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馬克思認為,人權作為一種普遍性的觀念,具有歷史性。在世界歷史視域下,人權的發展經歷了從特殊走向普遍的進程。在資產階級市民社會,人權在成為普遍觀念的同時,其實質則是資本自由與平等地剝削勞動力的特權。當世界歷史向縱深發展為共產主義,以社會共同占有生產資料來揚棄資產階級私有制時,啟蒙運動所宣揚的“特殊”的人權就必然發展為“普遍”的人權,即每個人都享有人之為人的生存與發展的權利。
〔關鍵詞〕 世界歷史,人權,歷史性,特殊性,普遍性
〔中圖分類號〕A8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175(2013)02-0052-04
人權是啟蒙運動的價值旨歸,對于深受啟蒙運動影響的馬克思而言,對于人權最初是贊頌,但在“萊茵報”時期經歷了自由理性與物質利益相互糾纏的“苦惱的疑問”之后便轉向祛魅,并實現了人權問題上的觀念變革。其變革過程主要體現在《論猶太人問題》、《〈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德意志意識形態》與《資本論》等主要著作中。他從世界歷史的立場出發,把民族間的普遍交往看作是“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的直接動力,把啟蒙運動所宣揚的“特殊”的、“消極”的人權發展為“普遍”的、“積極”的人權,即實現每個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這既是對康德與黑格爾在人權問題上世界歷史理念的繼承,同時又站在歷史唯物主義這一實證科學的高度超越了他們。
一、人權作為一種普遍性的觀念,具有歷史性
理性總是具有一種追求形而上學的沖動。康德與黑格爾秉承著自由理性的精神為人類整體的生存探尋和諧的共同體秩序。在康德的《世界公民觀點下的普遍歷史觀念》中,“世界歷史”作為一個哲學范疇,主要指的是各個民族與國家在自由理性原則的支配下進入相互依存狀態,呈現出人類自由意志整體化的和諧的世界共同體狀態,康德稱之為“各民族的聯盟”、“國家共同體”或“普遍的世界公民狀態”。 〔1 〕 (P12,18,19 ) 而在黑格爾的《歷史哲學》中,“世界歷史”是“自由的觀念”作為普遍的世界精神借助于人類的熱情并通過特定的民族精神等各種特殊因素,在歷史上提高并完成自己,或者說,成為人類“歷史的絕對的最后目的” 〔2 〕 (P73,21)。由此看出,康德與黑格爾的世界歷史觀念都蘊含著發展原則和歷史理性(自由意識的進步)原則。在他們的視域中,“世界歷史”狀態的出現,是一個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相統一的一個漫長的過程。在康德那里,“漫長”是“大自然的一項隱蔽計劃的實現”,〔1 〕 (P16 )為的就是充分發展大自然賦予人類身上的全部稟賦——自由。而在黑格爾那里,它是“理性的狡計”,是“自由觀念”借助于“人類熱情”來實現自己,“這兩者交織成為世界歷史的經緯線” 〔2 〕 (P21 )。
康德與黑格爾的理性主義立場上的世界歷史觀念在深深影響馬克思的同時,卻又遭致其顛覆。馬克思的立場是,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不是某種純粹的抽象行動,而是物質的經驗的行動。這樣一來,康德與黑格爾的理性主義立場上的世界歷史觀念就被去精神化了。具體來講,世界歷史的產生是由于生產力發展到資本主義商品生產與交換這一特殊歷史階段上各個國家和民族之間長期交往的結果。“各民族的原始封閉狀態由于日益完善的生產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間的分工消滅得越是徹底,歷史也就越是成為世界歷史。” 〔3 〕 (P88 )在馬克思那里,世界歷史觀念的去精神化,一方面,就主體而言,意味著資產階級是開創世界歷史的主體力量,它所建立的大工業以及所開拓的世界市場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就客體而言,意味著世界歷史產生的根源在于生產力和交往形式之間的這種矛盾。資產階級所建立的大工業沉重打擊了封建地主階級的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以商品生產為基礎的商品交換這一交往形式使得資本在全球范圍內到處安家落戶,從而在推行自己的文明的同時造就了巨大的生產力,形成了特殊的資產階級的市民社會。
