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我的老師,十余年之久,沒有結果,毫無音訊?,F在提筆,仍舊不舍,筆端所浸潤的全是眷戀與思懷。
老師,您在哪兒?
那年月,緣于家境貧寒,一年到頭,除了兩次課本交費,平日里我一般不忍心隨便開口向家里要錢。
記得一次正在上課,我自個兒用小竹筒套緊筆芯而制造的圓珠筆,不知怎的,忽然間寫不出字來。偏不巧的是,當時正在聽寫。我一下子急得腦門涌汗,完全不知所措,在草稿上使勁涂呀劃呀,心底卻在殷殷地期盼趕快出字。快呀,不然老師就念到后面去了。然而依舊無任何印跡。卻不知這時候,老師您已站在了我的旁側。
老師沒說什么,靜默著遞給我她那只藍色鋼筆,又徑自踱向前去了。拿著老師玲瓏可人的鋼筆,倏忽,馨香繞懷,心兒甜潤,淚眼模糊,我仿佛突然間讀懂了我的老師——美麗可親,猶如親人。
孩提時的我,有些害羞,膽特小。記得一天中午課上,老師正在黑板上抄著作業。我的同桌是個搗蛋鬼,他竟然不知什么時候偷偷地把前排一個女生的馬尾辮拴到了我們桌子左側的一顆釘子上。我撓著頭發,感到莫名其妙。突然,那女生一低頭,突然厲聲尖叫起來,其音凄厲,聲震如雷。她急轉身,扭曲著臉,齜牙咧嘴地緊盯著我們。片刻工夫,發覺同桌鎮定自若,而我卻臉頰通紅,急欲想躲開她的目光。驀地,她揚起手中尖頭的鉛筆,隨著一條弧線迅疾劃過,我臉上一陣刺痛,一會兒感到臉上濕淋淋的東西在緩緩地往下流淌。一低頭,才看清了是血,一滴一滴墜落于教室地面的鮮血。
即刻,偌大的教室靜謐無聲,空氣似已凝固,一陣眩暈,我腦袋一片空白。一會兒,覺得一只暖暖的手在輕輕地為我擦拭血跡。朦朧中,隱隱發現那雙溫馨的眼睛內晃閃著晶瑩的淚花。我以為是媽媽趕來了,但當我掙扎著抬頭看見是老師的那一刻,我委實驚呆了。崇敬之情油然而生,陣陣暖意流過心田,繼而,淚水奪眶而出。老師摟住我的肩,沒有言語,繼續輕輕地幫我擦拭著那些血跡……
正是由于老師至真至美的熏陶、引領和感染,后來,我們班變得好極了。班風純潔,學風純美。每天跟老師在一起,感受絲絲縷縷的真情,珍藏分分秒秒的時刻,我愈發覺悟知識甘甜,云兒潔白,水綠天更藍了。
有時,放學了,我們仍不想離開,只是想再跟老師多呆一會兒。于是,在學?;▓@大槐樹下的青青草坪上,微風拂面,我們俯身托腮,與老師一起收聽她收音機里播放的“小喇叭”節目。全班同學聚精會神地圍聚著老師。記得老師那時洋溢著微笑,靜靜地坐在我們中間批改作業。不時,抿著嘴唇,間或,凝神沉思,天使一般,何等清麗,何其圣潔。
還記得老師倘使有空,特別喜歡一邊拍我們的小肩膀、摸我們的小臉蛋,一邊凝視著遠方深情地說:“在校園這方凈土,整天跟水一樣純凈的孩子們在一起,心不但清純,而且寧靜。心只要干凈了,一切自然明麗,心如果還能靜下來,一句話,活著真美。什么是幸福?這,就是幸福。”
一次,我居然趴在老師腿上不知不覺睡著了,卻不知同學們早已紛紛回家走了。老師對我們那么親切,老師冰清玉潔,老師就像媽媽。不知當時迷迷糊糊的睡夢里,我是否真的動情地喊了一聲“媽媽”沒有?
五年級開學時,老師調走了,或許是怕我們知道了會難受,悄悄地。得知此消息,如晴天霹靂,男生傻愣了眼,女生全流淚了。
開學那周的星期六下午,我們約齊了,徒步走到瀘西縣城,全班早已商量好、叮嚀過幾十遍的:一定要找到老師,要親口告訴老師我們確實離不開她。
順著瀘西的各條街道,我們依次一路路詢問著學校尋覓過去。建設小學,新華小學,勝利小學,中樞小學……
直到下午5點多鐘,全部同學曬紅了臉,汗跡斑駁,所有人都問啞了嗓子,可惜,我們還是沒有找到老師,沒有能夠再一次看到我們的老師。
流逝的是時光,銘刻的是深情,我知道,我的心永遠走不出這份牽掛與眷戀,思懷與老師相處的點點滴滴,感念和老師相伴的朝朝暮暮。老師,還記得當年雨龍小學的我們嗎?您在哪兒?您還好嗎?
老師,今生遇上您,真的很幸運,縱使回憶,也醉人。因為心中有了老師您播下的愛,我們的成長不會再荒涼。銘記老師您的教導,我們的心將永不會頹廢和丑陋。
有一種幸福,是此生遇見了您。與您在一起,連空氣都是甜的,老師,學生一生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