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愛情的角度看《紅與黑》

摘要 司湯達的《紅與黑》以其獨特的魅力吸引了近兩百年時間里的眾多讀者，作品通過對主人公愛情悲劇的描寫，批判了封建貴族統治的黑暗，以毀滅生命的方式控訴了復辟王朝時期的斑斑劣跡。本文簡單介紹了作品內容及創作的背景，通過對主人公于連、德·瑞納夫人及瑪特兒·德拉莫爾小姐各自愛情的分析，從愛情的角度對這一作品進行了賞析。

關鍵詞：《紅與黑》 愛情 心靈的愛情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紅與黑》（Scarlet and Black）是19世紀法國杰出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司湯達（Stendhal）的代表作，也是歐洲批判現實主義小說的奠基之作，小說廣泛運用獨白、自由聯想等多種藝術手法，以深刻細膩的筆調充分展示了主人公的心靈空間，開創了厚實“意識流小說”的先河，在文學史上影響深遠。作品傳世近兩百年來，不少研究者從不同的角度對其發表了不同的見解，對作品中愛情的描寫也眾說紛壇，有人認為其是一部“專寫談情說愛的小說”，也有人將《紅與黑》看作是一部“下流的黃色小說”，看法眾多，莫衷一是，也有人認為其是一部重要的愛情心理學著作，本文即從愛情的角度對這一作品試作賞析。

一 作品簡介及創作背景

司湯達本名為馬里·亨利·貝爾（Marie-Henri Beyle），1783年生于法國格勒諾布爾市（Grenoble），童年是在法國大革命的疾風暴雨中度過的，受法國大革命時期資產階級革命思潮和教育思想的影響，加之1799年到1814年隨拿破侖軍隊的從軍生涯，使得其十分憎惡腐朽沒落的封建貴族及教會的黑暗統治，因此在投身文學創作時，批判的筆鋒即直指貴族和教會。

《紅與黑》創作于1828-1829年，據悉作品取材于1828年2月29日《法院新聞》所刊登的一個死刑案件，這一時期正是法國歷史上資產階級與封建貴族階級進行最后一次較量的特別時期，關于作品名字《紅與黑》的涵義，也存在著不同的說法，但普遍認為“紅”代表“軍隊”，象征著拿破侖時代法國資產階級革命的豐功偉績，“黑”代表“教會”，意味著復辟時期貴族王朝與教會的黑暗統治，“紅”與“黑”代表著當時有野心的青年的兩條出路，從主人公的生活道路來看，其一生即是從“紅”走到“黑”又走到“紅”的。而在這條人生道路上，貫穿其中的即是主人公于連·索黑爾（Julien Sorel）的愛情生活。

司湯達在《紅與黑》中創作出的主人公于連被認為是“19世紀歐洲文學中一系列反叛資本主義社會的英雄人物的‘始祖’”（高爾基），作品主要圍繞著其個人奮斗的經歷與最終的失敗，以其的愛情生活為主線，著重描寫了他從18歲到維立葉爾城市長家做家庭教師開始，到23歲因開槍打傷了市長夫人被送上斷頭臺為止的5年間的生活經歷。作品自問世以來即贏得世界各國一代又一代讀者的喜愛，時至今日依舊被公認為是歐洲文學史中最為璀璨精制的藝術瑰寶之一，司湯達也被稱為“現代小說之父”。

二 《紅與黑》中的愛情

愛情在司湯達的生活及作品中均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其每一部作品中均涉及著愛情這一主題，他將愛情分為“頭腦的愛情”和“心靈的愛情”，且認為后者才是真正的愛情，是“激情之愛”。在《紅與黑》中，主人公于連有著兩次愛情經歷，一次是與市長妻子德·瑞納夫人，一次是與侯爵的女兒瑪特兒·德拉莫爾小姐，通過對三個人之間兩段愛情的描寫，作者集中表達了自己的愛情觀，歌頌了婚姻自由的思想，肯定了平等自主的戀愛。

1 于連的愛情

于連是波旁王朝復辟時期的小資產階級青年，其童年是在拿破侖時期度過的，他聰明、俊秀、能干、驕傲，熱烈追求著個人自由和平等，同時又出身貧寒，極端不滿自己的現實處境，狂熱崇拜著同樣出身貧寒但為革命的法國贏得歐洲聲譽的拿破侖，有著強烈的英雄主義情懷和野心，認為“一個富有熱情的心靈，應該有所發明和建樹”，在對待愛情上，這種反抗意識和野心也可見一斑。

