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上海俄僑音樂奇才：阿克薩科夫

摘要：上世紀30年代國立上海音專成立初期，有一批俄僑音樂家應校長蕭友梅的聘任擔任該校的教授，他們不僅為中國培養了一大批優秀的音樂專業人才，而且他們自己也成為“上海國際藝壇的半壁江山”，為上海的音樂文化的繁榮和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這些教授中就有俄僑天才的鋼琴家、作曲家、指揮家、音樂理論家、音樂活動家阿克薩科夫。然而，由于種種原因，有關阿克薩科夫在上海的音樂活動卻鮮為人知。本文以具體的史料補丁阿克薩科夫在上海的音樂活動及其社會影響。

關鍵詞：上海；俄僑；音樂家；阿克薩科夫；影響

中圖分類號：J609.2 文獻標識碼：A

一

國立上海音樂專科學校（現上海音樂學院）作為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上的第一所獨立的專業音樂教育學府，在中國專業音樂教育史上書寫了濃重的一筆，它不僅僅是中國專業音樂教育機構獨立設置的開端，更重要的是它為中國的專業音樂教育院校在課程安排、專業設置、教學管理等方面提供了諸多典范。就在這一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上第一所獨立的專業音樂教育機構中，俄羅斯僑民音樂家曾為學校專業的建設和發展做出過突出而卓越的貢獻。他們為中國培養了大批音樂人才，對中國音樂的發展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上海的俄僑音樂教育活動不僅是中國近現代音樂史的重要內容，也是20世紀上半葉上海城市音樂文化史上的一個縮影。因此，研究俄僑在近現代中國音樂形成和發展中的地位，不僅會使我們對近現代中國音樂發展史有深入的理解，也通過一個側面使我們對上海之所以成為中國近現代西方音樂向中國傳播的橋頭堡有一個深切的體會。

“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同時也給中國送來了一大批音樂家。這些俄僑音樂家中的許多人不僅在俄國受過完整的專門的高等音樂教育，而且還有過在俄國高等院校任教的經歷。1927年恰逢中國最早的新型高等音樂學府國立音樂院成立，教務主任蕭友梅廣聘外籍音樂家任教。當時俄僑因生活所需，又逢音樂技藝和夢想無從展示和實現之時，他們便欣然接受邀請。據統計，當時外籍音樂家中，俄僑音樂家占據多數。1929年國立上海音樂專科學校改組，蕭友梅任校長，他再次擴大對俄僑音樂家的聘用，到1930年該校專任11名教授中，俄僑人數達6人之多，而“到1947年春，該校共有教授38人，其中一半為俄人或俄籍猶太人”[1]76。俄僑承擔了學校一半以上的教學任務，這些俄僑音樂家不但為中國的音樂教育植入了西方的音樂教育理念，而且為中國培養了大批杰出的音樂人才，對中國專業音樂教育事業的發展發揮了積極的影響。這其中就包括：培養出李翠貞、丁善德、吳樂懿等人的鋼琴家查哈羅夫；劉詩昆的啟蒙老師、鋼琴家、教育家拉查列夫；為中國培養了第一批大提琴專業和教學人才的大提琴教育家舍夫佐夫；推舉出《牧童短笛》《牧童之樂》并將李獻敏、周小燕推上世界舞臺的齊爾品；培養了周小燕、郎毓秀、溫可錚等可謂“桃李滿中國”的聲樂教育家蘇石林；上海音專音樂理論教授、“1930年被評為上海最受歡迎的演員之一”[2]75的鋼琴家、作曲家、音樂理論家阿克薩科夫等等，不勝枚舉。俄僑對中國西洋音樂發展的影響還“包括音樂觀念、表演、審美、教育、生活，以及音樂產業等，構成了推動中國近現代音樂發展的重要動力之一。”[3]52因此，正確理解俄僑音樂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中的價值和地位，“對于認識中國音樂的現代性轉型過程有著積極的意義。正是由于傳統學術的‘歷史敘事’的立場不同和以往學術在意識形態上的歷史局限，我們對中國近現代音樂歷史的整體性面貌的認識是殘缺不全的”[3]53。故而，真實還原歷史，客觀評價俄僑在中國近現代音樂史中的作用和地位，對于我們進一步完善對歷史的認識和接近歷史的“真理”具有積極的作用和價值。

