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霍布斯在《利維坦》中的自然法思想

摘 要：霍布斯的《利維坦》一書，由淺入深、全面而系統(tǒng)地介紹了自己的自然法思想。他以對人性的討論作為邏輯的起點，在第一條自然法則中就闡述了“尋求和平、信守和平”的理念。他所主張的自然法思想中包含著豐富的平等權利意識和和平意識。因此，從霍布斯主張的“自然狀態(tài)”和“自然權利、契約及自然法”這兩個方面對他的自然法思想進行闡述，最后論述這一思想影響深遠的原因。

關鍵詞：自然狀態(tài)；契約；自然法

中圖分類號：D909.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26-0287-02

16、17世紀，對于歐洲各國來說，都是一個歷史永遠銘記的時期：啟蒙運動的興起，使得人們逐漸突破中世紀宗教文明的束縛，崇尚理性；同時，資產(chǎn)階級革命爆發(fā)，資產(chǎn)階級和封建勢力相互斗爭、相互妥協(xié)。在這個社會大轉(zhuǎn)型、大變革的時代背景下，霍布斯降生了。

1651年，霍布斯完成并發(fā)表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著作之一，即《利維坦》。在當時英國政治、宗教激烈斗爭的革命年代，霍布斯因政治主張受到打壓而逃亡于法國。在1646年接觸到流亡的保王黨人之后，他的命運得到翻轉(zhuǎn)，不再逃亡，甚至后來還成為太子的老師，這個太子就是后來的英王查理二世。《利維坦》的發(fā)表，使得霍布斯與保王黨人決裂，但也給霍布斯帶來了超過預期的贊美和批評。此時的他，站在了歷史的風口浪尖。

一、《利維坦》中的自然法思想

霍布斯在《利維坦》一書中闡述了15條自然法，以第一條“尋求和平、信守和平”的自然法為基礎，進行了層層推理，將其余自然法娓娓道來。這些自然法包括自然人之間訂立契約，交換正義，人人生而平等，分配正義等多方面。下面主要就自然人之間的“自然狀態(tài)”和“契約和自然法”兩部分進行闡述。

（一）自然平等和自然狀態(tài)

在本書的開始，霍布斯從每個個體的自然人著手，分別從自然人個體的感覺、想象、語言、智慧美德及權勢、品性等方面進行了論述。繼而，霍布斯從“論人類幸福與苦難的自然狀況”這一章開始，嘗試著把人類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分析每個自然人所身處的社會狀況。霍布斯在《利維坦》一書中所闡述的“自然狀況”是他自然法思想的邏輯起點。對于“自然狀況”這一起點的理解，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著手。

第一，霍布斯關于自然人之間平等的闡述。在《利維坦》第十三章的開始，霍布斯即闡述了在身體和智力的能力方面，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沒有那么大的觀點。但是，霍布斯主張的“平等”并不是自然人之間在法律上的平等，而是一種綜合了體力和腦力在對抗他人這一方面的平等。同時，霍布斯認為，人與人之間差異較大的是體力方面的，而不是腦力方面的。他還用自己實際生活的觀察，得出沒有幾個人認為自己不如別人，比別人笨的結(jié)論。至于霍布斯在此處所指平等的內(nèi)涵，我們可以從馬蒂尼奇所著的《霍布斯傳》一書中找到答案，書中認為霍布斯主張的“平等”指的是人的脆弱性，即在面臨戰(zhàn)爭時人與人之間同樣地面臨著死亡的威脅，毫無例外。

第二，霍布斯關于自然人處于戰(zhàn)爭狀態(tài)的闡述。在論述了自然人之間平等的觀點后，霍布斯進一步提出了人們因能力上的平等而希望結(jié)果平等的假設。但是，當多個個體都想得到一個不能共享的東西時，爭斗就不可避免的發(fā)生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你就很可能會因為想得到一件不能與人分享的東西而成為別人的敵人，因此，幾乎每個人都處于侵犯或被侵犯的狀態(tài)中，人人自危。此時，人們?yōu)樽员５谋灸芏劝l(fā)制人。最后，霍布斯還指出了人類天性中造成沖突的三個基本原因，即為了爭奪利益而發(fā)生的競爭，為了安全而產(chǎn)生的猜疑，為了不再受輕視或冒犯而生的榮譽之戰(zhàn)。這就是霍布斯所闡述的人們的自然本能使得人們實際所處的一個惡劣狀況的描述。霍布斯眼中的“戰(zhàn)爭狀態(tài)”并不意味著現(xiàn)實中存在著實實在在的戰(zhàn)爭，把它理解為一種戰(zhàn)爭的可能性更為合理。

首先，霍布斯所主張的“自然狀態(tài)”為一種“戰(zhàn)爭狀態(tài)”是能夠被嚴格推敲的嗎？“聯(lián)系具有普遍性”是大家都知道的哲理，事物之間存在著普遍聯(lián)系。在《利維坦》一書中，霍布斯通過闡述綜合能力大抵相同的自然人因為不滿結(jié)果的不平等而發(fā)生爭斗，繼而得出自然人之間的敵對狀態(tài)，這是片面的。霍布斯在這個論證中只看到了自然人之間因爭斗而產(chǎn)生敵對狀態(tài)的這樣一種聯(lián)系，他沒有關注自然人在對抗大自然的侵害時所形成的一種合作關系，而這種合作關系在最初狀態(tài)中是人與人之間非常重要的一種聯(lián)系。因此，要想得到人類最初的生活狀態(tài)，需要全面考慮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霍布斯所看到的應該只是多種聯(lián)系的一個方面，是不全面的。

