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冰心作品中的女性主義批評

摘要 冰心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女性意識鮮明的作家，她在作品中強調女性的主體意識，提倡女性特質、女性語體和女性主義書寫。研究冰心的女性主義文學與創作，有助于了解西方女性主義批評的歷史，進而觀照中國女性文學與批評的產生與流變。本文從冰心筆下的女性形象分析入手， 闡釋了其女性主義批評的內涵及其嬗變過程， 為人們全面認識和評價冰心提供了獨特視角。

關鍵詞：冰心 女性主義批評 女性意識

中圖分類號：I206.6 文獻標識碼：A

西方女性主義批評作為一種極具批判性的文化思潮，將側重點放在了對女性自身價值與審美標準的重新樹立和提升這一層面，并在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史上占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女性主義批評不僅僅滲透到了文學作品，更重要的是改變了對傳統事物的思維模式，尤其是對女性角色單一、負面的形象定位。中國新時期的女性主義文學與批評，是將中國女性作家的文本放在西方女性主義的批評理論話語之下，并以西方女性主義文學批評視域評介中國的女性與創作。在吸收與借鑒西方女性主義文學批評視角之基礎上，又具有本土特色。中國的女性文學深受中國古典文學與批評理論的影響，將作品的焦點直接指向社會女性的敏感問題，尤其以女性的社會身份認同及其處于被邊緣化的地位，作品對女性身份、意識的關注及新時期女性的研究查過了以往，無論是從數量還是程度上都超過以往各個時期，真正做到了從根源上挖掘和探討了時代的社會頑疾，從建構中國女性文學與批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冰心七十余年的創作生涯貫穿于中國女性主義文學從啟蒙到發展再到壯大的歷史進程當中，她對中國女性文學發展做出了舉足輕重的貢獻，其作品具有極高的研究意義和學術價值。

一 創作形態背景透視

冰心時代產生于中國女性主義文學的理性啟蒙時期。在這階段，涌現出了許多著名的女性主義作家，她們懷有鮮明的現代女性主體意識，在人生觀、價值觀等方面都表現出了女性獨特的人格魅力。從女性作家的視角，將塑造女性獨立人格、創造女性主體意識，尤以獨立、平等、自由為契機，從根本上突破了以男權注意為核心的社會藩籬，通過透視性別、階層、女性的生存境遇，冰心當仁不讓地成為了中國女性主義文學與批評的濫觴，其作品與反映的思想成為中國女性主義啟蒙時期的風向標。冰心的文學創作成為一種進步力量，沖擊著新時期的中國文學界，刮起了一陣文學變革之風，并從不同的方面展示了女性身體意識的覺醒。在20世紀20年代和30年代，冰心接受了印度哲學詩人泰戈爾創建的“愛的哲學”創作思想，正是“泰戈爾這種‘愛的哲學’，促成了冰心要愛一切人的泛愛哲學，強化了她善良而又寬容的人生態度，使她的文學世界里滿是母愛、童真、自然之愛、人類之愛，愛與美成為她本人和她的創作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冰心在自己的詩歌和小說中提出天真的心和母愛來補救悲觀情緒和各種社會問題，在她看來，只有母親的愛是無私和永恒的：婦女有天生的愛感，沒有婦女的愛，家庭溫暖和社會繁榮都將不復存在。同樣，如果婦女不能充分發揮她們的愛，婦女解放也不能實現?！鞍颜找珰v史的神圣光輝奉獻給只有女性才具有的母愛上，是對男權中心主義的大膽反撥，是對女性生命價值的熱忱肯定”。冰心基于這些考慮，對婦女解放運動中的一些激進想法提出反對。她贊成兩性平等，提倡婚姻自主，個性獨立和婦女參政。但是，她既不贊成也不鼓勵婦女走出自己的家庭，拋棄賢妻良母的角色去與整個社會斗爭。冰心所倡導的“賢妻良母型”的家庭婚姻觀念體現了教育影響下的女性與家庭之間構建下的形象、地位及其身份認同，將女性意識與濃郁的時代文化結合，從而在其作品中塑造并體現了“新女性主義”形象。冰心的第一篇問題小說《兩個家庭》發表于1919年，該作品基于兩個家庭中的兩種女性形象、家庭生活形態對比，以一個女性作家的視角剖析了現代家庭的合理模式，揭示了其對女性及其婚姻的看法，她認為家庭是體現女性意識的一個重要的生存環境，也是與女性生活息息相關的重要生活內容，她采用肯定與否定結合的寫作方法，通過對深受教育影響的亞希的肯定，及與此相反的陳太太的否定——封建禮教的影響，徹底詮釋了以女性作家獨有的身份視角描寫了教育影響下的女性家庭職責與社會職責及作者本身所推崇的理想家庭模式。以亞茜為代表的青年女性知識分子由于其深受現代教育的影響，在家庭中更多承擔的是協助丈夫、教育子女的特有職責。從冰心的內心世界我們可以分析出她憎恨那種懶惰、依賴性過強的無知女性。冰心通過《兩個家庭》在當時社會普遍重男輕女的傳統境遇下，勇敢地提出了女性教育問題并深刻闡述優良的教育對女性婚姻家庭的影響，從作者看來良好的教育不僅僅能提高女性的自身修養也可以更好地操持家務，更重要的是為弘揚女性經濟與精神的獨立奠定了基礎，這與露絲·本尼迪克特在其作品《菊與刀》中關于教育對日本女性的深刻影響不謀而合?！秲蓚€家庭》中，冰心以重筆墨剖析了接受新時代教育的女主人公亞茜的幸福所在，這無疑是對傳統的以男性為核心的、封建倫理道德觀念影響下的家庭模式的抨擊，作者認為女性純粹意義上的解放深受精神獨立的影響，而不僅僅受經濟方面的獨立因素的影響，在作者當時的生活背景下，這一觀點的大膽提出，為當時的女性自覺清除心靈上的依附和惰性提供了精神上的一劑良方，從而為女性純粹人格和自我意識的建立提供文學精神上的指引。