本文將重點介紹俄僑天才的鋼琴家、作曲家、指揮家、音樂理論家、音樂活動家阿克薩科夫在上海的音樂活動及其社會影響。

二

阿克薩科夫（Сергей Сергеевич Аксаков）于1890年出生于俄國薩馬拉知名的阿克薩科夫家族，曾祖父С.Т.阿克薩科夫是十九世紀俄國著名的作家、戲劇評論家，俄國東正教派的著名代表。根據家族的傳統，男孩子都要從事法律知識的專業學習 ，而阿克薩科夫很小就顯示出很高的音樂天賦，于是家人把他送到了著名的莫斯科波利萬諾夫私立學校學習。這里曾是俄國著名的詩人А.別雷、М.А.沃洛申、В.布留索夫、象棋大師А.А.阿列欣、著名印象派畫家А.戈洛文以及許多知名俄國社會活動家學習過的地方。之后阿克薩科夫進入莫斯科音樂學院學習，畢業后他繼續跟隨著名指揮家А.Т.格列恰尼（俄國著名的作曲家、指揮家、音樂教育家里姆斯基—科薩科夫的學生）學習指揮，在К.Н.伊古姆諾夫（俄國著名鋼琴家、指揮家、音樂教育家帕布斯特的學生）的指導下學習鋼琴，在知名的音樂批評家Ю.Д.恩格利那里學習音樂史，跟隨作曲家、指揮家А.Н.科洛先科學習作曲。由于父親堅持要他繼續接受法律方面的高等教育，于是他考入彼得堡皇家亞歷山大貴族學校。他在學習法律的同時也沒有放棄音樂的學習。多年來他一直在彼得堡音樂學院知名指揮教授作曲家、強力集團的繼承人С.М.李雅普諾夫（帕布斯特的學生）那里接受音樂教育，在李雅普諾夫的指導下，阿克薩科夫的指揮和作曲能力得到了很大提高。1914年當阿克薩科夫24歲從皇家亞歷山大貴族學校畢業后，根據家族的意愿他進入政府辦公機構任職。然而，這份工作令他疲憊不堪，于是他決定全身心地投入音樂事業。在半年時間里，他獨自在莫斯科、明斯克、基輔及其他城市舉辦個人鋼琴音樂會，并開始在彼得堡和基輔的依之科夫斯基等出版社發表音樂作品，成為俄國音樂界一顆耀眼的新星。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戰和十月革命的爆發使他不得不離開心愛的音樂和他的祖國。

1918年他和眾多流亡的俄僑一起來到中國的哈爾濱，后來又移居到了上海，他在第二故鄉中國度過了近30年的黃金歲月。據上海俄僑И·奧德耶夫采夫回憶，大概在1946年“阿克薩科夫一家和他們（奧德耶夫采夫）家一起搭上了從海參崴到鄂木斯克州的火車” [4]。之后阿克薩科夫一家來到了鄂木斯克州的塔拉，阿克薩科夫在那里的一所音樂學校教授鋼琴和音樂理論。在鄂木斯克州的8年里，阿克薩科夫創作了鋼琴三重奏曲（1948年）、鋼琴協奏曲（1952年），鋼琴夢幻舞曲（1952年），音樂會練習曲（1954年），浪漫曲和眾多的歌曲作品。

1954年蘇聯文化部“為了音樂教育工作” 派他到明斯克一所附屬于明斯克音樂學院的音樂學校（十年制學校）教書。來到明斯克之后，阿克薩科夫“成為蘇維埃音樂文化的積極活動者”。他的作品經常在音樂會上被演奏或被演唱。這一時期他創作了許許多多膾炙人口的作品，如音樂會序曲（1956年）、交響夢幻曲《在涅曼河上》（1958年）、交響詩《如拉夫斯基森林》（1961年）；《青年進行曲》（1956年）、《列寧之歌》（1958年）、《我的白俄羅斯》（1958年）、《明斯克之歌》（1958年）以及一些練習曲、圓舞曲和眾多的浪漫曲。1962年阿克薩科夫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伏爾加”年鑒上。20世紀60年代初，“曾經的上海人，上海蘇維埃俱樂部社會活動家阿克薩科夫被選為蘇聯作曲家協會的會員”[5]。