其次，霍布斯所闡述的這種自然狀態(tài)是極為恐怖的。試想，在這種狀態(tài)下，每一個人無時無刻不處在一種恐懼和死亡的威脅之中，人的精神高度緊張。這讓人不禁想到魯迅先生寫的一篇小說——《狂人日記》。小說的主人公某君昆仲認為周圍的人都想吃他，路人、鄰居、家人仿佛都在計劃著怎么把他養(yǎng)胖，然后把他吃掉。在周圍人的眼里，某君是一個狂人。魯迅對某君內(nèi)心活動的描寫讓我對霍布斯筆下的“自然狀態(tài)”感受得更真切。

（二）自然權利、契約及自然法

霍布斯在第十四章開始，就對自然法進行了闡述。他認為，自然法的別名為自然權利，指每個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任何事情。那么，我們來設想一下，如果每個人都可以隨心所欲的話，那么幾乎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一種恐懼、一種隨時都面臨危險的境況中。這時候，霍布斯又在假設人是有理性的、會思考的動物的前提下，推理出人們在這種混沌狀態(tài)之中的一種明智選擇，即通過轉(zhuǎn)讓自己的一部分權利來減少紛爭。人們作出的這個明智的選擇，我們可以將其稱之為“契約”。在人們都同意轉(zhuǎn)讓自己的部分權利后，這時候就可以將所有人的部分權利集合起來，賦予一個“利維坦”，讓它來管理人們之間的紛爭。隨后，霍布斯又對自然法進行了自己的理解，他認為自然法是一種普遍的原則，是亙古不變的。在霍布斯所闡述的十四條自然法思想中，第一條自然法關于尋求和平，信守和平的觀點是全部自然法的首要基礎，其他自然思想正是在此基礎上推理出來的。

那么，自然權利和自然法之間的關系是什么呢？對于霍布斯在文章開頭所說的自然法的別稱是自然權利的這一表述是否合適呢？筆者認為，二者是兩個概念：自然權利是人們在一種自然狀態(tài)下享有的權利或者說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權利，它應該是在自然法產(chǎn)生之前就存在的。而自然法是人們在自然狀態(tài)下，在互相爭斗的過程中，因為心存對死亡的恐懼而運用人類的理性，為求的自身保全的知識。這些知識中最為根本的應是霍布斯所說的第一條，即人們首先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來保證和平，如果無法保證和平，則要利用一切力量來保證自己的安全和生存。“自然法”雖以法為結(jié)尾，看似是法律，但它更是一種知識和生存的法則，而不是法律。法律與國家相伴而生，它是政治的產(chǎn)物。

二、霍布斯自然法思想影響深遠的原因

霍布斯的自然法思想在西方法律思想史上占據(jù)著獨一無二的地位。它能夠在歷史的長河中被人銘記，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

第一，霍布斯在《利維坦》中所闡述的自然法思想擺脫了宗教神學的影響，擴大了自然法理論的范疇。霍布斯在論證自然法思想的過程中，首先是對人性的探討，得出一個自然戰(zhàn)爭狀態(tài)的結(jié)論。在整個的過程中，他沒有借助于宗教的神秘面紗，沒有任何神靈的啟示，甚至在《利維坦》的后半部分，霍布斯還對宗教的種種惡劣行徑進行了揭露、批評。同時，霍布斯還把自然法的范疇從神學領域擴大到了世俗領域。這些都使得霍布斯的自然法思想與眾不同。

第二，霍布斯在《利維坦》中闡述的自然法所追求的目標與其他思想家的不同。從霍布斯對人的自然狀態(tài)及契約等的論述我們可以看出，霍布斯所追求的是自然人之間的一種和平、一種安全而不必人人自危的秩序。這與古典自然法學派的代表人物，如格老秀斯和盧梭關于自然法的觀點是截然不同的：格老秀斯主張的是自然法對所有權的一種保護；盧梭主張的是自然法對人的生命、自由和財產(chǎn)的一種保護。

第三，霍布斯在《利維坦》中所強調(diào)的人們之間的平等關系。他主張個體之間是平等的，享有相同的自然權利。人們是通過契約的方式來讓渡自己的一部分權利，這部分權利是對等的。獲得權利的方式是人們自愿將部分權利進行轉(zhuǎn)讓所得的，而不是通過不正當?shù)姆绞剑绶欠▌儕Z其他自然人的權利。但是，人們通過契約的方式建立“利維坦”這個人造物以后，它就具有了超脫于契約的權利。

霍布斯的《利維坦》一書，以對人性的討論作為邏輯的起點，建構(gòu)起了一套自然法思想的大廈；而自然法思想又成為他進行政治理論推導的基礎，對后世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雖然這本書已出版300多年，但它的自然法思想一直被哲學界、法學界的學者們所研究，書中倡導的“尋求和平、信守和平”的理念對構(gòu)建我國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也有著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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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柯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