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琴 楊連瑞 高秀雪
(中國海洋大學,青島,266100;青島農業大學,青島,266109)
中動結構或中間結構(middle construction)是英語中的一種特殊句式,一直受到語言學研究者的關注。宋國明(1997:273)把英語中動結構定義為正好介于主動句和被動句之間的一種結構。這就是說,英語中動結構在本質上有別于與其相應的主動句和被動句。如下所示,例(1)、例(4)和例(5)是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例(2)和例(3)是例(1)相應的主動句和被動句。
(1) The car drives fast. 這輛車開起來很快。
(2) He drives the car fast. 他把車開得飛快。
(3) The car is driven fast. 這輛車開得很快。
(4) Bureaucrats bribe easily. 政府官僚賄賂起來很容易。
(5) This kind of book sells easily. 這種書賣起來很快。(宋國明1997)
顯而易見,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在句法和語義上都與主被動句有著明顯區別。盡管英語中動結構和相應被動結構的主謂語義關系是一致的,或者說中動結構中的謂語動詞和沒有施事的被動動詞類似,但是中動結構不能使用被動態,二者屬于不同的概念。所以很多時候,當二語初學者遇到英語中動結構時往往將其判定為語法錯誤的被動句式,因為它并不符合常規的句法結構。英語中動結構具有鮮明的獨特性,其獨特性主要表現在句法和語義兩個方面:“句法特性包括受事做主語、主動形式表示被動意義、及物動詞呈非及物化表現、句子用一般現在時、有必要狀語修飾語等;語義特性包括隱含論元、非事件性、泛指性、情態性等”(高秀雪2013:13)。由于英語中動結構在句法和語義上的獨特性給二語學習者的習得造成了困難,所以英語中動結構的習得問題已經引起了國內外二語習得領域研究者的關注(Balcom 1999,2003;Birdsong 1992;Gao 2008)。其中,Gao(2008)通過調查研究以漢語和韓語為母語的英語學習者如何習得英語中動結構及其他去及物結構,試圖探尋英語中動及其相關結構的發展路徑和習得機制。研究表明二語學習者對英語中動結構的習得并不是受某個單一因素的影響所致,如句法形態等,而可能受到多個因素的共同制約和影響,導致了學習者不同程度的學習困難。作為英語中一種比較獨特的句式,中動結構的習得研究能幫助二語學習者找到習得的困難所在,從而更加有效地習得英語中動結構。
近年來,界面假設(Interface Hypothesis)的提出在二語習得領域引起了很大反響。中介語語法包含了各個模塊的知識,如句法、語義、語用等等。在二語習得過程中,二語學習者如何整合這些知識并加以習得成為二語習得領域研究的焦點。界面假設認為語言知識的各個模塊之間存在界面,而習得的難點就在于界面的習得(Sorace & Filiaci 2006)。本文試圖從界面假設理論這一新視角入手,分析和探究英語中動結構的習得問題。
模塊論(modular approach)認為語言以及二語習得者的中介語包含了音系、形態、句法、語義、語用等一系列模塊。Chomsky生成語言學最簡方案的提出,激發了語言學家們的思考:語言各模塊之間是否相互作用?相關性有多大?隨之界面(interface,也被稱為“接口”)這一概念被引入到語言學研究當中。盡管語言學界關于界面概念還沒有一個完整統一的定義,但是這并未影響學者們對界面研究的興趣和關注。相關研究表明語言各個模塊之間確實存在著交互作用,而作用的大小視不同的語言現象而定。Chomsky的原則和參數理論(P & P)就已經涉及了語言系統中的界面問題(Chomsky 1986)。在理論框架下提出了語言理論的三分模式(tripartite Y model)(如圖1所示),認為句法的加工運算必須滿足一定的條件——即語音輸出(phonological output)和語義輸出(semantic output)界面條件。隨著生成語法理論的發展,最簡方案更加明確了界面研究對理解語言生成的重要性。最簡方案句法操作要由輸出(output)來決定,而輸出則必須滿足界面條件(Chomsky 1995),界面概念在最簡方案理論體系中得到強化。

圖1 Chomsky三分模式(tripartite Y model)
近年來,研究者在Chomsky關于界面研究的基礎上做了更深入細致的研究和分析并提出了相應的語言界面運作模式。最有影響力并且在習得領域引用最多的便是Jackendoff(2002)的語言界面模式和Reinhart(2006)的語言界面模式。
