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競爭優勢》對中國經濟發展之啟示淺探

摘 要：通過對哈佛大學邁克爾·波特教授提出的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基本思路的介紹，分析該理論給國際經濟發展及其相關理論所帶來的巨大貢獻，同時也提出該理論所存在的一些缺陷。最后，簡要分析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對中國經濟發展的啟示。

關鍵詞：波特；國家競爭優勢理論；評析；啟示

中圖分類號：F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31-0008-03

《國家競爭優勢》一書是哈佛大學商學院邁克爾·波特教授繼他的1980年《競爭戰略》和1985年《競爭優勢》兩本力作之后的另一部劃時代著作。該書所提理論是波特教授與同事對遍布十個國家的上百個行業進行研究后的成果，所涉及的理論跨越好幾個學術領域。這不是一般書籍所能比的。

一、國家競爭優勢理論的基本思路

（一）國家競爭優勢理論針對的主體

國家競爭優勢理論的核心是建立了“鉆石體系”。要想理解“鉆石體系”理論，我們首先應該明確該理論所針對的競爭優勢的主體，也就是說，是研究誰的競爭優勢。從本書的書名上看，好象是研究國家的競爭優勢，實則不然。波特明言：“辯論什么是國家‘競爭力’，基本上是錯誤的方向……我們必須從細部著手，針對個別產業與產業環節的表現來了解競爭力，而非針對整體經濟的表現。”為什么這么說？這是因為一國經濟是由不同產業構成，產業不同，所需的條件和環境也有差異，一國條件或環境未必適合所有產業。因此，本書研究的主要問題是“為什么某一個國家的企業能在特定產業中勝過它的國外競爭對手。如果找到這個原因，這就是這個國家就這個產業所具有的優勢”。所以，國家競爭優勢理論是針對某一特定產業何以在某一特定國家擁有競爭優勢，通過“鉆石體系”提出一個具有普遍解釋能力的理論架構。

正是由于上述原因，國家競爭優勢理論與一般著眼于經濟增長和繁榮的宏觀條件的理論不同，他的分析主要立足于經濟發展的微觀基礎，并認為微觀層面和宏觀層面一樣重要。他從這些微觀研究中逐步提煉出區域層面與國家層面上建立競爭優勢的理論架構，表現出明顯的自下而上的方法論模式。

（二）國家競爭優勢理論的基本思路

國家競爭優勢理論認為國家競爭優勢取得的關鍵在于國家是否具有適宜的創新機制和充分的創新能力。而這個創新主要是由企業完成的，因為國家競爭優勢的基礎在于企業內部活力。企業缺乏活力，不思進取，國家就難以樹立起整體競爭優勢。能使企業長期贏利的創新，體現在研究開發、生產、銷售、服務各環節都使產品增值上。為此，企業要在強化管理、增強研究開發、提高產品質量、降低成本和在經營過程中升級上下功夫。但是，企業大力創新的動力主要來自于企業所處的產業的環境，而這種環境主要由四個基本因素和兩個輔助要素的整合作用所決定。

根據國家競爭優勢理論，某一產業在某一國家何以產生優勢地位，其原因主要來源于四個關鍵因素：

第一，生產要素。它包括人力資源（質量、數量、熟練程度、人力成本）、天然資源（土地的肥沃程度、數量、可耕度和地理位置）、知識資源（科技的硬件和軟件、研究機構、圖書館、各種科學協會）、資本資源（資本供應量和成本、資本收益、資本市場的全球化、各國資本之間的流量）、基礎設施（郵電通訊系統、支付手段、健康保障、社會福利、文化機構）。生產要素又可分為初級生產要素和高級生產要素兩類：初級生產要素是指一個國家先天擁有的自然資源和地理位置；高級生產要素是指通過投資和發展而創造的因素，它對于一個國家獲得競爭優勢至關重要，它能使價值鏈實現加速度的飛躍。

第二，需求條件。本國市場的需求結構取決于三種因素：一是若本國市場上有關產業的產品渴求大于海外市場，則擁有規模經濟。有利于該國建立該產業的國際競爭優勢；二是若本國市場消費者層次高，會對本國公司的經營活動產生有益的壓力，因而對相關產業取得國際競爭優勢有利；三是若本國公司對國內消費者的預期需求反應遲緩，不能及時調整產業結構，改進產品，則不利于提高該國的國際競爭力。

