同領域的機會聯系在一起從而發現新的商業機會，應屬于能力績效；品牌影響力則屬于品牌績效；故將此因子命名為“績效”。第五個因子與整合第三方資源（X1）、吸收能力（X9）、外部資源互補性（X2）關系密切。企業鼓勵供應商、分銷商、顧客提供改善產品或服務的新點子、新思想的過程中，需全面考量自身的吸收能力，充分發揮外部資源互補性。故將此因子命名為“整合外部資源程度”。

（二）方差分析

1.創新氛圍構面。基于不同地區，以創新氛圍為因變量進行方差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在創新激勵、學習承諾和工作挑戰性三個變量上，不同地區文化創意企業均表現顯著的不同，在創新激勵、學習承諾和工作極具挑戰方面，北京市平均值最高，而深圳市其平均值最低；上海、南京和杭州分列二到四位。但在“重視員工培訓”上，各地區并未存在顯著差異，從該維度平均值可說明各地文化創意企業均重視員工培訓。

2.價值網絡構面。從表5可以看出，價值網絡三個維度，除了與院校合作外，其余兩個指標——與競爭對手合作和前后關聯緊密并未在不同地區之間形成差異。五地區文化創意企業可以充分依靠其豐富的院校、科研機構等人力資源，大規模地展開R&D，從而推動價值網絡的組建 。然而，在與競爭對手合作和前后關聯緊密這兩個環節，各地并未表現顯著差異，可能是企業未充分意識與對手、供應商和顧客保持緊密合作的重要性。

3.分享內部資源程度構面。從表6可知，分享內部資源程度的三個維度，除了品牌授權外，內部知識共享和部門溝通在各地區之間均存在差異。各地在分享內部資源程度上的差異符合各地商業模式的主要類型。其中，北京、上海在三個維度上都領先于其他城市。值得注意的是，各地在品牌授權上并沒有顯著差異，部分說明了產權保護政策仍然不夠完善。

4.整合外部資源程度構面。從表7可看出，整合外部資源程度的三個維度中，只有整合第三方資源在不同地區中有顯著差異，吸收能力和外部資源互補并不存在顯著差異。總體上，整合外部資源程度在各地之間的差異并不顯著，反映目前我國文化創意企業在整合外部資源方面遇到了困境。

5.績效構面。從表8可看出，績效下面的三個維度——市場績效、能力績效和品牌績效在各地區中均存在顯著差異。 不同地區文化創意企業在績效方面的表現呈現出顯著差異，且符合五地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水平。北京、上海在三個維度的表現均高于其他城市，杭州則在市場績效和能力績效方面優于南京和深圳；而深圳在品牌績效的表現優于杭州和南京。

表7 整合外部資源程度構面的方差分析

表8 績效構面的方差分析

結論

在總結前人對商業模式創新影響因素研究基礎上，本文以245家企業調研數據為基礎，通過探索性因子分析法將影響因子降維至五個，根據前人給出的定義和量表分別將五個因子命名為創新氛圍、價值網絡、分享內部資源程度、整合外部資源程度和績效。在此結果上，使用方差分析五個城市在每個影響因素上的差異性。結果顯示：

第一，五城市在績效的三個維度上均存在顯著差異性（P＜0.05），這符合五地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水平。整體上，目前北京、上海領先于南京、杭州和深圳。本文發現，杭、南和深三地雖說發展水平相近，但在績效的三個維度的得分卻有不同，反映各地文化創意企業在發展過程中的目標定位不同，杭州把目標放在市場績效上，南京側重于能力績效，而深圳注重品牌績效。

第二，五城市文化創意產業可以充分依靠豐富的院校、科研機構等人力資源，大規模地開展R&D，從而推動價值網絡的組建 。然而，在與競爭對手合作和前后關聯緊密這兩個環節，各地并未表現顯著差異，可能是企業未充分意識與對手、供應商和顧客保持緊密合作的重要性。在重視員工培訓上，各地區并未存在顯著差異，從該維度平均值可說明各地文化創意企業均重視員工培訓。

第三，五城市在創新氛圍方面，北京市的平均值明顯大于其他地區，這與北京相較于其他地區具有更豐富的文化底蘊是分不開的。而在分享內部資源程度方面，北京、上海在各個緯度上都領先于其他地區，各地在品牌授權上并沒有顯著差異，部分解釋了產權保護政策仍然有待完善。在整合外部資源程度方面，各地之間的差異并不顯著，反映目前我國文創企業在整合外部資源方面遇到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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