二 寫作形態透視

從西方女性主義的維度分析，冰心筆下的女性自我意識是女性固有的主觀能動性的影響，是對長期桎梏及壓抑的女性應有人格的恢復，是對女性自身價值的肯定與思考。從西方女性主義的視角看，冰心在其文學作品中著重強調女性的主體意識，深度挖掘女性的自身特質，視女性為愛與美的正向化身，冰心的創作啟蒙了近代中國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在以封建文化影響下的男權為核心的社會女性就是負責繁衍后代的工具，是男性的附屬品，更談不上有獨立的人格和尊嚴，在“女子無才便是德”及“三權”主導下的“三從四德”《婦人規》已經成為女性道德品行的唯一標準，即使女性接受了教育，也是更好地為男性及封建倫理道德規范服務。當時的女性無論是精神還是物質都不具有真正的“人格”特性。她們幾乎沒有對自己的價值進行真正認識，“集體無意識”可謂是當時婦女的集體寫照，而冰心的作品中完全脫離女生性別的困擾與憂思，更少見“凄凄慘慘戚戚”的悲嘆感慨之聲，相反她從人性的多角度、多維度、有意識地贊揚女性，盡管處于女性獨立的自覺獨立意識產生的最初階段，與真正意義上的女性人格解放差距很大，但其吹響了宣揚女性主體意識的號角，奠基了中國女性文學的構設。

冰心對女性經驗的把持及女性文學固有的特性體現在其作品中，強調以女性作家的個體存在，并不隱晦自己的真實情感；在創造方式上以第一人稱自傳體的方式進行展開創作，結合其細膩的女性主觀抒情，在其作品中張揚個性、表現自我，坦露了以女性作家的社會身份為代表的女性真情實感，自覺地認同女性性別的潛意識，可謂是女性贊美宣言，深深反映了中國女性作家深受西方女權解放運動影響，在這種女性主權意識的指引下，冰心的作品表現出東方女性獨特的美——賢惠、聰穎、質樸、勇敢。

