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網絡時代的青年文化反哺

王大春，高 軍

(哈爾濱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哈爾濱150080)

一、文化反哺:青年社會化內涵的應有之義

青年社會化是青年與社會交互作用的過程，是社會改造青年、同時青年也改造社會的雙向過程。“一方面，它包括個體通過加入社會環境、社會聯系系統的途徑掌握社會經驗;另一方面(這是研究中常常不被強調的一面)它是個體對社會聯系系統積極再生產的過程，這是個體積極活動和積極進入社會環境的結果。”［1］也就是說，一方面，人是社會的人，自然人要成為社會人必須有一個社會化的過程。青年期是人的一生中社會化最重要的時期，是人的生理、心理逐步成熟，個人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逐步形成和完善的階段。青年社會化首先就是讓不完全具備社會成員資格的自然人具備社會屬性，適應社會生活，轉化為合格的社會成員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社會按照一定的規范要求青年樹立人生目標，掌握社會規范，學習生產和生活的技能，培養自身角色能力等。另一方面，社會是人的社會，人的主觀能動性對于社會的發展和完善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現代社會，青年期是人的一生中精力最充沛旺盛，思維較為活躍，充滿自信和積極進取，自主意識、創新意識和創新能力較高的時期。青年在接受社會改造的過程中，也在通過自身的思維、觀念、行為和需求等方面對社會產生影響，是改造社會的重要力量。可以說，青年對社會的反向作用，使社會充滿生機和活力，為社會發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創造力。

文化反哺是“在急速的文化變遷時代所發生的年長一代向年輕一代進行廣泛的文化吸收的過程”［2］，是反向社會化的過程，是對青年實施社會化的施化者在青年的影響下汲取新的養分，改變思想、價值觀、情感、行為方式、知識結構等以適應社會變化和發展的過程。文化反哺是在承認青年正向社會化的同時承認對成年人積極主動影響的現實，著重突出青年改造社會的能力，體現了青年與社會交互作用的重要方面，是青年社會化內涵的應有之義。從實際效用來講，文化反哺現象“不僅強調了社會化雙方的平等地位與作用，還有助于人們更好地分析社會變遷、社會沖突、代際差異或代溝、時尚流行等現象，更有效地解讀教育、思想、文化、家庭等領域中發生的各種社會問題。”［3］正是青年與社會的共同作用才會形成促進社會變遷與發展、調節文化沖突、化解角色矛盾、實現更高文明發展的重要合力。

二、文化反哺:網絡時代青年社會化范式轉化的突出現象

當今網絡時代是社會急劇變遷的時代，網絡技術和信息的發展不僅是社會高科技發展的突出特征，更是在很多方面改變甚至替代了現實中人們生活生存的環境，成為人們賴以生存的方式。在互聯網進入千家萬戶的同時，青年以較為活躍的思維，較高的吸收、接受新技術新方法和新事物的愿望和能力，成為網絡信息和技術傳播和發展的先行者。傳統的封閉式、單向式的青年社會化方式和內容已經無法滿足網絡時代青年社會化的要求，以傳播信息的快速性、海量性、及時性，人際溝通與交往的非權威性等為特征的網絡技術和信息的發展促使傳統的“組織化、序列化的社會化模式已發生斷裂”［4］，青年社會化的范式開始轉型。

第一，網絡將傳統青年社會化過程中青年與實體世界的互動變成了與虛擬世界的互動，而且海量、全面和即時更新的信息大大縮短了青年社會化完成知識、技能、社會規范等積累的時間。第二，社會控制能力減弱，青年主體意識增強，自我實現的趨勢日益明顯。由于網絡的開放性、信息來源的多元性和復雜性，青年社會化的外部環境更加復雜和混亂，傳統社會化正確導向的控制變得越來越困難。青年改變過去傳統受教式、被動性、標準化和集中式的社會化方式，通過搜索和閱讀網站信息，利用網絡主動和世界范圍內相關知識的專家學者、志趣相投的朋友聯系、溝通和交流，學習和獲取想要的知識、信息和能力，青年社會化的主動性和自我實現性趨勢日益明顯。第三，青年特色文化得到彰顯，青年文化反哺現象突出。在社會化過程中把握和引領流行時尚、消費觀念、審美情趣、價值觀念的能力得到張揚，形成獨具特色的青年特色文化，在很多領域引領社會的發展。同時青年在關注時政動態、焦點公益、先進技術、探索未知等方面有著更廣泛的視野和眼界，這些也是同時代的成年人無暇顧及或無力應付的境況和空白區域，為青年文化反哺提供了重要契機。

