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我們常在娛樂新聞中聽到這個詞,可劇組生活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對于這個話題,拍了十多年戲的張譯有很多故事要說。
在這本《不靠譜的演員都愛說如果》里,演員張譯用幽默、生動、細膩的筆觸記敘了幼時求學、少時從軍、青年從藝的親身經歷以及他聽到、看到的別人經歷過的人生故事。
在劇組,
您可能會遇到“鬼”
拍戲,什么地方都要去,難免就會碰上“邪乎”的地方。
有年冬天晚上,山西喬家大院里,除了拍攝區(qū),大部分地方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剛收工,準備獨自走回酒店。剛出拍攝區(qū),我的手電筒就滅了,只好憑著記憶慢慢用腳探路,一步一步地挪。
看著漆黑的院落,我就想,兩百多年呀,這個地方究竟發(fā)生了多少故事?有結婚的,有出殯的,有打架的,有掙錢的,有喜得貴子的,也有暴病而亡的……假如有鬼有魂,他們會是什么模樣?留大辮子?三寸金蓮?長袍馬褂?大長指甲?還是民國初年的打扮?他們是不是一到晚上就會站在這個院子里延續(xù)著前情舊恨?是不是此時此刻正默默地看著我這個穿著前清戲服的怪物?一想到這,我頭皮都發(fā)麻,后脖頸直冒涼風。
我加快步子往外走,偏偏就走錯了路,怎么也轉不出去了。越急越不認道,越不認道越害怕。突然,有人咳嗽了一聲,我魂飛魄散,好懸沒坐到地上。
我當時恨不得一個高兒躥出這個大院,可是我根本邁不動步兒。我覺得有鬼,他們正伸著爪子要抓我,而且動作很快,無論我怎么轉身,他們永遠能跳到我的背后。
“咳咳!”又是一聲咳,我聽出這是一個老人的嗓音,至少得有八九十歲的光景。會不會是劇組的哪位老司機跑到這打盹兒?是不是大院的管理員喝多了在這醒酒?我一萬個不希望這里真的有鬼。可是,“咳咳”,又是一聲。
“誰呀?”我顫巍巍地問。
“咳咳。”
“這有人嗎?”我已經快哭了。
“咳咳。”
這位鬼,看來是感冒了,不過您也真逗,既然能咳嗽,干嗎不干脆言語一聲呢?鬼的使命不該僅僅是為了嚇唬人玩吧。如果您是這個院子里的鬼,素質還是應該比較高的,您應該是那種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鬼……好奇害死貓,我恐懼,但是我好奇,我循著聲音慢慢走去。
前面有個房間,敞著門,黑洞洞的。鬼會不會就在這里面?進不進門?進去,太可怕了。可是不進去,我就永遠不會知道答案。我感覺雙腿在顫抖,估計滿院子除了這個感冒鬼的咳嗽聲,就是我的心跳聲。鬼要是打我,我該用什么還擊?要是死了怎么辦?被鬼抓走怎么辦?何必逞一時的英雄,既然鬼沒動你,你就走好了……“咳咳”,就在我轉身要走的時候,鬼又是一聲咳嗽,滿屋子的回音。回音,更可怖。
我心一橫,向屋子里面蹭去。我牢牢記住門的方向,只要有半點風吹草動,我一定玩了命地往外跑。只有三五步的距離,我蹭了五六分鐘。
屋子里黑極了,伸手不見五指。“咳咳!”我嚇得一低頭,忽然發(fā)現我的褲兜亮了一下。那該是我的手機。
我掏出手機一看——
QQ推送。
在劇組,
您可能會被張譯“收編”
我常常在劇組求雨,以便得到更多的休息。每次求雨都很成功,雨太多了,他們只能來求我,我給老天爺磕了個頭,雨真的就變小了。
有一天我在上海拍戲,我跪在地上,懇求下雨,剛站起身就打起了雷,副導演很擔心,不停往天上看,我用一個噴壺朝他的頭上噴,副導演絕望地說:媽的,真的下雨了。
我經常會偷來化妝部門用于做效果的噴壺,通常情況下,噴完我,他們也就渾身濕透了,無論寒暖。