“冰心式”的新型女性意識彰顯出女性性別的差異性和獨特性，已經突破了傳統社會對女性“溫良嫻淑”的要求，向社會展示了深受現代教育影響下時代并賦予女性新的人格、新的形象，真正反應了從女人走向“社會的人”，主張社會的進步深受女性視角，剔除封建文化禮儀道德在女性作家所描繪的主要人物的刻板。顛覆了傳統性別代碼的桎梏，女性教育程度影響，這一觀點反映了女性應有的精神需求與渴望獨立的愿望。冰心作品的基本寫作素材來源于日常生活經驗，她文學元素的批評重點放在性別差異、人物的對比考證、這也是冰心文體特有的創作形式與風格，冰心強調女性的視角打破了傳統的文學慣例——以男性單一角色為核心，使女性讀者實現從對贊同性到抗拒性的轉變，冰心主張女性主義的批評不是闡述和再闡釋的工作，這樣會失去女性批評主義的理論基石。她強調應把女性的特征放在性別之間對比的基本維度加以透視，凸顯出女性的特有人格和文化主題。

三 創作人物形態透視

冰心筆下的新女性形象絕非是對傳統女性的原版再現，她們雖具賢良堅忍，卻多了一份新時代女性的特質。正是這稍許的獨特之處促使這些女性人物在中國內憂外患的情境下能夠順勢嬗變，完成女性自身的蛻變與演進?！蛾P于女人》是冰心創作的關于14個女人的精品小說集錦，從《我的鄰居》中棄業專心持家、吃苦耐勞、無私奉獻的M太太，到《我的學生》中深入抗戰大后方，為抗日事業獻出年輕生命的S太太，冰心已將家中女性與國家政治相連，并將女性的自由、平等與解放納入國家社會總軌道上來。冰心作為中國女性主義文學的創作先鋒和實踐者，她的書寫無疑是最富于女性化、最強調女性意識的存在的。她吸取了古今中外文化之精髓，她的小說，銳意求新，語言明麗而含蓄，她是“五四”運動以來最有影響的女性作家。冰心的作品重點表現“愛的哲學”和母性主義，是冰心作為女性性別意識的展現。如同美國黑人女作家艾麗絲·沃克在《尋找我們母親的花園》中充分肯定了母性的內在價值，賦予母性形象無私、堅韌、寬容、博愛、仁慈和智慧等高貴品格一樣，冰心塑造的新女性形象都與封建禮教男權管制下屈服順從的女性形象截然不同。毫無疑問，冰心的文學創作兼顧了對中國女性主義文學的啟蒙和對中國女性主義主題的構建兩個方面，體現了冰心作為一代大師的文學素養和敏銳洞察力。

冰心對真善美的文體追求則從另一個角度體現了冰心個性化的女性意識。在男權主義為主導的社會里，文學作品當仁不讓地應以男權意識為主流，而冰心恰恰在其作品中強調女性的獨立意識，不僅僅突破了意識形態對女性的束縛，更重要的是自強自立的以女性意識為特征的文體誕生，她以優美典雅、文采清麗的散文影響了整個文壇，“冰心體”對后世文學發展產生了很大影響， 冰心真善美的女性觀也隨著這種文體的推廣而得到了廣泛的傳播?？梢哉f，“冰心體”的創造為中國女性作家以獨立的姿態登上文壇奏響了序曲，冰心以自己的文學創作推進了中國女性進步解放的歷程。這種具有鮮明女性色彩的文體風格的確立， 是冰心進步的女性意識在文學層面上的具體體現。

四 結語

總之，冰心的筆觸詮釋了女性精神的細膩性、女性情感的敏銳性和女性審美視角的獨特性，她被譽為是20世紀中國最有影響的女性主義作家。從冰心的作品中，我們能夠看到中國女性主義文學與批評的漸進歷程，冰心用自己鋒利的文筆促進了中國女性主義文學與批評的研究與發展。從西方女性主義文學批評視角看，冰心是中國女性主義文學與批評的濫觴，她推動了中國女性覺醒、解放、平等與進步。作為一位女性主義作家，冰心在海內外讀者中都享有很高的威望。對冰心的女性主義文本進行研究中，我們能夠發現冰心對女性主義話語的建構、對女性主體意識的探索，對中國女性主義書寫理論的實踐等方面所做的貢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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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李玲：《評新時期的冰心研究》，《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1996年第4期。

作者簡介：賀春霞，女，1971—，吉林人，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學、跨文化交際，工作單位：吉林鐵道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