于連的第一次的愛情經歷是與瑞納夫人，司湯達在給友人的信中提到，于連對德·瑞納夫人的愛情是“心靈的愛情”，是“真正的、單純的、不自己看著自己的愛情”，而在這段愛情中，于連對德·瑞納夫人的感情可以說是經歷了三個不同的階段：第一階段也即是二人初識時，此時的于連由于對上流社會的仇恨和厭惡，對德·瑞納夫人并無好感；接著于連握住了德·瑞納夫人的手，并在半夜兩點潛入了德·瑞納夫人的房間，這也是二人關系有進一步發展的開始，但此時的于連對德·瑞納夫人的感情并不是出于愛慕，而是出于對上流社會的報復心理，他下定決心要握住德·瑞納夫人的手是在一次乘涼時無意碰到了她的手，她立即縮回去后，于連認為德·瑞納夫人的舉動是看不起自己，為了滿足自尊心，他在第二天偷偷握住了德·瑞納夫人的手，同時他與德·瑞

納夫人調情，也是為了報復德·瑞納市長對自己的蔑視，認為自己“已完成了職責，這是一個英雄般的職責”，“贏得了一次戰斗”，在得手之后，在心里大呼“我打了一次勝仗”。在這一段時期中，于連雖對德·瑞納夫人有著一定的感情，“盡情享受著生活的快樂”，但愛的成分并不多，在侯爵府遇到瑪特兒小姐后，他便完全忘記了德·瑞納夫人，而全心全意地追求侯爵的女兒，“一切與瑪特兒小姐有關的事情，他簡直不能去想”；而直到被捕入獄之后，于連才發現德·瑞納夫人真誠地愛著自己，并被這種真誠的愛所打動，“內心產生了敬愛的感情”，征服占有的得意最終轉變為真摯的愛情。

如果說于連在征服德·瑞納夫人時尚存一絲感情，在追求德拉莫爾小姐時則完全無半分愛意，他清楚地表明“她是我的妻子，但不是我的愛人”，他完全不愛德拉莫爾小姐，甚至對德拉莫爾小姐表現出的貴族特有的高傲十分厭惡，但他知道德拉莫爾小姐的身份能夠給他帶來光明的前途，“她卻能夠把社會上的好地位帶給她丈夫”，在收到德拉莫爾小姐的約他半夜相會的信后，雖然最初完全不打算赴約，但最終還是如期而至，并精心策劃了一場“攻堅戰”，有意去勾引元帥夫人，疏遠冷淡德拉莫爾小姐，來最終征服德拉莫爾小姐，此外，對德拉莫爾小姐的征服也同樣是為了滿足其報復上流社會貴族的心理，“侯爵知道有了一個接替者會感到惱火……我戰勝了侯爵”，對于他來說，德拉莫爾小姐的愛情完全是一個可以用來擠入上流社會的工具。

2 德·瑞納夫人的愛情

如果說于連對德·瑞納夫人的“心靈之愛”尚且含有一絲雜質的話，那么德·瑞納夫人對于連的愛則是純粹的“心靈之愛”。她十六歲的時候在姑媽的安排下嫁給了維里埃市長德·瑞納先生，市長先生是一個粗鄙的人，一心撲在金錢和權力上，自私、高傲，他愿意娶德·瑞納夫人很大程度上是知道后者能從其姑媽那里繼承一大筆的財產。德·瑞納夫人過著優渥的物質生活，但在精神上并沒有得到真正的幸福，“有生以來，連跟愛情有一星半點相似的情感也沒有體驗過”，在遇到于連之前，她將全部的愛都獻給了天主和孩子們，精神生活空虛，于連的到來給她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沖擊，為她的生活開了一片新天地。

