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在貿易引力模型下引入匯率波動性因素對中美、中日貿易總量進行實證研究,驗證了貿易引力模型的成立,并發現:人民幣兌美元匯率波動顯著抑制中美貿易總量;人民幣兌日元匯率波動對中日貿易總量無顯著影響。考慮到中日間貿易較大部分采用美元結算,因此將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與日元兌美元匯率波動引入中日貿易框架,發現人民幣兌美元匯率與日元對美元匯率波動均顯著地抑制中日貿易總量。結論說明,在國際貿易中匯率波動給交易主體帶來經濟風險,抑制國際貿易的發展,各國應注重維持匯率的穩定以促進經濟貿易的健康發展。
關鍵詞:引力模型;貿易量;匯率波動;協整分析
中圖分類號:F7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12-0186-03
引言
從2005年7月21日起,中國開始實行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人民幣從此不再僅僅盯住美元,匯率制度的不斷深化改革使得人民幣匯率機制更富彈性、浮動區間也有所擴大。而美國、日本作為中國的最主要貿易伙伴,與中國經濟的聯系越來越緊密,因此,研究人民幣兌美元、日元的匯率波動對貿易流量的影響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本文擬采用GARCH(廣義自回歸條件異方差)模型構造匯率波動性指標,并基于引力模型的基本思想,對其作一定的變形來研究匯率波動對中美、中日貿易流量的影響并加以對比,深入分析其中的原因,以更深刻地認識中美、中日貿易模式,從而正確確定人民幣匯率的調整方式與貿易發展戰略,促進中美、中日貿易的進一步深化和發展。
一、文獻綜述
學術界一致認為匯率波動對貿易流量會造成一定的影響,但在影響方向未取得一致觀點。在理論分析上,主要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的代表學者是Hopper,Kohhagen(1978),他們假定跨國的商品交易者為風險厭惡者或風險中性者,而匯率的波動性增加了貿易中的風險,不確定程度的增加提高了交易者的成本;若金融市場不夠發達,跨國的商品交易者不能通過金融工具來有效規避風險或者規避風險成本過高,則跨國的商品交易者必然會選擇降低他們的貿易量,因此匯率波動會對貿易流量造成負面影響。另一種觀點以Sercu,Vanhulle(1990)為代表,認為未執行的貿易合同相當于期權,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因此匯率的波動性導致的風險增大反而可能增加貿易商的預期利潤進而使得交易意愿提升,因此匯率的波動性會對貿易流量產生正向影響。可以看出,此觀點暗含的假設條件其實是與第一種觀點相反的,即假定跨國的商品交易者為風險偏好者??紤]到現實生活中大多數跨國貿易商應該都是風險中性者或風險厭惡者,所以本文認為,從理論上來說,匯率波動對貿易量的影響即使不是顯著負向的,也不會是顯著的正向影響。
國內學者關于人民幣匯率波動對中國貿易流量的實證研究也有很多。陳華(2003)實證分析了在1991—2001年這一期間內人民幣匯率波動對中國進出口的影響,他認為匯率波動對中國出口影響較大,進口雖然也受到影響,但其實際上受國家進口政策的影響更大。賀剛(2006)實證分析研究表明:在長期,持續的匯率波動對中國進口具有正面影響,但對出口則有顯著的負面影響;在短期,進出口貿易流量受匯率波動的影響較小,出口主要受國外收入和實際利率水平影響,進口主要受國內收入影響。谷宇、高鐵梅(2007)通過運用GARCH模型導出匯率波動,通過協整檢驗與誤差修正模型分析了人民幣匯率波動性及其對中國進出口的長短期影響。他們發現人民幣匯率波動對進口、出口的影響明顯不同:在長期,對進口為正向作用,對出口則相反;在短期,對進口、出口都表現為負向影響,且相比之下對進口的影響更大。潘紅宇(2007)研究了匯率波動對中國向美國、歐盟、日本出口貿易的影響,發現中國向美國和歐盟的實際出口與實際匯率波動率存在長期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而中國向日本的出口與匯率波動率無關。
二、經驗分析
(一)模型設定
引力模型起源于牛頓物理學中的“引力法則”,即兩個物體之間的引力與其各自的質量呈正比,且與它們之間的距離的平方呈反比。Tinbergen(1962)和Poyhonen(1963)受該模型啟發,使用引力方程來描述兩國的貿易模式,他們認為兩國間的貿易流動主要取決于兩國經濟規模與地理距離。本文參考其思路,引入匯率波動性指標,所建立的實證檢驗模型為:
ln(Tradeij)=C+β1lnGDPi+β2lnGDPj+β3Volatility
其中,GDPi與GDPj分別為i國與j國的國內生產總值,而β1與β2分別表示兩國經濟規模對雙邊貿易的推動彈性。Volatility則描述匯率穩定性。
(二)變量選取與計算
本文選取2005年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后至2012年第三季度共28個季度的觀測值進行研究。其中,各匯率數據來自銳思金融數據庫;中國、美國、日本三國的季度GDP數據來自中經網OECD宏觀經濟月度數據庫;中美間、中日間貿易季度數據分別來自美國國家統計局(U.S.Census Bureau)以及中經網OECD宏觀經濟月度數據庫。