1968年9月阿克薩科夫在明斯克逝世。

阿克薩科夫去世后，前蘇聯《文學報》稱其為“天才的音樂家、作曲家”。同時寫道：“當著名東正教家族的代表逝去后，我們感到似乎歷史的脈絡被終止，消失在無法返回的過去。但從歷史文化發展的角度，我們又強烈地感覺到本世紀與過往的一個世紀之間的聯系是多么地密不可分。”[4]文章高度評價了阿克薩科夫對俄羅斯民族文化的傳承做出的貢獻，然而由于歷史和意識形態的原因，前蘇聯方面對其在中國的移民生活及其音樂創作成就則避而不談，直到1999年阿克薩科夫才廣為人知。這一年著名俄羅斯移民研究專家Г·梅里赫夫的著作《中國巡演：夏里亞賓和威爾金斯基不為人知的一頁》中選登了音樂家阿克薩科夫有關對偉大的男高音歌唱家、前蘇聯首位“人民演員”稱號的獲得者、對世界歌劇藝術以杰出影響的夏里亞賓創作道路及其音樂探索新特點的一些述評。阿克薩科夫以其非凡的才能和對音樂細膩精準的理解，分析了夏里亞賓對音樂的獨到理解和闡釋。今天看來，這些觀點仍然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而這些觀點卻早在半個多世紀前的1936年就已經發表在中國出版發行的《上海柴拉報》《言論》和《曙光》等俄僑創辦的報紙上。由于梅利霍夫的這部新著，阿克薩科夫才為眾人所知曉。

從而，揭開了阿克薩科夫鮮為人知的僑居中國近30年的歷史及其取得的輝煌成就。

三

據目前搜集到的資料顯示，1918年阿克薩科夫攜帶妻子和其他逃亡的俄國知識分子一起從符拉迪沃斯托克來到中國哈爾濱。由于沒有住房，沒有工作，在最初的幾個月阿克薩科夫一家的處境十分艱難。很快阿克薩科夫在哈爾濱中東鐵路當上了一名小官吏，但生活還是入不付出，于是他一邊在中東鐵路工作，一邊在哈爾濱市俄僑創辦的第一所格拉祖諾夫高等音樂學校任教，同時他重新開始音樂創作。1924年由于中東鐵路交由中蘇共管，以前沙俄的工作人員都被解雇或是受到解雇的威脅，許多俄僑不得不前往上海。由于政治動蕩，無法從事音樂教學和施展自己的才能，阿克薩科夫也被迫前往上海。

此時，還有相當一部分俄國僑民經其他城市或經水路僑居到中國的上海。這些知識分子中的一部分在離開俄國之前就已經是活躍在俄國國內的音樂教育家、演奏家，他們中的許多人在俄國受過完整的專門的高等音樂教育，又有過在俄國高等院校任教的經歷。因此，1924年的上海很快就出現了一股俄國音樂風。俄僑音樂家們起初偶爾，之后經常出現在上海的各類音樂演出中，當時上海最著名的工部局交響樂隊中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俄僑音樂家的身影，到1935年，俄僑音樂家在交響樂隊中已占有60%的席位。之后俄羅斯音樂家和歌唱家組建了“俄羅斯文學和藝術協會”。協會開設音樂講座，內容涉及俄國音樂及其代表人物，如：格林卡、達爾戈梅日斯基、柴可夫斯基等等。緊接著，一個接一個的鋼琴班、大提琴班、小提琴班、聲樂班在上海出現，阿克薩科夫立即成為了這些音樂活動中的積極組織者和參與者。

