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春事（組詩）

陳亞偉

城市：東莞

職業(yè)：總裁助理

標(biāo)簽：詩人 職員 80后

春 盡

那天，整整一個下午

你獨(dú)自呆在廚房

耐心煮一壺咖啡

以對付春困，或者暮年?duì)顟B(tài)

你試圖用告誡去馴服

體內(nèi)的凋零

事實(shí)上，壞天氣從未遠(yuǎn)離

死者從未歸來

多少次

你祈求不悲不喜

于生活的閃電中，活成一片果園

或者腐爛成泥

現(xiàn)在，你的咖啡已差不多

味道中彌漫著

淡淡的清苦

但——你對自己說：“再等等吧

早年失去音訊的人

至今不知所蹤”

春 嫁

回來的路上，你買了幾錢

中草藥。天氣好時，你將它們一一縫進(jìn)香囊

來年，如果生長

最好長成仁慈的樣子，母親的忠告

像生銹的暗疾

時刻提醒著時光易逝

年華易老

三千寒露與桃梳，不過誓言

他日守著閨房

看蝙蝠于月光下緩慢

聚集……那逐漸抬升的霧氣

繞過木屋，繞過果園

最終在體內(nèi)蟄居

成為暮年的咳嗽與桃紅

春無眠，春生萬物

與此同時，陶罐碎裂，于陰影下

流言不告自破，命運(yùn)

停在低處。明日，你將出嫁

春 宴

倦于睡眠。一遍遍，于體內(nèi)折返

沿途，堆滿銹跡

和判詞。這遠(yuǎn)非巫術(shù)。門后，狂歡即將開始

“素食者，請?zhí)蕹嘤嗟哪樧V”

哦——

這是婚后，生活背面

你像罪惡深重的人，主動交待一切

仿佛這樣

才能抵消你的顧慮

以及，那些莫須有的秘密

這個春天，遼闊盛大。刺猬滾落

夜半，你抱著影子取暖

用手觸摸粗布囊

那里，無數(shù)的烏鴉被困

如果需要原諒

如果需要祈禱，“命運(yùn)呀，請賜我漫漫孤獨(dú)”

……

推開窗戶，枝頭尚好

春 悼

葬禮上，哀悼者

手執(zhí)花瓣，安靜聽牧師悼告

而你悲傷不已

身體瞬間被抽掉了骨頭

此刻，仿佛活著

對于你，是一種羞恥，或者罪惡

想想往日，多么美好

你們坐于果樹下

談?wù)撆媵~技藝。其間火候怎么

把握，佐料該放哪些

后來談及婚嫁

她說“嫁衣，最好以花瓣為主

露水為輔”

……

如今，塵世只剩牧師悼詞

“愿主佑她，愿她

在另一個世界，擁有今生的歡愉與仁慈

遠(yuǎn)離孤獨(dú)、困頓與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