馬克思進一步指出,伴隨著物質生產的世界歷史化的同時,精神生產也在世界歷史化,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這意味著,伴隨著世界歷史的產生,哲學、政治、倫理等觀念則從黑格爾所言的特定的“民族精神”日益轉變為一種超越民族局限性的普遍的觀念,由中世紀的榮譽與忠誠的特權觀念轉變為資產階級時期的自由與平等的人權觀念。換句話說,伴隨著歷史向世界歷史轉變的進程,人權便真正在資產階級市民社會粉墨登場。基于此,馬克思指責青年黑格爾派分子施蒂納只懂得玩弄“天賦人權”的概念游戲,而不去研究“在政治上表現為特權的中世紀的生產方式,在政治上表現為權利、平權的現代的生產方式”。 〔4 〕 (P375 )這樣,當馬克思把近代人權觀念根植于資產階級的交往方式時,他有理由借助于黑格爾的口吻講到:“‘人權’不是天賦的,而是歷史地產生的。” 〔5 〕 (P142 )這就是說,人權作為一種普遍性的觀念,具有歷史性,它是人的特定的生產方式在觀念上的邏輯規定。基于此,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馬克思把資產階級市民社會看作是作為交換主體的個人之間的經濟關系,強調它的存在的基礎是每個市場主體都必須承認“通過自己的勞動進行占有的規律”,即“勞動和對自己勞動成果的所有權”規律是商品交換的基本前提。在此基礎上,馬克思展開了“勞動和對自己勞動成果的所有權”規律與自由和平等之間關系的探討。他從社會生產的“活動和產品的普遍交換”出發,通過對“人們在需要上和生產上的差別”而導致交換從而滿足對方的需要的分析揭示了以自由與平等為核心內容的人權觀念的橫空出世。具體來講就是:交換不僅確立了主體之間在意志方面是否同意的自由,而且確立了主體之間在物質材料所有方面付出的平等。這就是馬克思所揭示的“勞動和對自己勞動成果的所有權規律”與交換主體之間的交換活動及其所體現出來的自由和平等原則之間所存在的內在邏輯關系,即“所有權、自由和平等的三位一體”。 〔6 〕 (P362 )
二、資本主義交往方式決定了其人權的特殊性,即“平等地剝削勞動力,是資本的首要人權”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力圖使當時德國的思想家們認識到,歷史的產生、民族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不是某種脫離現實的物質的社會關系的純粹抽象觀念的行動,而是基于生產力的發展,舊的交往方式被新的交往方式所代替的過程。而在這一過程中,新的思想觀念也必然代替傳統的思想觀念。但是,新興的資產階級為了在政治與經濟上取得統治地位,必然會把符合自己利益的思想同自己的物質生產關系分割開來,從而造成一種假象:歷史上始終是思想占統治地位,并且是“一般的”或“普遍的”思想或觀念占統治地位。德國的施蒂納與法國的蒲魯東也都是這樣認為的。他們撇開現實的資產階級的經濟社會關系,停留在最簡單的商品交換的經濟關系基礎上,把交換與交換價值看作是自由和平等的制度,以此證明社會主義就是實現由法國革命所宣告的自由和平等的社會理想。對此,馬克思指出:“這是一種虔誠而愚蠢的愿望。這些先生……不理解資產階級社會的現實的形態和觀念的形態之間必然存在的差別,因而愿意做那種徒勞無益的事情,希望重新實現觀念的表現本身,而觀念的表現實際上只是這種現實的映像。” 〔7 〕 (P204 )
因此,在人權問題上,馬克思并沒有止步于商品交換層面上的“所有權、自由和平等的三位一體”的觀念形態的理解,而是繼續進行更深層次的解剖,以期把握其現實形態。馬克思嘲弄了德國思想家撇開物質利益而談論自由主義的做法,指出:“不從自由主義與它所產生的并賴以確實存在的現實利益上去理解自由主義,那么,自然就要得出世界上最荒謬的結論。” 〔4 〕 (P215 )在他看來,人權“這種概念,只要它們脫離了作為它們基礎的經驗的現實,就可以像手套一樣地任意翻弄”。 〔4 〕 (P374 )由此,馬克思指責康德離開物質利益而只談“善良意志”,哪怕這個善良意志毫無效果他也心安理得。鑒于此,在《哲學的貧困》中,馬克思圍繞著人權這一18世紀的個人主義原理的出現進行了如下追問:“18世紀的人們是怎樣的?他們各自的需要、他們的生產力、生產方式以及生產中使用的原料是怎樣的?最后,由這一切生存條件所產生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怎樣的?” 〔3 〕 (P148 )而追問的結果是,馬克思發現,人權與資本邏輯(資本的生成及其運動)死死纏繞在一起,人權的表象與本質截然不同,形式上的自由與平等難掩實質上的不自由與不平等。根源在于,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從本質上講就是資本與勞動及其關系的表征,是資本對勞動的統治。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條件下,“每個個人以物的形式占有社會權力。如果從物那里奪取這種社會權力,那么你們就必然賦予人支配人的這種權力”。〔6 〕 (P107 )因此,馬克思指出資本不僅僅是物,更是一種支配與剝削勞動的社會權力。