Jackendoff認為語言是由一些相對獨立的組合系統構成并且各個系統又由一系列相應的界面體系連結起來,句法只是組合系統之一而已(如圖2所示,Jackendoff 2002)。在Jackendoff的語言界面模式中,盡管句法依舊處在中心位置上,但是與其兩側的概念結構(conceptual structure)(Jackendoff沒有將語用、語篇和語義完全區分開來,而統稱為“概念”)和語音結構(phonological structure)是平等的,因此其它的語言模塊并不從屬于句法,這是Jackendoff的理論與以往研究最顯著的差異。

圖2 Jackendoff語言界面模式(2002)
Reinhart的語言界面模式(如圖3所示)盡管明顯受到了Jackendoff的影響,但是二者存在差異:前者如傳統觀點一樣十分強調句法的中心地位,注重“句法中心主義”(syntactocentrism),即語音、語義等其它語言模塊都從屬于句法。Reinhart認為句法即語言核心的運算系統(computational system),其本身就是相互獨立的不同思維系統的界面,這些思維體系包括概念系統、語境系統、推理系統和覺動系統(Reinhart 2006)。在她的理論模式中,運算系統只有獲得最佳的設計才能使信息在各思維系統之間合理快速轉化,才不會耗費學習者太多的工作記憶(Working Memory)和運算資源(computational resources);反之,學習者則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對語言信息進行解析。由此,Reinhart提出了“超負荷的學習者”(overburdened learners)概念,用于描述處在不同學習階段,不同類型的學習者的習得狀況并且有效解釋語言習得中的一個普遍特征——兒童和成人都難以習得界面(interface vulnerability for acquisition)。Reinhart的這一理論研究對界面習得具有重要啟示。

圖3 Reinhart語言界面模式(2006)
近年來,隨著二語習得研究的深入和發展,界面概念被研究者應用到二語習得研究中,二語學習者是如何整合中介語語法的各個模塊,即如何習得各個語言模塊之間以及語言模塊與其外部認知系統之間的界面,界面假設(Interface Hypothesis)應運而生(Sorace & Filiaci 2006)。從很大程度上來說,Chomsky最簡方案框架內的界面研究以及Jackendoff(2002)和Reinhart(2006)的語言界面模式等都為這一界面假設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撐,尤其是Reinhart的界面研究發現,即:無論是兒童還是成人都不易習得語言界面,因而語言各模塊之間以及與模塊外部系統之間的界面習得問題成為界面假設理論關注的重點。
界面假設理論認為,在二語習得中,單純的句法、語義或語用特征是可以被二語學習者完整地習得的,但是各個語言模塊之間界面,譬如句法-語義界面、句法-語用界面的習得卻未必可以順利完成,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困難的(Sorace & Filiaci 2006)。習得不僅僅是習得語言系統的各個模塊和詞匯,還要利用這些知識來學習語用規則,即習得各個模塊之間的交互作用——界面(Bosetal. 2004)。Sorace界面假設的提出在語言學界引起了巨大反響,研究者關于界面及其習得的研究也越來越多,White(2009)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一個綜合的界面習得模式(如圖4),比較完整地呈現了語言系統中的各個模塊之間的界面。她把界面分為內部界面(internal interface)和外部界面(external interface)。內部界面主要指語言內部各模塊之間的界面,如語音-句法界面、句法-語義界面等;外部界面主要指語言模塊與其他認知系統之間的界面,如句法-語篇界面,語義-語用界面等。與單純的某個語言模塊的習得相比,語言內部及外部的界面特征和影響因素更加復雜多變,因而界面的習得需要耗費學習者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界面習得也就更加困難。

圖4 White(2009)界面習得模式圖
盡管作為一個較新的理論,Sorace和Filiaci提出的界面假設理論對二語習得研究領域影響頗為深遠,界面假設理論受到越來越多語言學研究者的關注,他們開始以一種全新的視角重新審視語言的習得問題,針對語言界面及其習得的研究也越來越豐富(Sorace & Filiaci 2006;White 2009,2011a,b;Rothman & Slabakova 2011;Rothman & Guijarro-Fuentes 2012)。這些研究不斷驗證界面假設理論的可行性,發現理論中存在的一些漏洞和不足,從而推動界面假設理論的發展和完善。Sorace和Filiaci認為界面假設理論的應用能夠幫助二語學習者達到接近二語母語者的水平,這體現了在二語習得領域進行界面研究的必要性。