1927年阿克薩科夫和查哈羅夫、齊爾品、拉扎羅夫、舍夫佐夫等人被時任上海音專教務主任的蕭友梅聘為該校的教授，阿克薩科夫擔任上海音專的音樂理論和音樂史課程的教學工作。我國早期一大批著名的音樂家，如李翠貞、蕭淑嫻、賀綠汀、李獻敏、裘復生、丁善德、洪達奇、勞冰心、江定仙、巫一舟、易開基、范繼森、吳樂懿、周小燕、郎毓秀等等都曾是他的學生。他在上海音專授課的同時，創建了上海俄國音樂教育協會，并擔任副會長。在那里以教授和音樂家的身份講課，宣傳世界音樂作品，與此同時，他還在其他不同的音樂組織和協會授課，如上海著名的“星期一”聯誼會，藝術俱樂部，藝術短劇表演中心等。除此之外，他在《上海柴拉報》和《言論》《曙光》等報紙每周發表音樂書評，開辦音樂專欄。在1930年3月3日舉辦的一次會議的報告中，“阿克薩科夫闡述了印象派音樂的興衰史，阿克薩科夫用大量詼諧生動的例子和音樂演奏對聽眾的問題給予回答……他是一個杰出的音樂家和鋼琴家，更是一個有趣的、內涵豐富的老師” [6]。“阿克薩科夫還開辦了他的私人音樂工作室，在那里，他教授鋼琴、音樂理論、音樂史和樂曲創作等課程”。[7]同時，他還擔任上海室內音樂協會的理事。

阿克薩科夫和俄僑音樂家們經過長時間的努力，漸漸得到上海上流社會的接受和認可，這為俄僑的創作、演出等音樂發展活動提供了空間。由于他們出色的音樂才能和辛勤的工作，他們取得了不少的成績和榮譽，他們開始有了豐厚的報酬和生活保障。遷居上海的俄僑指揮家、歌唱家、鋼琴家創建音樂學校、工作室、私人班，甚至是音樂學院，吸引大量中國人來這里向俄羅斯音樂家學習藝術，俄羅斯教授也在他們身上創造了奇跡。有評論寫道：“這的確是俄羅斯人在中國的一個偉大成就，它將被載入歷史。”[8]

阿克薩科夫常常以鋼琴家的身份獨自進行巡回演出，觀眾反響十分強烈。《上海柴拉報》上刊登了一封觀眾的來信：“請允許我們感謝這些音樂會帶給我們難得一見的音樂和審美的愉悅。精挑細選的節目，高水平的精湛演出，像阿克薩科夫，查哈羅夫、舍夫佐夫、克雷洛娃、布爾斯卡婭以及其他一些優秀藝術家的參與，觀眾的反響更加熱烈。尤其是阿克薩科夫以俄羅斯神話傳說創作的作品，極富才華，具有穿透力，給聽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9]。有則消息說，阿克薩科夫獲得了當時美國最大的山姆福克斯出版公司要出版他的音樂作品的邀約：“阿克薩科夫打算先把他的鋼琴與弦樂等作品寄去，因為翻譯和印制音樂作品是一個非常復雜但又是必不可少的一個過程，特別當涉及像阿赫瑪托娃、列米佐夫、布洛克等一些新銳詩人的作品時，就變得更加困難。”[10]。另一個評論家說：“他的作品如同抒情詩般美妙”[11]，正是他對音樂的極大興趣和癡迷才使得他的演出爐火純青。另外，周日版圖文并茂的《北方中國日報》幾乎用整版篇幅報導作曲家阿克薩科夫的創作，上面印有阿克薩科夫的肖像，對他的生平介紹充滿溢美之詞。文章還附有他最新作品《浪漫練習曲》的手稿，手稿下面有他本人的簽名。《北方中國日報》評論道，“阿克薩科夫的作品引起了上海音樂迷的極大興趣”。[12]

二十年代末在阿克薩科夫的倡導下創辦了“俄國音樂教育協會”，他和З.Ф.普利貝特科娃、Б.С.查哈羅夫共同起草了《俄羅斯音樂啟蒙教育理念》[13]。同時，他還打算在上海實施兩項偉大計劃，一是排演歌劇《鮑里斯·戈都諾夫》，二是舉辦音樂講座。為了盡快地推進計劃實施，音樂家們在銀行借了巨額貸款。但由于設備不足，缺乏經驗和過于理想化，加之在商業運行中不切合實際，最終導致協會的關閉。