第三，相關支持性產業。相關支持產業是促進主導產業取得國家競爭優勢的保證。主導產業和相關支持產業間存在著密切的協同關系。主導產業的高效率會帶動相關支持性產業的高效率，相關支持性產業的跟進效應會促進主導產業的國家競爭優勢。

第四，企業戰略、企業結構和同業競爭。由于各國企業的目標不同，因而企業的競爭戰略和結構不盡相同。國內市場的競爭程度對該國產業取得國家優勢有重大影響。國內市場的高度競爭迫使企業改進技術和進行創新，而受本國政府補貼保護的企業缺乏創新和奮斗進取性，因而難以取得國際競爭地位。

除上述四個基本因素外，波特還強調了一國所面臨的機遇和政府所起的作用對于國家競爭優勢的形成也具有輔助的作用。譬如，包括重大技術革新在內的一些機遇事件會產生某種進程中斷或突變效果，從而導致原有行業結構解體與重構，給一國的企業提供排擠和取代另一國企業的機會。政府部門通過政策選擇，能夠削弱或增強國家競爭優勢。例如，法規可以改變國內需求條件，反托拉斯政策能夠影響行業內競爭的激烈程度，政府在教育領域的投資可以改變才能資源等。在這一方面日本經濟的發展是一個明例。二戰后西方經濟的復蘇為日本的發展提供了充足的資本、技術和市場容納力，而日本政府抓住這一機遇及時推行了相關的產業結構、組織及技術政策，這對于日本各時期主導產業的形成和及時轉換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

根據國家競爭理論，國家通過鉆石體系中各要素的系統作用可以創造出適合某種產業發展的環境——給該產業中的企業施以大力快速創新的動力，指引企業向適當方向發展。但是，這種作用絕不是企業被動等來的，企業必須積極主動地搜尋、應用這些要素。這個搜尋、應用的過程是通過企業競爭戰略的制定來實現的。如果企業不將其戰略建立在提高和創新上，不愿意面對競爭，對其國家環境以及怎樣改善它沒有一種現實的理解，則企業最終不大可能成功。反過來，企業具有國際競爭優勢以后，也可以憑借全球戰略提升國家鉆石體系各要素，從而擴大母國競爭優勢，優化產業發展環境。

國家競爭優勢理論還認為一國經濟地位上升的過程是其競爭優勢加強的過程。一個國家的產業發展可分為四個階段，即生產要素導向階段、投資導向階段、創新導向階段、富裕導向階段。在第一階段，產業的成功依賴產品生產的自然資源和廉價勞動力。受有限的生產要素的制約，價值鏈時而中斷。而連續價值鏈的主要手段是粗放經營和對自然資源的擴張性開采。在第二階段，持續不斷的資本投入是關鍵的因素。在第三階段，產業的發展主要依靠研究、設計、生產、銷售和服務等環節的創新。擁有競爭優勢的產業是建立在較完整鉆石體系上的。在第四個階段，主導這一階段的力量乃是前三個階段積累的財富。在這一階段，由于缺乏創新，產業發展呈現低水平的連續，吃老本的結果會導致競爭力迅速下降。

二、對國家競爭優勢理論的評析

波特的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對國際經濟理論的發展做出了貢獻。波特理論的貢獻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1.提出了產業群理論。波特在《國家競爭優勢》中引入“產業群”概念。他認為一國的生產率和競爭優勢要求專業化，而專業化的公司扎堆就形成產業群。雖然過去經濟地理學和區域科學文獻早就認識到產業群現象的存在，但對產業群的認知范圍還比較狹窄，并沒有把這種現象和國家競爭優勢的成長聯系起來，因為在現代全球經濟下，投入因子可以從許多不同的地區獲取，運輸成本的降低也使許多公司再也沒有必要把公司設立在原料來源地或者大的市場所在地。他認為產業群與公司競爭戰略存在密切的聯系。產業群不僅僅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效率，而且改進激勵方式，創造出信息、專業化制度、名聲等集體財富。更重要的是，產業群能夠改善創新的條件，加速生產率的成長，也更有利于新企業的形成。