界面假設理論為研究二語知識的習得研究開辟了一條新的路徑。國內學者已有相關文章嘗試研究二語學習者關于具體的語言界面習得問題,如韋理等(2010)從句法-語用界面的角度研究大學生英語定冠詞的習得情況。高育松(2009)從語篇、語義與句法界面的視角探討了中國英語學習者對英語空賓語結構的習得。尹洪山(2012)從句法-語用界面看英語前置句式的習得。但是與國外語言學界漸趨成熟的界面習得研究相比,國內關于界面習得的研究還是相對有限和滯后,尤其關于中動結構的界面習得研究更少。英語中動結構是英語中比較常見卻不太符合常規語法的一種特殊句式,本文旨在以Sorace界面假設理論為基礎,從一個比較綜合的語義、語用和句法界面角度,探討英語中動結構的語義和語用限制以分析其習得的困難和問題。
二語學習者在開始習得一個新的句法結構時,一般會基于語義上的相似性將母語語素映射到二語語素上,但很多時候二者并不是完全對等的,從而導致了句法-語義錯配現象(syntax-semantics mismatch)(Slabakova 2008,2009),這就不難解釋為什么二語學習者,特別是初學者會把“The car drives fast.”這樣的中動句式判定為錯誤的句子。他們在加工理解該句子時,認為主語car和謂語動詞drive之間應該是被動關系,要使用被動語態,“The car is driven fast.”這樣的句子才是符合語法的,理所當然地把“The car drives fast.”判定為不合法的句子。因此,在學習新的句法結構時二語學習者必須要考慮語義因素的作用,而句法-語義界面則呈現了復雜的語義因素及其變異的影響。Slabakova(2010)認為對于學習者而言,句法結構的習得并不會太困難,真正的困難和挑戰在于習得句法-語義界面,因為學習者要使用自己的大腦運算系統(computational system)將句法結構與語義結構關聯起來才能形成形式-意義的映射,然而在句法-語義界面上并沒有那種完全的一一對應,所以探究英語中動結構的習得必須要考慮中動結構的句法-語義界面限制并且主要是語義因素對句法構成的限制作用。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在句法形態上相對簡單,主要由三個部分組成:NP主語,VP謂語和C附加語。筆者試圖對各構成部分的語義限制條件進行系統的分析,探究中動結構句法-語義界面習得的關鍵。
中動結構中的主語是由名詞性成分NP構成,Kim(2001:551)認為中動句是絕對陳述句,主語必須能夠表達一個主題(topic)。因此提出了“中動結構的主題性主語限制條件”(The Topic Subject Constraint on Middles,簡稱TSCM),也就是說,中動結構的主語在語義上必須是確定性的對象或事物。而在“*A car drives fast.”這個句子中,主語“a car”是不確定的對象,所以該句是不合法的英語中動結構。
句法語義界面研究領域的一個基本假設是動詞詞義在很大程度上對句法形態有決定作用。“……論元的句法實現——其句法范疇和語法作用——經證明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從動詞的意義預測出來”(Levin & Rappaport 2005),這與中心詞驅動的短語結構文法不謀而合,“詞語攜帶了豐富的句法語義信息,它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它所在的句子的句法語義結構。反過來,句子之所以表現出不同的句法語義結構,也正是因為其中所包含的關鍵詞語不同。”(陸儉明2006:34)。因而就中動結構而言,謂語部分VP,即中動詞,是中動結構的核心,它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整個中動結構的句法構成,是二語學習者成功習得的關鍵,因此國內外關于中動詞的相關研究頗多,當中中動詞的及物性問題一直是學者們關注的重點(Fagan 1988;Stroik 1992;熊學亮、付巖2013)。當中動詞的及物性問題對解釋整個中動結構起到關鍵作用,但是學者們關于這個問題并未達成一致意見。對中動結構持句法觀的學者認為中動詞是及物的;持詞匯觀的學者認為中動詞是不及物的;還有學者認為中動詞是介于及物動詞和不及物動詞之間的“間及物動詞”(熊學亮、付巖2013:5)。基于眾多學者的相關研究。我們發現,無論中動詞是及物的、不及物的或是“間及物的”,動詞進入中動結構必須保證說話人或者動詞相應的隱含施事給受事帶來足夠的狀態變化,而這種狀態變化則體現在語義上。仍以“The car drives fast.”為例,中動詞“drives”所映射的邏輯主語(隱含施事)不是句子表面上的主語“the car”,真正的邏輯主語可能是某個有生命的對象,并且這個對象能夠使“car”快速運轉起來,即給受事帶來了明顯的狀態變化。徐盛桓(2002)也指出:“從語義上來講,中動詞要能夠表示一定的強度,對受事有重大影響或使其發生一定變化”。中動詞習得的關鍵在于明確其語義上與隱含施事和受事的關系及其語義限制作用。
