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語境中的文化缺省及其重建

摘要 由于各自社會文化背景的差異，跨文化交際雙方在溝通中會遇到種種信息理解上的障礙甚至引發誤會。本文從關聯理論的視角出發，分析了跨文化語境中的文化缺省現象，并提出相關對策對其進行必要的信息空白填補，以期幫助交際雙方建立和諧的跨文化語境，減少跨文化交際失誤的發生。

關鍵詞：跨文化語境 關聯理論 文化缺省 對策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隨著人類科技的不斷發展，通訊工具的普及使得地球變得越來越小。經濟的全球化促進各民族之間的交流愈加頻繁，因此跨文化交際的地位也日益重要。

語言和文化是不可分割的兩個部分，語言深深植根于文化的土壤中，同時也是其最好的代言人，可以反映出一個國家和民族的傳統、感情及思想。某種特定的文化決定著語言的使用習慣，不僅對交際主體在詞匯和句子的選擇上有所要求，也要求其遵守對方語言社會中的文化價值觀。另一方面，從個人的角度來說，其交際目的也可以通過心理解讀過程得到展現。語言能力是人的一般認知能力的一部分，所以語言并非一個自主的系統，其描寫必須參照認知過程；同時，語言結構與人的概念知識，身體經驗以及話語的功能有關，并以它們為理據。眾所周知，英漢文化的差異是巨大的，承載兩個民族文化的語言——英語和漢語的使用也存在諸多的不同，繼而導致交際雙方理解、交流上的障礙。如何縮小跨文化交際中的文化差異，填補其中存在的文化缺省，構建和諧的跨文化語境，是一個重要的議題。本文擬從關聯理論的視角出發，分析跨文化交際中的文化缺省現象，探討其重建的途徑，并試圖提出有效可行的策略，以促進交際的順利進行。

一 認識文化缺省

1 文化缺省及其產生根源

同一的社會環境、風俗習慣、宗教觀念是交際雙方進行成功溝通的前提條件。在同一社會文化生活中的人們因為有著相同的認知語境，在交際中通常都不會將知識草案和心理圖式中的所有信息全部表達出來，會將一些無需贅言的信息刪去，而根據交際需要選擇最相關的信息。如果省略的是語言本身之外的文化信息，就是文化缺省。

文化缺省現象的產生有著十分深刻的根源，主要受到傳統文化、歷史、民族思維方式及認知模式及宗教信仰的影響。英漢民族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了自己民族獨特的民族風情和文化傳統，在歲月的傳承中，一定文化意象會慢慢形成一種相對固定的文化符號，具有其特別的文化內涵。如果在交流中違背了某一民族的傳統，就會造成交際中的犯忌；同樣，作為文化的組成部分，漢英兩種語言不僅在語言本身結構上有很大差異，同時也受到諸多文化因素的制約，在語言表達上有時也會導致跨文化交際障礙。例如，在漢族文化中，百獸之王非“老虎”莫屬，有諸多出現“虎”的成語或俗語，“虎視眈眈”、“虎父無犬子”、“虎頭虎腦”不一而足。但是在英語文化中，獅子是當之無愧的動物首領，“a lion in the way”（攔路虎）或者“Better be the head of a dog rather than the tail of a lion”（寧為雞頭，不為鳳尾）這樣的表達也比比皆是，但在跨文化交際時，兩個民族對于“百獸之王”的不同定義及其在各自語言中的反映往往會導致交際主體的文化缺省，因為與其生活的文化背景所賦予的文化理念完全不同，因此無法理解對方所表達的真實含義。

2 文化缺省的研究意義

文化缺省是具有鮮明文化特質的一種交際現象，是某一特定文化內部的現象，所以不隸屬于該文化集團的交際主體在碰到此種缺省時會出現文化真空，話語內的符號無法激活聽話人腦中的相關信息或者其腦中根本就不存在相關文化圖式。跨文化交際主體無法理解對方認為是不言而喻的信息，因此無法獲得語境效果，造成溝通的障礙；另一方面，由于交際雙方擁有迥異的文化圖式，因此常常造成對對方話語的誤解。實際上，文化缺省是在一種文化內部被過濾掉的常規信息，目的是為了提高交際效率，但卻造成另一文化集團中的成員理解上的困難。通過研究文化缺省，我們試圖協助跨文化交際雙方建立能達到足夠語境效果的跨文化語境，這樣的話，語篇內部各個組成部分會形成一種邏輯關系，更容易被交際雙方所理解。

