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絲·厄德里克(Louise Erdrich)是以描寫美國原住民部落成名的小說家、詩人、兒童小說作家,其作品主要關注美國的印第安文化遺產,她也是美國當代最重要的小說家之一。自20世紀80年代在美國文壇嶄露頭角,厄德里克至今已出版《愛藥》、《痕跡》、《哥倫布的皇冠》、《燃情故事集》、《羚羊妻》、《鴿災》、《踩影游戲》及《圓屋》等多部作品,并先后榮獲納爾遜·阿爾格倫短篇小說獎、歐·亨利短篇小說獎、美國書評家協會獎、美國國家圖書獎,其殊榮堪比對其影響很深的美國作家威廉·福克納。
厄德里克1954出生于美國明尼蘇達州,父親是德裔美國人,母親是北美龜山原住民保護區的奧吉布瓦族人,雙親皆長年服務于部落居留地的印第安事務學校,外祖父曾任部落酋長。厄德里克從小酷愛讀書,深受托尼·莫里森、薇拉·凱瑟和福克納等人的影響。在厄德里克的童年,奧吉布瓦豐富的口述故事傳統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她的外祖父、外祖母為她講了許多關于奧吉布瓦民族聚集地生活的故事。厄德里克認為,其家族賴以生存的土地以及他們的生活經歷都是她創作的源泉。就像學者馬克·安東尼·洛羅所指出的那樣,對于厄德里克來說,“美國印第安文學通常是關注于‘回歸’的,回歸到古代傳統的土地、語言和熱愛中——這是與西方文學完全相反的主題,西方文學通常是關注于一場超越原始而向外的旅程。”
1984年,厄德里克發表了她的第一部小說《愛藥》,并取得空前成功,獲得多個獎項。托尼·莫里森對厄德里克的作品有過如此評價:“《愛藥》中的美麗使我們不會被書中的力量所壓抑。”菲利普·羅斯則評價厄德里克的作品充滿了“原創性、權威性、柔和性以及一種狂野而原始的智慧”。
《愛藥》是厄德里克描寫20世紀初到80年代年間在北達科他州“阿格斯”小鎮上三個奧吉布瓦家族幾代人故事系列中的第一部。因為厄德里克對多視角敘述的運用、非線性時間結構的講述以及她的人物對于土地的緊密聯系,其作品常常被拿來與美國南方作家威廉·福克納相對比,而她虛構的“阿格斯”小鎮也仿似福克納筆下的約克納帕塔法郡。此后,厄德里克又相繼出版了《甜菜女王》(1986)、《痕跡》(1988)、《賓果宮》(1994)《燃情故事集》(1996),《小無馬地奇跡的最后報告》(2001)等作品,它們和《愛藥》一同構成了“北達科他系列”。
所有厄德里克小說的讀者們能夠很容易地發現她的小說構思相互聯系,能夠注意到這些小說中一個個重復敘述故事的變化形式。這種文本結構的相互交融在她的頭五本小說中最為明顯,甚至在敘述與她早期小說不同場景和一組不同人物的《羚羊妻》中,也提到了北達科他系列小說中的“掠奪者家族”。例如,厄德里克作品中文本構思的相互聯系超越了她自己的小說世界,因為《賓果宮》中簡略間接提及了艾達,艾達是邁克爾·多里斯(厄德里克已逝前夫)的小說《藍水上的黃筏》中的一個人物。而唯一的一部與其他小說毫無聯系的作品是厄德里克與多里斯合寫的《哥倫布的皇冠》。
除《哥倫布的皇冠》外,厄德里克的所有小說都以美國中西部的幾個州為背景,那里是她成長的地方。盡管她在美國東部生活過許多年,但是對北達科他和明尼蘇達州平坦廣闊的依戀牢牢根植于她的血液之中。她曾在一次訪談中說,“去體會……那種平坦廣闊非常有益于人的心靈”。“返璞歸真”的確是厄德里克作品的一個中心主題,這種思想反復表現在她作品中的人物身上,他們尋求找到或者回到屬于他們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是家。在厄德里克的文學想象之中,很清楚,那個地方就是美國大平原廣闊平坦的空間。正如她所說,她的小說“充滿著思鄉之情或對開闊空間的渴望”。
作為一名混血兒,厄德里克一直十分重視對民族文化的傳承,她不僅將她從孩提時代起就熟悉的自然景色融入其作品中,而且也描寫了生活在那里的人們——土著美國人祖先的土地變成了明尼蘇達州和北達科他州,斯堪的納維亞、德國、波蘭和蘇格蘭的移民遷移到這一地區。關于厄德里克的土著美國傳統,她小說的讀者們讀到了用來指她家人的三種不同姓名。在《痕跡》中,“老納納普什(Old Nanapush)”將他部落的人說成是“阿尼希納貝(anishinabe)”。在土著人與歐洲人接觸之后,歐洲人開始稱阿尼希納貝人為“奇帕瓦人”(指那些居住在蘇必利湖南面的土著人)或者“奧吉布瓦人”(阿尼希納貝人在北部的幾個分支),法國皮毛商稱他們為“索爾托人”。在她的早期以北達科他為背景的小說中,厄德里克經常使用“奇帕瓦”這個詞語,后來,當她將小說的背景移至明尼蘇達時,她把這些人稱為“奧吉布瓦人”。
盡管厄德里克在她的小說人物中描繪了各種族群,但她也把反對土著美國人和其他任何一個民族形象模式化的任務看成她當作家工作的一部分。她希望讀者會像他們能理解和熟悉的人那樣去接受這她所塑造的人物,“我希望能夠把土著印第安人描繪成有同情心的人物,非刻板化的土著人,沒有一個非印第安人會認同的人物”。在她的新作《園屋》中,厄德里克就通過講述一個印第安女子的悲劇故事,向讀者展示了“印第安女性令人難以置信的順應能力、忍耐能力,還有她們的幽默感和同情心”。
路易絲·厄德里克從兒童時代起就一直在講述她的故事,對于她來說,寫作是一件畢生付諸全部精力的事情。而她的努力和她對印第安文化的溫暖和困境的書寫,則使她的作品一直成為讀者和評論家關注的焦點:《愛藥》“獲得了……比印刷史上其他任何一本書更多的獎項”;《鴿災》曾在 2009 年角逐普利策文學獎小說;2012年出版的小說《園屋》,則為厄德里克贏得了她創作生涯中最為重要的獎項——美國國家圖書獎。
厄德里克在1986年的一次訪談中曾表示:“我的希望是人們能夠在未來10年或者20年里把我當做在美國多樣性文化中描寫美國經歷的作家。”顯然,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