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當代美國華裔女作家譚恩美處女作《喜福會》在文學界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具有很大的文學研究價值。本文主要以現代敘事學理論為出發點,對小說《喜福會》中的敘事人物、敘事結構以及敘事視角進行多方位的辯證分析,進而解析其獲得成功的奧秘之處,同時肯定其在文學研究上的價值。
關鍵詞:敘事人物 敘事結構 敘事視角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一部作品的成功從來都不是偶然的,它不僅僅取決于其表現主題迎合了時代的發展主流,很大一部分還是取決與作者高超的寫作技巧。譚恩美就是將這兩者有效的進行了結合,從而獲得了如此大的成功。就《喜福會》這部小說來說,與對作品所揭示的東西方文化的沖突等方面的研究相比,更多的人忽視了對小說的寫作技巧和寫作方式的研究。本文主要從敘事學理論的角度,對小說中作者在敘事結構、敘事人物以及敘事角度等方面進行詳細的探討,對作者運用的頗具匠心的敘述技巧進行分析,揭示其在小說主題體現上所起到的獨特的文學效果。
一 關于《喜福會》這部小說的簡介
《喜福會》又名《The Joy Luck Club》,是由美籍華人女作家譚恩美(Amy Tan)創作完成的。小說出版于1989年,并一舉成名,好評如潮,曾經位居《紐約時報》排名暢銷書榜歷時九個月之久,在美國出版界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曾獲“全美圖書評論獎”、“全美圖書獎”、“1990年海灣地區小說評論獎”等多個獎項,甚至還被選入2001年版由張瑞華編著的《諾頓文學入門》教材一書。《喜福會》主要分為四部分,由十六個故事組成,主要講述了四個移民家庭中的中國母親與美國女兒之間由僵持走向和解的故事,極大地體現了中西方文化的融合與碰撞,促使世界上無數文學研究者對美國華裔或者是亞裔文學的研究熱潮的形成,對美國華裔文學向美國主流文化方向發展的進程起了非常大的推動作用。
二 《喜福會》中敘事人物的獨特安排
在傳統的小說的寫作中,敘述者和作者的形象塑造往往是作為一體出現的。隨著小說寫作技巧的發展,現代小說中越來越強調作者不介入文章的角色設計中,而是趨向于由故事中的某一個角色來對文章所要講的故事進行敘述,這樣有助于在作品中形成多元的藝術效果。這種形式的敘事并不是真正的將作者從作品中抹除,而是通過一定的技巧,對作者進行偽裝,使其能夠通過作品中的某一人物形象進行故事的講述、觀點的發表以及其思想感情的表達。每一部作品都是以表達作者的某種思想為目的而進行創作的,因此,在每一部作品中都有作者通過各種方式與讀者進行思想上的交流與溝通,現代小說就更強調作者對小說中敘述者、人物以及讀者之間的關系的把握。對小說中的敘述者進行設計就是《福喜會》成功的重要特點之一。比如說,這部小說中的吳精妹就是文章中的一個重要人物,她同時也擔當了敘述者的角色。在小說的第一部分中,首先介紹了精妹代替她的母親來中國參加喜福會,并且要尋找她失散多年的姐姐,通過這一情節的介紹進一步引出故事中另外七個敘事主人公。小說中共安排了八個敘述者,以精妹的故事為主線,全部都采用第一人稱來進行故事的敘述,她們的故事有時候合并在一起,有時候又分開各自進行講述,這不僅有利于小說中每個人物的思想、性格以及情感的表達,同時還能夠使她們對另外的小說人物進行客觀的評價,這極大地提高了小說寫作中人物塑造的靈活性。
小說中的女兒在中西方兩種文化的夾縫中成長,造成了她們生活狀態的矛盾與分裂,一方面,她們對中國的傳統文化產生抵制心理,不愿意學習中文,選擇嫁給白人男性,嘗試著將自己融入西方的主流社會。另一方面,她們又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亞裔生理特征,在學校生活以及社會生活中都被美國主流文化排斥在外,她們試圖尋找自己在社會中存在的位置。有時候她們的母親也將她們劃分入白人的群體中去。比如,在女兒說和自己很像的時候感覺是屈辱的時候,母親們也認為她們是除了皮膚和頭發是亞裔特征之外,思想完全都是美國式的。
