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絲》中苔絲的悲劇命運及其成因探析

摘要 《德伯家的苔絲》是英國作家托馬斯·哈代的代表作品，這部作品對農家女苔絲一生中的悲劇命運進行了闡述與描寫。哈代為苔絲安排了一個凄慘的結局，并且認為“只有這樣，不可能有其他結局”，由此可見，苔絲的悲劇命運具有著必然性和典型性，而這種悲劇命運的誘因主要體現在資產階級宗家、道德、法律等方面。本文對苔絲悲劇命運及其必然性和典型性做出了分析，同時對苔絲悲劇命運產生的原因進行了深入探討。

關鍵詞：《德伯家的苔絲》 苔絲 悲劇命運 必然性和典型性 成因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卡爾·韋伯曾這樣評價《德伯家的苔絲》：“它是他最偉大的小說，沒有人會為這種評價爭論。”托馬斯·哈代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著名的英國詩人兼小說家，他所創作的小說對維多利亞時期的文學傳統進行了繼承與發揚，而《德伯家的苔絲》卻代表著哈代文學作品中蘊含的思想與維多利亞時代道德觀念的沖突，因為主人公苔絲不僅生下了私生子，并且謀殺了與自己同居的男人，這種會“引起某些人不滿”的角色卻得到了哈代的諒解和同情，這無疑是對公眾道德標準的侮辱，所以《德伯家的苔絲》是哈代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對這部作品做出探討，無論是對于研究這部著作本身還是對于研究哈代的文學創作思想都具有重要意義。

一 苔絲的悲劇命運及其命運的必然性與典型性

1 《德伯家的苔絲》中苔絲的悲劇命運

《德伯家的苔絲》中苔絲的一生充滿了苦難，這位農家姑娘具有著善良的本性與美麗的外表，她為了讓家庭脫離經濟困境而到資產階級亞雷·伯德家負責養雞。由于人生經驗的缺乏，苔絲被亞雷誘奸并有了身孕。此時的苔絲毅然決定離開亞雷并回到家中，但是此時的苔絲被人們當做不潔的女子并受到社會輿論的譴責。為了躲避社會輿論帶來的壓力，在孩子病死之后，苔絲在塔布籬做了擠奶工。在這里工作的過程中她認識了安琪·克萊并且二人之間產生了愛情。由于苔絲具有失身往事，所以在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安琪·克萊方面她表現的猶豫不決，最后終于在新婚之夜上苔絲將這件事情坦誠相告并期望得到安琪·克萊的原諒。但是事與愿違，安琪·克萊不僅沒有原諒苔絲反而拋棄了苔絲并只身前往巴西。忍受著精神痛苦的苔絲又不得不面臨生活的窘迫。她雖然盼望著安琪·克萊能夠回心轉意，但是為了度過這種貧困的生活，苔絲被迫與亞雷同居。當安琪·克萊悔悟歸來的時候，苔絲悔恨交加，她殺死亞雷和安琪·克萊一起逃跑。在與安琪·克萊度過五天幸福時光后，她被警察抓住并被絞刑處死，其充滿悲劇的一生也便就此結束。