可以說，網絡時代不是青年獨享的時代，成年人也要積極適應這個網絡所帶來生產、生活、觀念、價值觀、知識體系、社會行為模式等深刻變遷的新社會。與網絡力量相結合的青年由于人生的機遇，沒有舊的習慣、經驗、觀念框框的約束，能夠以他們對新事物特有的敏感性和吸收能力，憑借科技手段和教育優勢，成為引領新文化的先鋒，由此獲得了對長輩越來越多的文化反哺的話語權。［5］在網絡技術和信息影響下成年向青年學習，青年主動影響成年文化反哺成為網絡時代青年社會化范式轉化的突出現象，而這種文化反哺是全方面的。從橫向上來看，呈現全球化的趨勢，許多事務、生活方式、價值等已為世界青年所共享。從縱向上看，青年文化反哺不僅影響了成年人對新事務新潮流和新行為的看法，改變其日常行為，如主動向青年學習運用電腦知識和基本技能，改變生活、消費、娛樂、交往、審美等觀念和方式，更新文化知識，而且逐步影響甚至改變了其深層次的價值判斷等層面，如改變思想觀念甚至改變對事物的好壞、對錯判斷等價值觀。

三、網絡時代青年文化反哺的正負效應

隨著網絡技術的深入發展，青年文化反哺的影響力正在擴大。辯證地看，網絡時代青年文化反哺既有積極作用，亦有負面效應。

從正面效應來看，第一，在網絡社會的大背景下，青年文化反哺大大提高了成年人適應社會的能力。囿于自身傳統經驗、思維和習慣等的束縛，面對日益飛速發展的新事物、新技術、新方式和新時尚，成年人總是顯得無所適從，甚至產生失落感。青年的文化反哺則大大改變了這種境況。第二，文化反哺其實是對青年所掌握知識和技能的一種肯定，是對青年主體性和能動性的一種尊重，它能夠大大增強青年的自信，進一步提高青年的獨立意識、參與意識和創新意識。第三，文化反哺可以增強家庭成員之間的和睦，培養平等的家庭氛圍，減少家庭矛盾，同時減少代際之間的摩擦和差異。第四，文化反哺對青年所引領的特色文化也具有很大的推動作用。第五，網絡虛擬環境和交往的無權威性、平等性、民主性等特征和價值被青年所接受，并被運用到現實生活中，大大推動了社會民主、平等、自由等價值的實現。

青年文化反哺的負面效應則主要表現在:第一，網絡時代的青年在很大程度上“處于新技術的領先地位、新觀念的引領地位、新規范的制定地位，可以憑借在網絡這個虛擬的社會文化環境的技術與心理上的優勢，與以成年人為主導地位的現實社會中的種種價值觀與行為規范發生著或輕或重的沖突與不協調。”［6］也就是說，新型青年社會化模式未完全成熟和完善，網絡的文化反哺與傳統的正向青年社會化并存，社會控制弱化，社會核心價值和觀念的主導者比較模糊，必然帶來兩種模式的碰撞和摩擦。青年與成年各自遵循的價值觀、行為方式和規范等并沒有對錯之分，發生沖突也是不可避免的，可能造成代際關系的緊張，甚至引起社會文化的震蕩和社會結構的斷裂。第二，由于青年自身的因素，如缺乏社會閱歷和實踐經驗、盲目自信和容易沖動、分析事物不夠透徹等，在面對浩如煙海的信息時，分辨和鑒別能力不足，很容易形成偏激甚至錯誤的觀念，可能做出違法的事情。如果這種偏激甚至錯誤的觀念和行為反哺給成年人，而成年人業已接受的話，整個社會的發展軌道就發生了偏離。第三，當今網絡無所不包，青年足不出戶就能實現生活中的大部分需求，以至于可能沉溺于虛擬網絡，與現實環境的接觸減少，疏離甚至淡漠真實社會的情感，不關心現實世界，從而容易造成青年不善于處理真實世界的事務，進一步導致青年個體發展的不健全。

理解網絡時代青年文化反哺，應該充分認識到網絡與青年所具有的優劣雙重特性。因此，我們一方面要積極發揮青年文化反哺的積極功能;另一方面也要規范網絡建設，有的放矢地加強對青年的教育和引導。只有這樣才能結合網絡所帶來的新效應，發揮青年的優勢，保證青年社會化的正確方向和整個社會發展的正確方向。

［1］ ［蘇聯］安德烈耶娃.社會心理學［M］.天津: 南開大學出版社，1984:283.

［2］ 周曉虹.試論當代中國青年文化反哺的意義［J］.青年界，1988，(1).

［3］ 李秋洪.反向社會化:青年社會化研究的新課題［J］.青年探索，1991，(6):22.

［4］ 王衛.網絡時代青年社會化范式的轉型［J］.青年研究，1999，(12):12.

［5］ 盧泓，徐光芳.青少年反向社會化的動力機制探析［J］.山東省青年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8，(6):45.

［6］ 楊立，郜鍵.網絡傳播時代青少年“文化反哺”現象調查與研究［J］.廣播電視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