二 關聯理論對文化缺省的解釋

關聯理論是一個著眼于交際的理論，其焦點在于交際與認知，重視認知語境在推導說話人真實意圖過程中的作用。交際成功與否往往建立在最佳關聯性的基礎上。在明示和推理的交際過程中，每一個明示的交際行為都應該設想為它本身有最佳關聯性。在明示話語中，聽話人不需太多推理就能理解其信息。但是在暗含話語中出現的新信息經常會干擾聽話人的語境假設。語境不同，聽話人的理解可能會完全不同，他們需要付出認知努力進行推理，在新信息與語境假設間尋求關聯。當理解語篇時，已有認知僅激活最相關的語境信息。言語意義和被激活的語境互相協作，產生進一步的新信息，即會話含意。會話含意可建立起對已有認知起作用的新認知語境以更好地服務新的認知活動。

關聯理論認為，關聯和認知語境成正比，和認知加工成反比，語境效果越大，關聯度越大；認知加工努力程度越高，關聯度越小。語境效果是聽話人結合語境對話語進行信息處理后對自己已有的認知心理狀態所產生的影響，分三種情況：（1）加強已有語境，聽話人得到新的理解；（2）與已有語境相矛盾，聽話人糾正原有的理解；（3）與已有語境相結合，產生語境隱含，聽話人明白了話語的隱含意義。在這個推理過程中，聽話人通過一系列的語境假設來處理說話人的信息，從而獲得新信息或者新假設的語境效果，結合語境來理解說話人的交際目的。

根據以上論述，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即交際的成功主要建立在聽話人是否能夠理解說話人的真實意圖上，即交際雙方的互明和是否能達到最佳的認知模式，即話語的關聯性。然而在理解隱含信息時，跨文化語境常常會造成交際雙方對同一客觀信息形成迥異的理解。不可否認，由于受到成長于斯的文化背景和思維模式的干擾，聽話人通常有意或無意的按照自己的文化圖式和該圖式決定的解碼方式來理解信息，因此說話人的信息會按照聽話人的理解被加工、改變甚至歪曲。第一，說話人原始信息意圖在另一種文化語境中可能會失去其明示功能，如果聽話人無法及時調整自己的理解策略，就會造成其不能把握說話人的真實目的而使交際無法順利進行。第二，聽話人在進行語言解碼的推理過程中必須激活頭腦中已經存在的相關百科信息來協助建立與此關聯的語境假設，然而因為交際雙方的認知語境不同，聽話人缺少建立該關聯必要的百科信息或其已掌握的百科信息與說話人的交際目的互相矛盾，導致交際失敗。從本質上說，理解話語信息就是聽話人對語境假設不斷選擇、調整和順應的過程。這一過程需要雙方的協同努力，以語境為參照，適度順應對方文化背景、社會心理，尋找言語的最佳關聯，在一起構建的跨文化語境中把握語言的真實含義，從而推進交際的直線發展。

三 跨文化語境中文化缺省的重建及其對策

人類認知準則中提到的最大關聯體現為人類的知識總和和世界的關聯度，是一種理想的狀態。而交際準則中尋求跨文化交際雙方話語的最佳關聯，是填補交際中文化缺省的重要策略。跨文化交際是一種動態的交際行為，從語言和文化的多層次、多方位的語碼的轉換都呈現動態的特征，關聯理論可以很好地幫助重建跨文化語境中的文化缺省。它可以幫助確定交際中的詞義和文化情景。任何一個單詞在脫離了具體的語境時，就只是一個空洞的符號，只有進入了語境，它才會有生命。另外，在不同的語境下，同樣的單詞會被賦予不同的意義。除此以外，跨文化交際活動發生的時間、場合、話題等等都和交際雙方的心理認知活動有關。聽話人在交際中會根據說話人言語中某些信號的提示自覺地填充文化缺省遺留的信息空白，再激活記憶中的相關圖示，再做出相關的語境假設，找出文化差異，尋求最佳關聯，構建合理的跨文化語境。