2 《德伯家的苔絲》中苔絲悲劇命運的必然性與典型性

苔絲是典型的英國農民階級，哈代指出：“苔絲的命運事實上是英國農民階層的毀滅。”所以苔絲命運中充滿的悲劇性同時也是整個英國農民階級悲慘命運的寫照，這種悲劇的命運具有典型性，同時又是不可避免的。苔絲悲劇命運的不可避免性主要是因為苔絲所賴以生存的土地被資產階級占領，在經濟方面苔絲已經徹底崩潰，經濟基礎對一個人的命運具有重要的意義，所以經濟地位低下是讓苔絲背負悲劇命運的本質根源，換而言之，經濟基礎的薄弱決定了苔絲悲劇命運產生的必然性。通過《德伯家的苔絲》可以發現，一直推動苔絲走向悲劇命運的正是貧困。哈代這樣描述苔絲家中的情境：“一種說不出來的凄涼冷落。”而這句話也正是農民階級生活的寫照。苔絲為了擺脫貧困而十分勤勞的工作，雖然她能夠比別人做的更好，但是這并不能換來富裕，尤其是家中的老馬死亡之后，更是給苔絲的家庭帶來了更加嚴重的經濟危機。因為如此，苔絲才去了亞雷·德伯家工作，而這也為苔絲的悲劇命運拉開了序幕。而另一方面，亞雷·德伯正是因為具有了財富，才具有了對苔絲進行控制的權利，也具有了對苔絲進行誘奸的機會。苔絲在失身以后仍舊沒有擺脫經濟壓力的舒服，并且宗教、道德和倫理又為她加上了更重的負擔。安琪·克萊為了讓苔絲能過的更加舒適而給了苔絲金鎊，雖然被拋棄之后的苔絲并不舍得花掉這些愛情的紀念品，但是生活的苦難還是讓她非花掉不可。安琪·克萊走后，經濟壓力給苔絲帶來的打擊更加明顯，她為了接濟家庭并養活自己而承受著無情的壓迫和剝削。苔絲敢于面對宗教和道德的壓力，并且在這些壓力下并沒有屈服，但是堅強的苔絲無法戰勝經濟窘迫的現狀，由于父親病死并且家人無處容身，苔絲只能夠與亞雷同居，此時的苔絲被迫放棄了對愛情與愛人的等待以及忠誠，而導致苔絲做出這一選擇的就是經濟的壓力。在《德伯家的苔絲》整部作品中，苔絲一直在為生機奔走，即便遭遇了種種悲慘的事件，勤勞善良的苔絲都沒能夠換取到財物。苔絲的這種命運是一種典型的社會現象，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在于小農經濟在資本主義沖擊中解體，失去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的英國農民難以僅僅靠勤勞擺脫貧困。綜上所述，貧困是苔絲悲劇命運產生的推動力，并且直接導致了苔絲的毀滅。

二 苔絲悲劇命運的成因

苔絲充滿悲劇性的命運是在資本主義社會替代宗法制社會的背景下產生的，這種悲劇命運產生的原因不僅有著深刻的階級根源與經濟根源，同時還有宗家法律以及倫理道德等方面的因素。在為資產階級服務的法律、宗家和道德下，苔絲的階級地位和經濟地位決定了她處在被壓迫的位置，同時苔絲本身的宗教道德意識和資產階級倫理道德意識也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悲劇命運之輪的轉動。

1 資產階級倫理道德的虛偽性

資產階級倫理道德在苔絲悲劇命運的產生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從苔絲身上可以看到容忍、忠實、淳樸、善良、自我犧牲等威賽克斯人的優良傳統美德，但是這樣的苔絲卻處在維多利亞王朝中。此時的社會崇尚虛偽道德和繁文縟節，而這些以利己主義為核心的內容只能夠反映資產階級的利益，資產接力的唯利是圖、狡詐虛偽打破了威賽克斯世界原有的道德秩序，換而言之，具備優秀美德的威賽克斯人在資本主義思想的沖擊下注定會發生悲劇，也正因為如此，苔絲才被資產階級男性亞雷誘奸，同時被代表資產階級利益的倫理道德判斷為傷風敗俗的女人，而這一判定則直接改變了苔絲的命運并使她成為了資本主義社會倫理的偏見下的犧牲品。苔絲所生下的孩子要病死之際，苔絲的父親不僅沒有對苔絲表現出任何同情，反而覺得苔絲的行徑已經成為了一種家丑，所以將苔絲鎖在家里禁止苔絲請牧師。資產階級倫理道德的力量在苔絲父親的身上體現得十分明顯，這種力量讓父親拋棄了女兒，于是苔絲在這種殘酷的倫理道德下感到孤獨和無助，此時的苔絲不僅生活在有倫理道德催生的社會輿論壓力下，而且這種壓力竟讓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產生了偏見，這對苔絲而言無疑是痛苦的精神折磨。而安琪·克萊帶給苔絲的打擊也來自于這種虛偽的倫理道德，在不知道苔絲曾失身之前，安琪·克萊眼里的苔絲如“純潔無暇的自然女神”，而得知苔絲的這段經歷之后，安琪·克萊將苔絲無情的拋棄。安琪·克萊對苔絲的拋棄是《德伯家的苔絲》中苔絲命運悲色彩方面最為濃重的一筆。事實上，安琪·克萊曾經“與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過了四十八點鐘的放蕩生活”，而安琪·克萊卻認為自己擁有拋棄苔絲的權利，這種思想正如恩格斯所寫的《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提到的那樣，凡是女性被認為能夠引發社會后果和法律后果的一切事件，對于男性而言卻是一種光榮，最多也不過是可以被欣然接受的小污點。正是基于這種倫理道德偏見，安琪·克萊可以原諒自己卻無法原諒苔絲，所以苔絲的悲劇命運在一定程度上是由資產階級腐朽、虛偽的倫理道德觀念所導致的。