他們必須照相用來接妝,可我總會在快門按下的一剎那,突然前后左右地跳來跳去;打底色的時候,我要求他們跪式服務。這些玩膩了,我就用優(yōu)質的油性記號筆在每個人的脖子和后腰上畫三道,讓他們幾天都洗不下去。有一天化妝箱突然重到提不動了,打開才看見,無數的火山石、樹葉和松塔。
于是,劇組就有了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防火防盜防張譯。
我時常莫名其妙地躲過一些災難,有一部戲剛開機,我走向搖臂,還有不到5米,忽然眼睜睜看著搖臂斷了;還有幾次導演喊停,我剛站起身,燈架子就拽著燈頭直接拍在我坐過的椅子上。
我是衰神,誰都不敢惹我。攝影師看見我,抱起攝影機就跑,化妝師看見我,背起化妝包轉瞬消失,慢慢地,我有些孤獨。于是,我在劇組成立了“妖精會”,旨在聯(lián)合一部分人去欺負另一部分人。考慮到不參加就會被我欺負,大家踴躍報名。
但入會有儀式,需跪在我的面前,雙手舉過頭頂高呼:“我尊重你呀,我愛戴你!”并且要背誦會規(guī):“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最后跪張譯。”
爭相入會者瞬間散盡。
我不著急,也絕不脅迫——我打他們。劇照師小寶,身體單薄,我把她抓在手上,直接對折了放進一口缸里,殺一儆百……我向人們描繪前景:我以后絕不欺負會員,而且會專門保護會員。小寶窩在缸里大喊:“我入我入!”
漸漸地,妖精會人滿為患,我們吶喊著打遍劇組每個部門。漸漸地,我的弟子們開始在劇組橫著膀子走路了,劇組歡樂不斷。
我是衰神我承認,但是我不再孤獨,我培養(yǎng)了一群衰神,自此行走江湖無人能敵。
在劇組,
您可能常親歷“不靠譜”
老姜演戲很不錯,他愛研究,他把研究的精神頭也用在了很多方面上,比方說他是青銅器收藏家協(xié)會的會員,比方說他還是電腦專家,總之,他是鉆研的榜樣、學習的楷模。
2006年,在威海拍戲,老姜感冒了,他找來了感冒藥“白加黑”。
第二天,所有人發(fā)現他在晃,鏡頭前也晃,人們問他怎么了,他說沒事,已經吃藥了。
第三天,他請了假,說感冒很嚴重。我去看他。
老姜虛弱地說:“這藥不地道。”
我看見他的床頭攤了一堆“白加黑”的藥盒:“你是不是吃反了?白片是白天吃的,黑片是晚上吃的。”
老姜搖搖頭:“我沒吃反,是藥不地道!”
藥盒上寫得很清楚,“白片10片,黑片5片”,后來才知道,老姜白天吃了10片,睡前再吃5片,如此,他吃了3天……居然還能活著。
某電視劇組,整日拍攝忙個不停。從酒店到拍攝現場,每天往返都要兩個小時,浩浩蕩蕩的車隊蜿蜒在崎嶇的山路上,成為當地3個月來最壯闊的一景。
殺青了,全組歡呼雀躍。
午飯時,導演指著車隊中間每天都跟著出發(fā)的一輛大型貨車問:那車裝的是什么?
制片答:“大炮(影視劇攝影專用的搖臂,日租金250元)。”
導演沉默了一下:“我們……一次也沒用過?
制片:“理論上是這樣……”
導演:“理你媽的論!”
明天就要開機了,好多事情還沒落實,制片人都快急死了,他一把抓住統(tǒng)籌:“通告都發(fā)下去了嗎?”
“發(fā)了發(fā)了發(fā)了!”
制片人問:“什么時候發(fā)的?”
“一會兒就發(fā)!”
(待續(xù))
摘自《不靠譜的演員都愛說如果》
張譯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定價:39.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