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降靈節婚禮》看拉金的悲觀主義

摘 要： 菲利浦·拉金是二十世紀繼艾略特之后英國最有影響力的詩人之一，他的大部分詩歌彌漫著深重的悲觀主義，充斥著孤獨、絕望、痛苦、憂慮、無奈等內心的體會，其許多詩作都抒發了對現實的不滿、焦慮及對死亡的憂懼。本文以《降靈節婚禮》為根據，分析詩人的悲觀主義。

關鍵詞： 菲利浦·拉金 悲觀主義 《降靈節婚禮》

菲利浦·拉金是繼艾略特之后英國詩壇最重要的詩人，他一直都被認為是絕望的悲觀主義者。拉金是一位現實主義詩人，因而他的筆觸更加關注現代人的生存境遇，聚焦于英國本土的平凡生活。他用冷靜的視角，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待當下：年華的逝去，生活的無奈，希望與現實的反差，人類命運的慘淡等。拉金的詩歌崇尚個性，其個性主要表現為對個人及其周圍人物真實的生活經驗的描寫。因而日常生活經驗成為他詩歌題材的一個重要來源之一。他根據主觀體驗，將現代人的人生軌跡暴露在筆下，書寫了人生的痛苦與不幸，勾畫了陰暗的死亡圖景。并且，他還將一些自然意象作為這種詩歌情感的客觀對應物。但拉金在用詩歌表現日常生活時，更聚焦于生活中消極的一面，諸如無聊、憂傷、孤獨、死亡、失敗、消逝、痛苦、愛情、婚姻、信仰等主題，浸透著強烈的悲觀主義色彩。下面筆者將以著名的詩歌《降靈節婚禮》（The Whitsun Weddings）為例，展現其以悲觀主義面對生命陰暗面的事實。

1.憂慮

拉金從個人的角度來審視現實人生的深陷沉淪及奮力掙扎的生存境遇，并且將其體現于個體的生命體驗。他的詩常常抒發對現實生活的不滿、憂慮。特別是二戰后，西方世界的人們飽受了身體和精神的摧殘，理性主義的傳統價值觀在戰爭中幾近毀滅，面對戰爭的殘酷、生命的脆弱、人類的渺小還有無處不在而又無法確知的各種威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意識和不安全感。總之，迷茫、悲觀、絕望的情緒籠罩著每一個人，人們的生活雜亂無章、苦不堪言。隨著工業化的發展，人們的生活環境、大自然遭到嚴重的破壞。對自然的關注是拉金詩歌作品的另一個側重點。浪漫主義的鼻祖華茲華斯等詩人早前就表達了自然神圣和自然虔敬的觀念，他們提倡“返回自然”，以逃避物質性及其人性的異化，進而實現恢復人與自然平等而和諧共處的理想。在一百多年后，浪漫派謳歌的傳統的自然意象正面臨消失的危險，因為工業化對自然的破壞十分嚴重。拉金以平靜的語調描繪當代英國高度工業化的圖景，卻不是對工業化和城市化的贊美，而是一種無形的批判，體現了他強烈的憂慮感。

《降靈節婚禮》如實地記錄了乘火車旅游途中的城鄉風景，如：

整個下午，穿過沉睡在內陸的高溫，

延續好多英里，

火車開開停停，緩慢地畫一條南下的弧線。

開過了大農物，影子小小的牛群，

浮著工業廢品的運河，

罕見的暖房一閃而過，樹籬隨著地勢

起伏；偶然有草地的清香

代替了車廂椅套的氣味，

直到下一個城市，沒有風格的新城，

用整片的廢汽車來迎接我們。

詩人用一種平靜、客觀的語調如實地描寫了現實的丑陋，這種冷靜、抑制的語調中透露著一種深沉的憂慮。在這首詩中，拉金用精確的描寫把視野中為“工業廢品”和“廢汽車”侵入的風景表現了出來?！肮I化前”的景象如農場、牛群、籬笆、牧草等與“工業化后”景象如運河里的化學泡沫、廢舊汽車等形成鮮明的對比，明確表示了他對過去的傳統與工業化的現狀及大自然的態度，告誡讀者伴隨著工業化的發展，人性的欲望無限膨脹，不惜以毀滅純潔之美為代價。他的詩表現了一種強烈的直面遭遇感：面對自然的破壞，人們卻無能為力，向人們揭示美好生活中的幻滅感。這其實是拉金的一種自我宣泄，展現了他憂郁感傷、悲觀厭世的情緒。

2.死亡

拉金是一位敏感多思的詩人，他的詩歌充滿了許多對死亡主題的表現，那是對人類的存在境遇的一種深刻反思。其詩歌中反復出現同一意象——圓火車，隱喻對返回同一出發點可能發生性的期待，然而時間的車票只是從起點駛向終點的單程票，將一去不復返。

《降靈節婚禮》正是如此，如：

等車一開動

我才看見經過一些笑著的亮發姑娘，

她們學著時髦，高跟鞋又加面紗，

怯生生站在月臺上，看我們離開，

黑墻，又一次旅行快要結束了，一次

偶然的遇合，它的后果，

正待以人生變化的全部力量

奔騰而出?；疖嚶讼聛?，

當它完全停住的時候，出現了

一種感覺，像是從看不見的地方

射出密集的箭，落下來變成了雨。

在詩歌結尾處，我們可以發現，詩的節奏慢了下來，詩人的情緒逐漸恢復平靜，使詩歌的結尾平靜而充滿意味。疲憊的火車終于到達終點，恰如一個人的生命走到盡頭。詩中“射出的密集的箭，落下來變成了雨”象征著人生的終點，那快樂的婚禮也只是人生的一個插曲，誰也不能阻止時間的流逝，而生命無法擺脫死亡的魔掌。

3.結語

詩人在對生命悲觀主義的思考中捕捉亮麗色彩，在對憂慮和死亡的抒寫中展現自我對理想生命的探尋，其悲觀憂郁的情緒中交織著一種異常嚴肅的生存態度和生命意識?？梢娎鸬脑姼枋窃诒^主義的基礎上滲透著一種打破黑暗的生命張力，讓人們在對現實的無奈與失望中有一種清醒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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