中動結構句尾一般由附加語構成,通常使用較多的是類似“easily”這樣的性狀副詞,對前面的中動詞進行修飾,限定或補充說明。性狀副詞一般緊跟在中動詞的后面而且不能省略。如果沒有性狀副詞,句子通常在語法上不可接受。中動詞和后面的性狀副詞共同組成中動結構,或者叫做中動短語,二者缺一不可。從語義上看,中動短語“drives fast”、“bribe easily”、“sells easily”分別是說話人對話題內容“car”、“bureaucrat”、“book”的主觀感受和評價,性狀副詞在語義上必須具備評價性和非意愿性(高秀雪2013),它不是指主語某一特定時刻的變化,而是指其所具有的一種相對恒定的狀態,這種語義上的限制在中動結構中是不可或缺,體現其獨特性。
以上分析表明各組成部分在句法-語義界面上的語義限制因素是二語習得者習得典型英語中動結構的難點。在習得過程中,學習者必須了解各部分的語義影響及其變異,實現語義對句法的合理映射。
英語中動結構的句法構成與語用同樣密不可分,我們應考慮語用因素對中動結構習得的制約作用。近年來,研究者關于中動結構語用限制條件探討的焦點主要集中在中動結構的附加語(性狀副詞)上,尤其在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中,性狀副詞往往是強制性的并且這種強制性體現了語用對句法形態的限制。Steinbach(2002)認為“中動結構狀語修飾語不是由句法而是由語用允準的”(轉自高秀雪2013),即語用因素對于中動結構中附加語的存在起到了關鍵作用。曹宏(2005)認為中動句具有特定的語用表達功能。句首NP是話題(topic),提供了言談的出發點(departure of discourse),中動短語VP+C是針對話題內容的評論(話題具備附加語所表達的性狀特征)。話題傳遞的是舊信息,而真正傳遞新信息的是附加語,因而附加語不可或缺。這在很大程度上與Grice(1975)言語交際中的合作原則是一致的,合作原則要求我們所說的話要滿足“數量準則”(the Maxim of Quantity):在話語使用中,使你的話語如所要求的那樣詳盡,所需的信息量都應表達出來,不能缺少。就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而言,句尾表達狀態的附加語(如性狀副詞)一旦缺少,整個句子的信息量就是不完整的,違反了Grice數量準則這樣的語用限制,所以類似“The car drives.”這樣的句子是不合法的中動句。二語學習者要成功習得英語中動結構必須認識到它的語用限制條件,語用作為語言的外部因素對句法構成的限制可能是習得英語中動結構的又一關鍵。
以上從語言的內部界面——句法-語義界面探究語義因素對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構成的限制作用,這印證了Slabakova(2008)關于句法語義界面習得的相關理論和實證研究。她提出了“簡單句法-復雜語義”(Simple Syntax-Complex Semantics)的說法,即在二語習得過程中,相對于簡單的句法形態,對復雜的語義因素的考量才是成功習得的關鍵,因為語義因素對句法結構的映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同時從語言的外部界面——句法-語用界面集中關注典型英語中動結構附加語存在的語用限制因素,表明中動結構的后補修飾狀語是滿足句式所需信息量的必要條件,是由語用允準的。就英語中動結構的習得而言,二語學習者必須關注中動結構的句法-語義界面和句法-語用界面限制問題。相比于純粹的句法特征,語義、語用因素對句法構成的制約顯得更為重要,是二語學習者習得的關鍵。
語言的發展過程是動態的、復雜的(Larsen-Freeman 1998),語言處在不斷的變化發展過程中,英語中動結構也不例外,二語學習者要成功習得英語中動結構,就必須關注該結構的變化發展動態。根據研究者對語料庫的檢索和日常會話用語的觀察分析發現,英語中動結構是一個語用表達功能很強的句式,句式在不斷擴張,從上文所提到的那些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已經演變出了非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這也表明英語中動結構的句法形態受到語義、語用因素的影響和限制。在現實的話語交際中,英語中動結構的語義、語用和句法都發生著一定的變化(曹宏2005;楊佑文2007)。
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一般包括受事主語中動結構(The Patient-Subject Middle)和感事主語中動結構(The Experience-Subject Middle)。典型英語中動結構的句首NP是中動詞的受事(patient)或感事(experiencer),如例句(6)所示,“children”即為中動詞“scare”的感事。