1930年2月阿克薩科夫第一次作為指揮家登上上海的舞臺便引起極大的反響：“現居上海的音樂評論家和作曲家阿克薩科夫創作了30部浪漫抒情曲以及大量鋼琴曲、交響樂、奏鳴曲、合唱曲、歌劇等等。在他創作的初期，阿克薩科夫是一名單純的抒情詩人，這一時期的阿克薩科夫可以歸為格列恰尼諾夫和阿連斯基一類的作曲家。但在其音樂創作的后期，阿克薩科夫開始新音樂的探索。我們把這一風格定義為現實主義風格，奇特而鮮明的‘新現實主義’”[4]。他這一時期的作品用俄國著名女詩人安娜·阿赫瑪托娃的作品來闡釋十分貼切，安德烈·列米佐夫的作品思想也是阿克薩科夫常用的音樂主題。音樂晚會使俄羅斯的音樂作品與上海相結識，“阿克薩科夫的音樂中沒有平庸的老生常談。他是最純凈的抒情詩人”[14]。《上海柴拉報》以“阿克薩科夫演出獲得巨大成功”為題，詳細報道了他室內樂作品音樂會的盛況：“昨日美國婦女俱樂部會堂（曾在靜安寺路一一三號）的極為美麗的大廳里人潮涌動，大廳內被涌入的聽眾堵得嚴嚴實實……音樂會以阿克薩科夫的小提琴、大提琴、鋼琴三重奏開場，阿克薩科夫本人彈奏鋼琴，富華和舍夫佐夫分別演奏小提琴和大提琴。作曲家將古典元素融入其中，作曲優美，形象生動，不僅給人以愉悅之感，并且令人為之傾倒，作品無疑將被列入優秀音樂作品之行列……作為鋼琴家的阿克薩科夫在上海的音樂界已家喻戶曉，而作為作曲家，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上海演出。阿克薩科夫的三重奏是其最早創作的作品，作品剛一問世就充分顯示了他的音樂天賦與才華。三部曲中難度最大的是《搖籃曲》，最壯觀的是《秋歌》，最優雅的是《在你身旁》。這些曲子分屬不同流派，甚為優美。這要求作者不僅要有獨立創作的能力，而且要有深厚的音樂文化底蘊，特別是《搖籃曲》達到了一定高度，既沒有一絲做作，也不顯得蒼白無力，堪比拉赫瑪尼諾夫的《晨》。每章演奏結束后，觀眾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特別是，當他的音樂中精準地表達阿赫瑪托娃、列米佐夫的詩歌內涵時，聽眾更是對阿克薩科夫癡迷不已。整場演出結束后，阿克薩科夫應邀連續返場三次”[15]。“阿克薩科夫不僅是一名偉大的音樂家，也是一位不僅在過去而且在將來都會為我們開拓視野的作曲家。他是上海為數不多的音樂史專家和音樂評論家”[4]。之后，評論界充分肯定了他音樂的創新能力：“在柴可夫斯基、阿連斯基之后，應該相信，我們有能力為聽眾找到一種新的音樂表達語言。但要想找到這種新的原始的強有力的聲音，需要廣博而巨大的精神財富”[16]，阿克薩科夫就是其中之一。他的作品細膩、獨特，飽含豐富的情感，旋律極具詩歌的表現力，富有畫面感，特別是《夜》《獻給未婚妻》《當我死的時候》《搖籃曲》《玫瑰的漩渦》被認為是不可多得的經典之作。因此，阿克薩科夫于“1930年被評為上海最受歡迎的演員之一”[2]。“20世紀三四十年代在上海紅極一時的‘遠東爵士樂之王’倫德斯特列姆”[17]“出于對阿克薩科夫作品的喜愛，幾乎他的每場音樂會都會前去聆聽”[18]。

阿克薩科夫在音樂方面不斷革新，常常不懼冒險進行嘗試。1930年2月在著名俄僑畫家M.A.季琪金娜的畫展預展上，阿克薩科夫第一次提出用音樂給不同的繪畫“配插圖”的設想。畫展以獨特的音樂會的形式開場，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天才的音樂家阿克薩科夫”[19]。

1935年12月俄羅斯教育界促進會在上海開辦了第一所俄羅斯音樂中學，阿克薩科夫擔任這所中學的藝術委員會主席并兼音樂史、音樂理論課教師。[20]