2 宗教的偽善性和法律的不公性

苔絲具有著善良的品質，但是宗教的偽善性和法律的不公性導致了苔絲的毀滅。在西方道德史的發展中，宗教產生著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并且宗教這一精神勢力經常被社會大眾當做道德規范內的重要內容。而在資產階級看來，宗教是進行思想統治的工具。宗教的思想建立在男權主義和禁欲主義的基礎之上，女人被認為是災禍和罪孽產生的根源，這是資產階級玷污和凌辱婦女的理論依據。正是在這種宗教道德背景下，苔絲被斷定為道德敗壞的女人。亞雷誘奸苔絲以后，受害者苔絲被社會看做淫婦，而對苔絲這一不公正的判斷也正是基于宗教思想。在《舊約·創世紀》中，亞當偷吃因果是因為夏娃引起的，所以人們認為女人比男人具有更加深沉的罪惡，所以害人者沒有得到懲罰，反而受害者受到了輿論的壓迫，這是由宗教思想給予女性的地位所決定的。即便是苔絲的丈夫安琪·克萊也沒有完全擺脫這種宗教思想的影響，他將苔絲視為自己的財產，并將苔絲的不潔看做是對自身財產的侵犯，盡管苔絲是無辜的，但是宗教道德還是將苔絲的失身判斷成為罪過，而安琪·克萊則無法容忍苔絲的這種罪過。由此可以看出，貞潔是宗教道德對女性的基本要求，所以社會輿論施加給苔絲的精神壓力是由宗教的偽善性引起的。另一方面，資本主義社會中的法律與宗教道德具有緊密的聯系，法律與宗教思想一樣同為資產階級維護統治的工具，所以法律與宗教思想一樣具有著偽善性，而這種偽善性就使法律具有了不公正性。被誘奸的苔絲得不到法律的保護，在此過程中法律沒有發揮任何作用，而當苔絲殺掉亞雷之后僅僅五天就被逮捕并處死，在此過程中法律卻迅速地發揮了自身的作用，由此可以看出，法律所處罰的對象是違背宗教道德和倫理教的的人，這種法律所具有的正義性十分欠缺。而善良的苔絲也正是在這種偽善的宗教思想和缺乏公正性的法律下被徹底毀滅。

3 苔絲自身的道德意識

苔絲的悲劇命運與自身的道德意識具有很大的聯系，她不僅使用資產階級倫理道德對自己進行束縛，并且自身宗教道德意識的復雜性也是招致悲慘命運的重要原因。首先，苔絲在失身之后承受著巨大的心理痛苦，并且產生了怨恨自己和厭惡自己的心理，這種判斷來自于資產階級倫理道德的影響，這種影響使苔絲的正常心態發生了扭曲。在與安琪·克萊相戀的過程中，她開始懷疑自己并覺得配不上安琪·克萊，所以她一直沒有將事情真相告訴安琪·克萊的勇氣，這使她遭到了更加嚴重的情感打擊。而隨后苔絲在艱難的生活中又開始覺得自己是引發家庭困境的活水，而為了對自身的道德過錯進行彌補，她再一次來到了亞雷身邊，這種道德意識又再一次使她付出了更為沉重的代價；其次，苔絲在對待宗教方面的態度具有一個明顯的轉變過程，即信仰、懷疑、否定和反抗，這種復雜的變化使苔絲逐漸成為了宗教扼殺的對象，導致了苔絲的毀滅。本身信仰上帝的苔絲在失身之后受到了宗教思想與道德的制裁，面對自己不公的待遇以及社會輿論的壓力苔絲開始對基督教產生懷疑。而苔絲的孩子病死之后苔絲覺得上帝不再值得尊敬。隨著宗教思想和道德給苔絲帶來越來越大的痛苦，苔絲體會到了宗教的虛偽并開始否定宗教。直至亞雷露出了自己藏在宗教外衣下的淫邪本質，苔絲對宗教產生了極其反感的心理并最終反抗，而她為殺死亞雷所付出的代價就是自己的毀滅。宗教就像是套在苔絲身上的枷鎖，一旦這個枷鎖被打破，就會為苔絲找來毀滅厄運。

綜上所述，苔絲的悲劇命運代表著社會和農民階層的悲劇，在資本主義制度中，這種悲劇命運具有典型性和必然性。而令苔絲不得不承受這種悲劇命運的原因不僅包括苔絲的社會地位以及境地地位，同時也包括資產階級倫理道德因素、宗教的偽善性、法律的不公性以及苔絲自身的道德意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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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寶山，男，1979—，甘肅天祝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學，工作單位：北方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