考慮到中日間貿易大部分使用美元結算,因此單純考慮人民幣兌日元匯率的波動對中日貿易總量的影響可能不夠全面,因此本文擬在考察中日貿易時將人民幣兌美元匯率波動與日元兌美元匯率波動引入模型。現有的許多文獻在研究中日貿易時僅對人民幣兌日元匯率進行考察,進而得出匯率波動對中日貿易影響不顯著的結論,是有失事實的。全面地對人民幣兌日元匯率波動、人民幣兌美元匯率波動與日元兌美元匯率波動進行考察,是本文的創新之處。
所有的GDP與貿易數據均按匯率調整為以美元標價。為了消除數據序列的過度波動,并使得系數反映變量間的彈性系數,對GDP與貿易數據分別取自然對數,記為ln_c.u_trade(中美季度貿易量)、ln_c.j_trade(中日季度貿易量)、ln_chn_gdp(中國季度GDP值)、ln_us_gdp(美國季度GDP值)、ln_jpn_gdp(日本季度GDP值)、ln_c.u_exrate(人民幣兌美元匯率)、ln_c.j_exrate(人民幣兌日元匯率)、ln_j.u_exrate(日元兌美元匯率)。
在衡量匯率波動性時,一個廣泛應用且形式簡潔的模型為GARCH(1,1)模型,使用其對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人民幣兌日元匯率、日元對美元匯率序列分別進行回歸估計后,導出波動性序列,分別記為Volatility1、Volatility2與Volatility3。
(三)平穩性檢驗
時間序列的數據可能存在不平穩的現象,而運用不平穩的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則可能出現“偽回歸”現象,影響計量分析的有效性。因此采用Eviews 5軟件所提供的Augmented Dickey-Fuller方法對各變量的對數形式進行單位根檢驗。檢驗形式采用最具普適性的數據生成過程和估計模型,即同時帶有截距項和趨勢項的模型,根據SIC信息準則選擇最優滯后階數,最后根據實際回歸需要再剔除截距項和/或趨勢項。
可以發現,除各匯率波動指標序列以外,各變量的ADF統計值均未能超過5%臨界值,不能拒絕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因此是非平穩序列。再對不平穩變量的一階差分序列做單位根檢驗,則都至少可以通過了10%的水平上的檢驗(臨界值為-2.642),因此可以認為各變量一階差分序列平穩,皆為I(1)序列。
因此,我們發現各回歸模型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均為I(0)或 I(1)序列,可以使用各變量進行回歸并且使用協整分析以驗證長期均衡是否存在。
(四)回歸分析與協整檢驗
本節使用Engel-Granger兩步法對回歸結果進行協整分析,該方法首先進行OLS回歸并提取回歸殘差,再對殘差序列進行單位根檢驗以驗證平穩性。若殘差序列平穩,則認為回歸變量間存在協整關系。OLS回歸①的結果(見下頁表2):
對模型(1)~(4)分別提取殘差序列,進行單位根平穩性檢驗,結果表明四個殘差序列皆在1%的水平上呈現平穩,證明模型(1)~(4)的變量間存在著穩定的長期協整關系,協整參數由表二回歸系數所決定。
模型(1)研究的是中美貿易總量??芍?,中國季度GDP對中美貿易總量的推動彈性為0.208,而美國季度GDP對中美貿易總量的推動彈性則為3.056,兩者均在1%的水平上呈現顯著。另外,還可以發現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波動對中美貿易總量有明顯的負向影響,Volatility1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呈現顯著。
模型(2)~(4)研究的是中日貿易總量??芍?,中國季度GDP對中日貿易總量的推動彈性約在0.20左右,而日本季度GDP對中日貿易總量的推動彈性則相對較大,在不同的模型設定下分別為0.555、0.834與0.708,各系數均具有統計意義上的顯著性。
與過往一些研究結論相似,檢驗發現人民幣兌日元匯率波動對中日貿易總量并沒有統計意義上的顯著性,這與中日貿易結算主要使用美元、少部分使用日元而基本不適用人民幣的現狀是對應的。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波動對中日貿易具有顯著的負面影響,顯示匯率波動會增大中國對日本進口的風險,進而使跨國貿易者減小貿易量以規避風險。另外,日元兌美元的匯率波動對中日貿易的影響具有邊緣顯著性。
結論
在國際貿易實務中,匯率波動往往給交易主體帶來經濟風險。匯率波動造成的結算價格波動既有可能使經濟體獲得以本幣計價的超額利潤,也有可能造成利潤受損甚至成本虧損。基于經濟個體絕大多數是風險中性者或風險厭惡者的事實,匯率波動絕非是開展國際貿易的利好消息。這啟示著各國貨幣當局應當注重維持匯率的穩定與長期均衡,提升匯率的可預期性與穩健性,以此促進國際貿易、國際合作的健康發展與長期的經濟增長。
參考文獻:
[1] Piet Sercu,Cynthia Vanhulle,1990.“Exchange Rate Volatility,Exposure and the Value of Exporting Firms”,Banking Finance,Vol.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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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吳 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