為了更好地詮釋資本是一種支配與剝削勞動的社會權力,馬克思專門對資本家和工人之間圍繞勞動力的買與賣的交換活動所表現出來的自由與平等的關系進行了剖析。馬克思指出,勞動力的買和賣屬于商品交換領域,這個領域遵循著“所有權、自由和平等的三位一體”的原則。馬克思的用意在于:一方面,說明自由工人的存在是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與生產方式存在的前提。另一方面,說明自由工人對自己勞動產品的所有權將會轉變為資本對自由工人勞動的占有權。工人的“自由”與“平等”是表面上的,僅僅存在于資本家和工人之間所進行的勞動力的買與賣的交換活動關系之中。而在雇傭勞動制度條件下的生產過程中,工人的活勞動使資本得以增殖,從而變成了資本的生產力和再生產力 ,“所有權對于資本家來說,表現為占有別人無償勞動或產品的權利,而對于工人來說,則表現為不能占有自己的產品。所有權和勞動的分離,成了似乎是一個以它們的同一性為出發點的規律的必然結果” 〔8 〕 (P674 )。 所有權與勞動的分離,意味著啟蒙思想家所宣揚的自由和平等的神話王國破滅了,取而代之的是資本對勞動的壓榨,這就是馬克思指出的:“平等地剝削勞動力,是資本的首要人權。” 〔8 〕 (P338 )
三、世界歷史向共產主義的發展決定了人權的普遍性,即每個人都享有人之為人的生存與發展的權利
在馬克思的視野里,人的解放進程與世界歷史的進程是統一的。而人的解放進程包括資產階級主導的政治解放與無產階級主導的人類解放兩個階段;與此相應,世界歷史的進程包括資產階級主導的“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與無產階級主導的“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兩個階段。資產階級主導的政治解放與“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是一致的,是資本主義社會形成及其發展過程的階段,也是資產者個性——資本人格化實現的階段;無產階級主導的人類解放與“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 是一致的,是世界歷史向縱深發展為共產主義的階段,也是無產者個性——自主勞動實現的階段。“每一個單個人的解放的程度是與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的程度是一致的。” 〔3 〕 (P89 )就世界歷史的進程來講,其兩個階段的邏輯關聯是:“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是“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的現實前提,“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是“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的必然結果。資產階級雖然開啟了世界歷史進程,但資本主義不是世界歷史邏輯的終結,伴隨著社會生產力和世界交往的普遍發展,資產階級社會的內在矛盾又使得世界歷史向縱深發展,通過無產階級革命最終通向共產主義。
就世界歷史活動的主體而言,在“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過程中,“單個人隨著自己的活動擴大為世界歷史性的活動,越來越受到對他們來說是異己的力量的支配” 〔3 〕 (P89 )。這種異己的力量就是資產階級所主導的建立在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基礎上的世界市場。因此,在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過程中,“有產階級和無產階級同是人的異化。但有產階級在這種異化中感到自己是被滿足的和被鞏固的,它把這種異化看作自身強大的證明,并在這種異化中獲得人的生存的外觀。而無產階級在這種異化中感到自己是被毀滅的,并在其中看到自己的無力和非人的生存的現實” 〔5 〕 (P44 )。而對于以實現“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為價值旨歸的馬克思來講,這種異化必須被消除。而要消除這種異化,一方面,無產階級在同資產階級的對立中,必須在形成“實行徹底革命的意識,即共產主義意識”的同時,通過共產主義革命的行動去消滅異化勞動以及產生這種異化勞動的雇傭勞動制度這一經濟關系;另一方面,異化勞動的消除,共產主義革命的實現,是以生產力的普遍發展和與此相聯系的世界交往為前提的,是與“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相一致的。