在小說中的敘事內容會受到敘事主人公身份、活動范圍、時間、以及空間等的影響,如果僅僅是以女兒為敘事主人公,那么就會使小說的視角具有極大的局限性。因此,作者對于女兒不能親眼目睹或者親身經歷的情節,則安排由母親來進行敘述,有效地提高了小說的閱讀空間。比如在對舊中國童養媳的遭遇、妻妾相處的情形、還有割肉救母等故事的進行講述時,就安排母親作為第一人稱敘述者,母親身為亞裔人的身份也使得故事的講述更加的自然、妥帖。在這個過程中,作者對自己進行了偽裝,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將她作為對中國文化有很好的了解的局外人。
作者在小說中運用多個敘述者不停地進行輪換敘述的敘述方式,不僅極大地擴展了小說的信息量,還使小說的人物形象的塑造更加豐滿,為小說的寫作提供了更大的空間,同時也有助于讀者能夠更好地體會小說中人物的內心活動狀態。其實,稍稍進行分析我們就會發現,文中的人物女兒很大程度上就是作者的化身,只有經歷過這種在兩種文化邊緣的夾縫中生存和掙扎的人,才能對兩種文化中的人的心態有如此深刻的體會以及清晰的洞察力。正是由于作者的這種特殊身份,才給予作者寫作中在東方與西方雙重文化背景下進行靈活的跳躍,能夠精彩的構建出中國傳統文化與美國主流文化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各自的特點。比如,在文中,作者對女兒們因為自己的母親與商店的店主進行討價還價,以及在公共場合剔牙而感覺到很難堪進行描述,這個情節的設計就充分體現了東方文化與美國文化的不同之處。
三 《喜福會》中獨具匠心的敘述結構運用
《喜福會》這部小說具有非常獨特的敘事結構,其主要特點是:全文由四大部分十六個章節構成,采用的是中國傳統小說的章回形式,每個部分中都由不同的人講述了不同的情感故事;另外,其中的十六個故事沒有特別明顯的聯系,具有相互獨立性,可以分開進行閱讀。小說打破了人們習慣選擇的順序、倒敘還有插敘的傳統敘述形式,而是從單一時間的線形結構發展成為相互交錯的立體結構,增強惡劣文章在空間上的跨度。另外在時間上,作者從20年代初的中國寫到80年代的美國,這有效的體現了作者在結構上的精心安排。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這種安排造成了一種斷裂感和混亂感造成的閱讀和接受過程中的不順暢,使讀者在閱讀的時候不斷的梳理自己的頭緒,非常符合西方人眼中的東方神秘的特點。二是受文章題材的影響,這部小說主要采用的是不同的人物對自己所經歷的故事和情感的講述,這些故事主要是通過想象、回憶以及拼貼等方式組合成的一部講述女性歷史的故事集。在文中母親與女兒的講述中,有時候人物會毫無章法的開始對話,甚至大多數故事都沒有一次講完,這形成了對話形式與張力的關系,不僅能夠使每一個故事的敘述者都保持彼此獨立的關系,同時也可以達到同一個主題可以反復呈現的效果。三是,從小說整體的結構上來看,母親們的敘述包圍著女兒們的敘述,象征了中國傳統母愛中的包容性,表達了母親們對女兒們的無形的關愛和保護。
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在小說的最后,母親與女兒在經過了無數次思想上和文化上的碰撞和沖擊之后,最終達成了某種默契,在精神上獲得了相互諒解,使文章的主題得到了升華。
四 《喜福會》中特殊的敘事視角設計