1935年11月“東方”和“上海丘拉耶夫卡”兩個組織合并，成立了新的文學、音樂、藝術、科學聯合組織“天幕”（?Шатёр?），阿克薩科夫被推選為該組織的主席。該組織出版的文集《大門》在俄羅斯青年中享有很高的聲譽。阿克薩科夫為使更多的年輕人熱愛音樂，他積極響應巴黎俄僑音樂界復興俄羅斯音樂的倡議，積極參與各種音樂社會活動，講述和宣傳歐洲俄羅斯音樂家的現狀和他們的音樂活動，探討音樂藝術在年輕人中應占據的位置，并積極組織和參與各種音樂會的演出和活動。阿克薩科夫還在《上海柴拉報》開辟音樂專欄，呼吁并喚醒人們對音樂的關注和重視，希望聯合世界各地的俄僑音樂家建立具有共同理念、統一旗幟的俄羅斯民族音樂藝術。這些富有激情的文章在年輕人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毫無疑問，阿克薩科夫與其他俄僑音樂家們在上海的音樂活動，也為上海的音樂發展客觀上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如今，經俄僑培養的中國音樂家很多已經辭世，健在的也年事已高，筆者希望這篇文章能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引起國內更多有識之士對阿克薩科夫及其他更多曾經對上海，乃至中國的音樂教育事業和音樂發展做出過貢獻的俄僑音樂家們的關注，關注他們在中國的音樂活動以及他們對中國音樂教育和音樂文化發展給予的巨大影響，以期更多相關史料的挖掘與發現和更加深入的研究成果的問世，為彌補中國音樂教育史、中俄音樂關系史、乃至中國音樂史提供更多詳實的歷史資料。

參考文獻：

[1]李曉瑩，張青云.20世紀上半葉蘇俄音樂對中國音樂文化的影響[J].俄羅斯中亞東歐研究，2011，（5）.

[2]汪之成.俄僑音樂家在上海[J].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07.

[3]洛秦.音樂文化詩學視角中的歷史研究與民族志方法——20世紀三四十年代上海俄僑“音樂飛地”的歷史敘事及其文化意義闡釋[J].音樂藝術，2010，（1）.

[4]Композитор Аксаков//http：//belsk.ruspole.info/node/1600.

[5]http：//www.russianshanghai.com/hi-story/now/post411.

[6] ?Понедельник? //Слово. 5.03.1930.—С.4.

[7]Объявление в газете ?Слово? //Слово. 26.02.1930.- С.3.

[8]Русские в музыкальной жизни Шанхая （период 1924-1935） /Жиганов В. Д. Русские в Шанхае.- С. 147.

[9]Письма в редакцию //газ. Шанхайская Заря. 30.04.1930. - С.6.

[10]Предложение из Америки //Шанхайская Заря. 29.08.1929.- С.5.

[11]Выступление С.С.Аксакова //Шанхайская Заря. 15.02.1930.-С.4.

[12]Аксаков С.С. Внимание к композитору //Шанхайская Заря. 18.Ш.1930.-С.5.

[13] Жиганов В.Д. Указ.соч. - C.147.

[14]Оценка творчества композитора С.С.Аксакова. //Шанхайская Заря. 19.02.1930.-С. 5.

[15]Успех С. С. Аксакова //Шанхайская Заря. Шанхай， №1308. 25.02.1930.

[16]Неизвестный Аксаков//http：//www.russianshanghai.com/hi-story/now/post411.

[17]王亞民.創建于中國的世界最古老爵士樂隊——兼憶俄僑音樂家倫德斯特列姆[J].人民音樂，2012，（12）.

[18]Интервью Олега Лундстрема// http：//russianshanghai.com/old/pulse/loundstrem.php.

[19]Сегодня вернисаж //Шанхайская Заря. Шанхай， 08.02.1930.- С.5.

[20]Шанхайская Заря. Шанхай， 26.12.1935.- С.4.

作者簡介：王亞民，華東師范大學外語學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主要研究從事俄羅斯僑民文學與文化研究。

（責任編輯：李直）

基金項目：本文獲2010年上海市浦江人才計劃項目、2012年教育部留學回國人員科研啟動基金項目、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項目編號：2010BWY004）、上海市教育科學研究項目（項目編號：B11015）、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項目（項目編號：13YJA751048）、上海市教委科研創新重點項目（項目編號：14ZS043）的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