2.強調國內需求的重要性。國內需求對企業競爭優勢的影響是被傳統的貿易理論忽視了的。波特的理論則毫不含糊地指出了國內需求同國家競爭優勢之間的因果關系。國內買主的結構、買主的性質、需求的增長、需求結構的變化都對一國的競爭優勢有決定性的作用。

3.強調了改善母國競爭環境的重要性。企業常常有一種錯誤的觀點，認為競爭已經全球化了，相對地，母國的基礎就不那么重要了。本書明確提出，企業應該憑借全球戰略，提升鉆石體系各要素，不斷改造國內環境，以增加自己在國際上的成功條件。

4.強調政府應該發揮適當的作用。國家競爭理論系統提出了政府在提高國家競爭優勢中的作用，既反對自由放任，又反對越俎代庖，強調政府應為企業創造一個有利于公平競爭的外部環境。

5.成為國家競爭力理論發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對國家競爭力理論的發展作出了突出的貢獻。盡管圍繞競爭力的討論十分熱烈，但是究竟什么是競爭力、特別是什么是國家的競爭力，至今仍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人們在討論中不時地把競爭力的本質抽象掉，或者把它與諸如經濟增長速度、凈出口額、外匯儲備額、國際市場占有份額、資本輸出額等具體指標等同，以致于就像經濟學中的許多重要概念一樣，競爭力有一種被濫用的傾向。如果說企業的競爭力體現為在市場競爭中打敗了對手，贏得了更大的市場份額，取得了更多的利潤，那么國家的競爭力顯然要復雜得多。

針對許多人把企業競爭力與國家競爭力簡單類比的傾向，一直致力于研究國家的競爭優勢問題的波特指出，國家競爭優勢是指一個國家使其公司或產業在一定的領域創造和保持競爭優勢的能力。國家競爭優勢實質上是企業和產業的國際競爭優勢，它們是國家競爭力的體現和基礎。國家競爭力的唯一意義就是國家生產力。一個國家通過分析企業或產業在四項環境因素以及機會與政府兩個變量的良性作用下，改變一國的某一特定領域中影響生產率增長的各因素，取得持久的國際競爭能力。波特提出的國家競爭優勢理論成為國家競爭力理論發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對國家競爭力理論的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特別是鉆石理論提出的國家競爭優勢的決定因素系統，為我們分析各國競爭優勢的基礎，預測競爭優勢的發展方向以及長遠發展潛力提供了一個非常有用的分析工具。他的競爭優勢理論與競爭戰略理論對企業和產業如何參與競爭并獲取競爭優勢均有重大的理論價值與實踐指導意義。

總體上說，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對企業戰略相關的內外競爭環境，從企業內部活動成本、外部產業結構、地域產業集群等不同層次，進行了全面深入的解剖，為人們了解競爭本質提供了廣泛的視角。可以說，國家競爭優勢理論體系嚴密完美。但是仔細分析一下，還是能夠發現它的一些不足或局限性的。

1.忽視了政治體制、宏觀經濟環境、社會文化等外部因素對企業競爭環境的影響。該理論在研究企業競爭環境時，僅僅從企業所處的行業角度來分析企業所面臨的環境因素，而忽視了其他一些外部因素的影響，如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政治制度、體制、法律法規都會制約影響著企業的行為；一國宏觀經濟環境因素如國民生產總值、利率、貨幣供應量、居民實際收入、經濟周期階段等因素的變化將會給企業造成市場機會或威脅，深入研究一國經濟環境變化可以幫助企業尋找更佳的發展機會和空間；最后，一定時期整個社會的道德風尚、文化傳統、價值觀念、社會結構等都直接潛移默化地長期影響著消費者態度、偏好以至生產。

2.尚存在可操作性不強的局限性。波特的理論只為國家競爭優勢確立了一個基礎性分析框架，實際上采用的有點類似政府視角，從中得到的有關結論對該行業中的所有企業都適用，似乎不可能提供企業特色構建思路。所以說，從實踐應用的角度來說，該理論尚存在可操作性不強的局限。