在敘事視角技巧方面,作者主要運用了內視角與視角的交叉、強化的形式對故事進行敘述。根據傳統的敘事學理論來說,在以第一人稱為主的回顧性敘述中,一般都從兩個視角來進行,一個是“我”的追憶,一個是追憶中的“我”。前者是自我的視角,后者是經驗自我的視角。在傳統的小說寫作中,為了營造過去所發生的故事的真實性,作者都是嘗試著放棄自我的視角,而是從經驗自我的角度來進行觀察和敘述。而譚恩美并沒有這樣做,她突破了這種舊的寫作方式,文中的主人公都是以自我的角度來對往事進行追憶和觀察的。文中很多地方使用的“從前”、“那時”、“后來我才知道”等追憶視角的詞語的運用就是自我角度的體現。另外,作者將寫作的重點放在人物的現實內心感觸的描寫上,強化了人物的內視角,這種敘事視角不僅對故事的敘述起到了鋪墊和襯托的作用,同時還有利于敘事主人公情感的抒發。交叉的視角有時候會發生在同一個故事里面,為小說構造了一種非線性和不連貫的敘事結構,體現了小說的相互聯系性和相互獨立性,并且同樣的故事由母親和女兒分別來進行講述,這能夠使故事更加的豐滿,也有利于作者對人物形象的塑造,對小說中的東西方文化的矛盾的突出和情感的糾葛也有更好的體現效果。
在女性主義敘事學中就是“將形式分析與意識形態分析融為一體”,其在對女性主義進行分析的基礎上,對作品的結構視角則更加注重。其中女性主義敘事學的敘事模式主要有兩種,分別是:公開型敘述以及私下型敘述。公開型敘述就是敘述者作為一個故事之外的人來講故事,同時這也包括借助于第一人稱對未言明的故事外讀者進行講解;那么私下型敘述也就是作為故事中的一個受述者對故事進行講述,其中也包括借助于第一人稱對故事中某一個人物進行敘述。在《喜福會》中所采用的敘事視角就是這兩種敘事模式的結合,其中的故事情節和作者具有密切的聯系,作者就將傳統的敘事視角摒棄,拒絕采用平鋪直敘的敘事手法,也沒有對任何一個敘事人物進行安排,而是采用多個第一人稱對四個家庭故事進行講述,在對話交流之中貫穿著多聲部的獨白,因此這部小說的敘事角度非常的獨特。整個故事的組成有四部分,其中包括有十六個故事,其中心人物就是圍繞著麻將桌的“喜福會”八位女性,在整個文章之中,總共有三個華人母親以及四個女兒,其中一位女兒是對其死去的母親進行代替,對故事進行敘事。雖然說整個故事的敘事所采用的全部都是第一人稱,但是敘事模式卻各有差異。有的采用的是公開型敘述,其講述者以細膩、感性的態度和語言,向讀者把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就像慢慢地把她們的心事向讀者講述,讓讀者在她們的講述中逐漸走入她們內心,感悟她們的故事;有的則是采用的私下型敘事,就像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傾訴,借助于她們親身經歷的事向人們講述一個又一個的人生哲理。讀者也能夠在她們的故事講述中,深刻地體會到她們在當時那個男權社會下的生活和感悟,傾聽她們的控訴,感受她們作為女性對當時社會無聲的反抗,同時也清楚地認識到她們女性主體意識的自覺。
五 結語
一部優秀的作品能夠得到世人的認可,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作品的敘事方式以及策略是增強文章可讀性和體現文章主題的重要手段。總的來說,作為一部描述華裔女性主體意識的小說作品,《喜福會》以其全新的敘事方式,采用與傳統小說寫作形式不同的敘事人物、敘事結構和敘事視角,使這部小說綻放了獨特的文學藝術魅力,同時也在文學領域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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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健芳,女,1954—,山東人,本科,教授,研究方向:翻譯與文化,工作單位:貴州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