這意味著,“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不僅給無產階級的誕生創造了歷史條件,而且也賦予它神圣的歷史使命,推動“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在馬克思看來,當資產階級“還保持著它的特殊民族利益”,“從自己的特殊地位出發,從事社會的普遍解放” 〔3 〕 (P12 )即從事政治解放的時候,它是不能真正完成世界歷史這一歷史重任的,而這一歷史重任只能由無產階級來完成,從而實現人類解放。這是因為,無產者是生產力發展的主體,但是,單個無產者活動的自主性與強加于他的生活條件之間存在著矛盾,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使得他們自身的生活條件、勞動及其勞動的結果變成一種自身不能控制的偶然的東西,“他們同生產力并同他們自身的存在還保持著的唯一聯系,即勞動,在他們那里已經失去了任何自主活動的假象,而且只能用摧殘生命的方式來維持他們的生命” 〔3 〕 (P120 )。因此,無產者為了實現自己的自主活動,就應當消滅他們迄今面臨的生存條件,即消滅資產階級私有制基礎上的異化了的雇傭勞動。唯有如此,無產者勞動的自主性才能得到積極的發揮。馬克思認為,這才是無產者的真正的權利訴求。這就是說,在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下,無產階級本身的利益具有普遍性,其權利訴求就不再是“特殊”或“歷史”的權利,而是“普遍”的人的權利。“社會從私有財產等等的解放出來、從奴役制的解放出來,是通過工人解放這種政治形式來表現的,別以為這里涉及的僅僅是工人的解放,因為工人的解放還包含普遍的人的解放。” 〔3 〕 (P51 )為了實現自己的充分的、不再受限制的自主活動,就必須通過聯合而占有生產資料。這樣,無產者自己的勞動及其所創造的生產力才能歸無產者本身所支配,并且通過這種聯合獲得自己的自由。
需要指出的是,當馬克思以“人類解放”來揚棄“政治解放”,以“普遍的”人的權利來超越“特殊的”歷史的權利時,他沒有完全否定自由主義所強調的“消極自由(免于……干涉的自由)”,而是在充分肯定公民的言論、信仰、選舉、監督等公民權的基礎上,使得自由主義所強調的“消極自由”中的財產權由特殊階級的壟斷發展為社會全體成員的占有。正是在這種意義上,馬克思講未來社會是“重建生產資料個人私有制”。在此基礎上,每個人都享有人之為人的生存與發展的權利。這就是馬克思所強調的勞動者的平等權利。
4e56ee37c2b1027cdf6d35dc1f736129對中國共產黨所強調的生存權和發展權是首要的基本人權的主張,有人單純地從自由主義的個人主義方法論的角度去否定它們,認為強調生存權和發展權就會導致國家全能主義或對人的自由的否定。筆者認為,從某種意義上說,生存權和發展權的提出,更多的是借鑒了那種基于自由主義的個人主義方法論所理解的人權在實踐中的教訓。馬克思早已從異化勞動的角度對自由主義的個人主義方法論意義上的資本對勞動的奴役與剝削的特殊人權進行了尖銳的批判。生存權和發展權的確立,標志著人權與國家權力之間的關系由消極權利向積極權利的演進,但這并不是對個人自由為根本內容的消極權利的否認,它是對以促進人的生存與發展為基本內容的積極權利的主張。那種認為人在貧困狀態中談論自由是奢侈的、無意義的觀念或認為強調生存權和發展權就會導致對人的自由的否定的觀念都是不可取的。
就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權建設而言,在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基礎上尊重與保障人權的同時,還應注重平等原則:一是政治平等原則。每個公民不論具體政治貢獻如何,都應該完全平等地享有政治自由,共同決定國家政治命運。在我國,政治平等體現為以人民代表大會制為根本政治制度的人民當家作主和按照德才兼備原則選拔任用國家工作人員。二是經濟平等原則。一方面,每個人不論勞動多少、貢獻如何,都應該按人類基本物質需要完全平等地分配基本經濟權利,使之享有生存的權利;另一方面,則應按照每個人所貢獻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而分配給非基本經濟權利,使之享有發展的權利。在我國,經濟平等體現為以生產資料公有制為根本經濟制度的按勞分配以及在承認差別(不同所有制成分導致的)基礎上的必要的社會保障。三是機會平等原則。社會所提供的發展才能、作出貢獻、競爭職務和地位以及權力和財富等非基本權利的機會,是全社會每個人都應該平等擁有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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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周 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