(6) Children scare easily. (孩子們很容易受驚。)
(7) The knife cuts well. (這把刀切起來很好〔使〕。)
(8) This truck loads easily. (這輛卡車裝起〔東西〕來很方便。)(曹宏2005)
(9) That whole wheat flour bakes wonderful bread. (全麥面粉烘焙出好吃的面包。)(Levin 1993)
而隨著英語中動結構的使用和發展,從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已經發展出了非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表達,具體主要細分為工具中動結構(instrumental middle),處所中動結構(location middle)和材料中動結構(material middle)。非典型英語中動結構的句首NP相應地演變為中動詞的處所,工具或材料,如例句(7)、(8)、(9)所示,“knife”、“truck”和“wheat flour”分別是中動詞“cut”、“load”和“bake”的工具、處所和材料。同時,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在句法構成上一般只有主語,中動詞和強制性的附加語,而在非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中,有時中動詞后的賓語是可以出現的,如例句(9)所示,賓語“bread”就出現在中動結構中,這說明英語中動結構的句法形態在語用過程中不斷演變和擴充,相應的語義、語用限制條件也在改變,值得二語學習者的關注。此外,還有一類非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是指句中沒有使用強制性的副詞狀語而使用了表示強調、否定、情態、焦點的詞語或其它語境手段,如以下各句中的“does”、“might”、“not”(司惠文、余光武2005:3)。盡管這些句子在句法形態上不符合典型英語中動結構的要求,但是語義和語用上的變化使得它們順利演變為合法的非典型英語中動結構,這些變化給學習者判斷和習得英語中動結構增加了難度。
(10) The bread DOES cut.
(11) The floor might wax.
(12) This bread doesn’t cut.
因此在習得英語中動結構時,學習者除了要考慮典型英語中動結構構成的語義語用限制條件,還應了解非典型英語中動結構各構成部分在句法、語義及語用上的關系和變化,譬如在某些特定的語用環境下句尾副詞是可以不出現的,而這往往為二語學習者所忽視。非典型英語中動結構已經突破了典型英語中動結構在句法上的基本模式,但其句法形態仍受到語義、語用因素的制約,語義上的否定或強調自然地映射到句法上會使句法表現形式產生變化。對于英語中動結構的習得,無論典型或非典型,句法-語義界面和句法-語用界面限制一直存在并且是習得該句式的關鍵。學習者只有整合英語中動結構的句法、語義、語用及其界面特征,才能更加全面有效地習得變化發展中的英語中動結構。
本文以Sorace和Filiaci(2006)提出的界面假設理論為基礎,從語義、語用和句法界面的視角探討英語中動結構的語義語用限制條件及對習得的啟示。我們認為,二語學習者要成功有效地習得英語中動這一特殊結構必須充分了解英語中動結構的句法、語義、語用及其界面限制和特征。筆者結合前人的研究成果和發展現狀對英語中動結構的句法-語義界面、句法-語用界面限制條件進行了比較系統的分析和總結,并對演變而來的非典型英語中動結構做了相關研究和解釋。
這給英語中動結構的習得帶來一些啟示:第一,二語學習者,特別是初學者在習得英語中動結構時,單純地習得句法無法辨析合法與不合法的中動結構。基于界面假設理論,英語中動結構習得的難點在于語義、語用和句法界面,而語義、語用和句法界面習得的關鍵在于英語中動結構構成的語義語用限制條件的習得。第二,與句法結構的習得相比,句法-語義界面上的語義限制因素復雜多變,其習得更加困難,更具挑戰性。因此在習得英語中動結構的過程中,二語學習者應該更為注重英語中動結構各組成部分中語義因素的習得。第三,英語中動結構因其強大的語用表達能力,從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擴展到非典型的英語中動結構,這就要求二語學習者在習得該結構時懂得融匯變通,熟知語義和語用變化所引起的句法形態上的變異,以便更好地掌握英語中動結構并提高其語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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