3.對競爭優勢（競爭力）的評價指標的運用有一些問題。波特認為，國家競爭力的唯一意義就是國家生產力，而鉆石模型正是解釋了競爭優勢的來源。所以在本書中，波特對國家競爭優勢或競爭力的評價主要體現為鉆石模型的應用，通過解析每個國家都有的四項環境因素以及機會與政府兩個變量，揭示出一國的某一特定領域中影響生產率和生產率增長的各因素。也就是通過分析競爭環境——競爭力的來源來評價各國的競爭優勢的。這樣，按照該理論體系，在進行實證研究時，波特也應該采用生產率指標或者對鉆石模型進行多因素分析評價來研究各國競爭優勢。但是實際上本書在進行實證研究時卻采用的是“某產業出口占全球該產業總出口比重”以及“某產業出口占全國總出口比重”兩個出口指標作為評價標準的。這樣就使得整個理論體系存在著內在的矛盾。

另外，對國家競爭優勢進行評價時單純采用出口指標這種做法也有待商討。實際上，單純用出口競爭力或國際市場占有率來衡量一國的國際競爭力是不全面的。因為這樣做實際上忽略了重要的國內競爭。國際競爭不僅在國外市場上進行，也可以在國內市場上由東道國民族企業與外資企業進行。同時國內競爭對生產率提高也同樣重要，它可以加速技術進步和創新，從而提高國際競爭力。

而且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對傳統國際貿易理論的超越就在于，放棄傳統上對初級產品和要素資源的依賴思想，通過創造一個良好的經營環境和支持性制度來確保投入要素能夠高效地使用和升級換代，從而將國家優勢建立在堅實的競爭優勢基礎上。而采用出口指標來進行各國產業競爭力的分析，這樣完全沒有排除一國僅憑物質資源和廉價勞動力等初級一般性要素形成的只有數量而無質量的出口。這一點與鉆石模型最本質的意圖是相矛盾的。

三、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對中國經濟發展的啟示

國家競爭優勢論告訴我們，優勢是動態的，是可以創造的，同時也告訴我們優勢是如何形成和保持的。它啟示我們要從微觀到宏觀的各個層面來培育中國的國家競爭優勢。

1.利用好初級生產要素，積極培育高級生產要素，重視生產要素的轉換與升級。中國在初級生產要素方面有優勢，如自然資源豐富、勞動力便宜，但高級生產要素稀缺。要獲得并保持競爭優勢，一方面要充分利用好現有的基本條件，大力發展勞動密集型、資源型產業；另一方面又要從單純依賴便宜的勞動力和自然資源的惡性循環中走出來，加快高級生產要素的培育與創新，爭取多使用高位資源。為此，更加大教育投入力度，培養更多技術熟練工人，積極發展技術密集型產業，加強高科技開發，建立有效的要素創新機制。只有重視高級要素的創新，才可能獲得持久的競爭優勢。

2.重視對國內需求的開發。有意識地培養老練的、苛求的購買者，倡導新的消費觀念，培養現代消費意識，促使購買者提高需求層次，提高對產品的鑒賞能力。

3.營造強大的支持性產業與相關產業。龐大而有競爭力的支持性產業與相關產業組成的產業簇群，支持起一國的有競爭力產業。優勢產業的建立是國家競爭優勢形成的關鍵，也是國家競爭優勢的體現。目前中國的產業還缺乏這種產業簇群的支持。通過相應的產業政策促進支持性產業并帶動其他產業的發展，進而形成目標產業的產業簇群，是提高中國產業競爭力的一項迫切任務。

4.培養永不停息的創新精神。一國的競爭優勢的積累，固然與繼承、購買先進技術（包括管理經驗）有密切關系，但與創新更加緊密相連。培養創新能力更可貴。發達國家已意識到需要通過持續的努力來形成、保持和發展國家競爭優勢，作為發展中國家的中國，更應付出艱辛的努力來培育我們的競爭優勢，不然就會在國際競爭中永遠處于劣勢。如果國內企業能不斷加壓，不斷進取，積極創新，化不利為有利，我們就可以在國際競爭中贏得優勢并保持優勢。這也是我們實現“補課”與“趕超”雙重任務的必然要求。不停的創新是保持競爭力的不竭源泉，也是國家生產力不斷發展的不竭源泉。

總之，我們應吸取國家競爭優勢理論的精華，制訂符合國情的對策，切實完善企業創新機制，提高中國產業的國際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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