德·瑞納夫人在第一眼見到于連時便不顧一切地愛上了于連，“她完全被于連好看的面色，大而黑的眼睛迷惑了”，“她笑自己，想不出自己有多幸福”，但在早期這種愛被道德感束縛著，在于連偷偷握住她的手后，她被愛情和道德感折磨的一夜未眠，并決定用冷漠的態度去對待于連，但在看不到于連的時候，又忍不住對他的思念，在于連貿然闖入她房間的時候，她一開始對于連的無禮行為十分生氣，但看到于連“兩眼充滿眼淚”時，又忍不住同情心疼。在心愛的兒子病危時，德·瑞納認為是上帝對她的不道德的懲罰，但她并未責怪于連，而是懇求后者離開，讓她一個人承受后果。在這段愛情中，她備受煎熬，但無法自拔，她對于連的愛十分真誠，于連與德拉莫爾小姐訂婚后，事業扶搖直上時，在貴族階級和教會的威逼下，她不得不寫了揭發信，于連由此對正在祈禱的她開了槍，但即便是此種情況下，她依舊放不下對于連的愛，最終甚至完全不顧流言蜚語，不顧自己的丈夫孩子如何看待自己，“我要去見國王，我要公開承認你是我的情人”，跑到關押于連的地方去探望他，可以說，德·瑞納夫人對于連的愛是真正的源于心靈的愛情，而這種真摯的愛最終也換來了于連的真心。

3 德拉莫爾小姐的愛情

德拉莫爾小姐對于連的愛情比之德·瑞納夫人則要復雜得多，她是上流社會侯爵的女兒，自幼過著眾星捧月的生活，有著貴族少女傲慢、任性的氣質，但又十分厭惡整日無所事事、不學無術的貴族子弟，蔑視一切敢于向她奉獻愛情的人，卻又對祖上的浪漫愛情充滿向往，崇拜英雄，渴望遭遇激情。于連的出現以及他對自己冷淡的態度，使得她覺得于連十分符合她心中的“英雄”形象，立即對于連產生了好感，在于連“不屑于抬起眼睛來看她”時，她卻“睜大了一雙美麗的眼睛……，看上去像是他的奴隸”，并主動給于連寫信約他半夜到自己房中，對于她來說，比起愛情這更像一種姿態，她要表示給人看，“她自己是多么的不平凡，……，把自己的貞操交給一個貧民。”但在委身于連之后，她從獵奇中醒來后又立即后悔了，十分鄙夷于連的貧民身份，但當于連要殺她時，她又愛上了這種英雄的氣質，而過了不久又無情地拋棄了他。在二人的關系中，德拉莫爾小姐一度反反復復，于連的態度使得她覺得受到了“深深的冒犯”，但她卻又“沒有力量忘掉過去”，在于連故意去勾引元帥夫人時，她又被嫉妒折磨得幾乎發狂，再也不敢鄙視于連，最終屈服于于連，答應嫁給他。德拉莫爾小姐并非是不愛于連，為了于連她同樣愿意獻出自己的名譽、財產，同時她也明白于連并不愛自己，知道她對“這個年輕人來說完全算不了什么”，但在于連入獄的時候為仍舊為了拯救他而四處奔波，可以說拋去她貴族階層傲慢的個性，在內心深處她同德·瑞納夫人一樣深愛著于連，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脫離做作和矯飾，也始終沒有得到于連的愛情，最終是帶走了愛人的頭顱，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在三人間錯綜復雜的關系中，德拉莫爾小姐的愛情比德·瑞納夫人更為悲劇。

三 結語

小說的最后于連被送上斷頭臺，德拉莫爾小姐買下了于連的頭顱，并效仿一直敬仰的祖先將情人的頭顱親手埋葬，德·瑞納夫人則在于連死后三天，抱吻著兒子離開了人世，三個人的愛情最終以悲劇收場，而在這一出愛情悲劇中，司湯達以直敘的方式將主人公的個人奮斗歷程及悲慘現場呈現給讀者，在作品中從主人公的愛情生活經歷，可以窺見但是整個法國社會的面貌，可以說于連的悲劇也是當時時代的悲劇，作者通過對主人公愛情生活的描寫，極力歌頌了“心靈的愛情”，無情地揭露和批判了復辟王朝的黑暗統治，作品的意義已不僅僅是局限與愛情、個人或是時代上，在閱讀作品時，讀者會感受到“最富真實情感的精神內涵”，感受到“只有一流的心理小說家才能給予的震撼”（克利夫頓·費迪曼），這也正是這部跨時代的作品的偉大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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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永樂，男，1980—，河北滄州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工作單位：滄州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