就跨文化語境文化缺省的重建問題，我們試圖提出兩點對策：

1 辨別文化缺省，推斷交際真實意圖

文化缺省所過濾的信息往往不是語言本身的內容，也不出現在語篇之外的直接語境內，它是通過接受者長期記憶或者語義記憶中具體的文化圖式原型來建立連貫關系的。聽話人對某一文化了解的越徹底，其記憶中的原型就越完善，對文化缺省信息空位的填充就越佳。因此，除了系統的語言知識，在跨文化交際中，交際主體還應該關注該語言后掩藏的文化背景，才能建立起連貫的語義理解。這一目標的實現主要取決于聽話人關于知識草案及心理圖式是否能夠達到或者接近說話人的水平。這一點對于聽話人平時的語言積累和外國文化功底提出了較高的要求，要求他們不僅要有雙語能力，最好也要擁有雙文化能力。比如對一些具有豐富文化內涵的詞語或成語，除了字面意思，我們必須要清楚地理解它們在兩種文化里所代表的意義是否是一樣的，例如“stork”這個詞的字面意思為“鸛鳥”，但是在英語文化中，傳說這種鳥類可以給人類帶來子嗣。因此當對方說“A stork visited the family”時，其所暗含的意思是“這戶人家添丁了”，而不是“鸛鳥造訪了這戶人家”。此處的文化缺省可能會導致聽話人理解的偏差，繼而影響整個交流。

2 推測認知語境，達到足夠語境效果

聽話人根據關聯原則可以對說話人認知語境的不斷調整和選擇，并且對其言語信息中文化缺省進行合理補償，最終確定說話人的最佳關聯，建立恰如其分的跨文化語境。聽話人的先有經驗和已有的百科知識決定了推測的準確性。只有明白了說話人的真實意圖后，聽話人才能做出得體的回應。例如，“Cheers”一詞在中國普遍的理解含義是“干杯”，但是在實際的跨文化交際中，如果幫了英國人一個忙，他也會微笑著說“Cheers”。這時需要聽話人在頭腦中做出各種語境假設，“他邀我喝酒？”或“歡呼下表示慶祝？”等等，但此時的語境表明這些都非最佳關聯，結合先前幫忙的情況，可以推測出對方是在表達謝意，因此得體的回應是“Not at all.”因此，我們要熟悉對方的社會文化、風俗習慣甚至俚語等，這樣的話，在面對諸多語境假設時，我們可以通過頭腦里的百科知識和記憶迅速的找出其中的最佳關聯。

總之，跨文化交際主體需要根據對方的意圖和期待進行合理的取舍，最佳關聯性是雙方共同努力的目標所在，聽話人應根據自己認知語境中所有的邏輯信息、百科信息和詞匯信息做出正確的語境假設，盡量向對方的文化背景和認知語境靠攏，使話語本身具有最佳關聯性，雙方的意圖能夠最大程度的契合，確保交際的成功。

四 結語

本文從跨文化語境中的文化缺省談起，以關聯理論作為著眼點，提出要克服跨文化交際中的障礙，必須通過交際雙方的努力，即對對方的認知環境進行合理的預測，并依照最佳關聯的原則，采用可行的重構策略對各自話語中的文化缺省進行適當的填補，從而為交際構建和諧的跨文化語境并達到理想的語境效果，確保交際的順利進行。本文中提到的文化缺省的概念僅限于普通跨文化交際語境中的文化缺省，至于文學翻譯中的文化缺省重構，則比普通交際中的文化缺省更為復雜，它已經超越了交際雙方的范疇，牽涉到原文作者、譯者、譯文讀者三方面的因素，是一種目的性更強的跨文化心智的交際，這一點也是值得繼續探討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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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春春，女，1980—，安徽舒城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學與教學，工作單位：南京工程學院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