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2月,美國總統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表示愿意啟動跨大西洋貿易和投資伙伴關系協議(TTIP)的正式談判。不久之后,歐洲理事會主席赫爾曼·范龍佩(Herman Van Rompuy)和歐盟委員會主席若澤·曼努埃爾·巴羅佐(José Manuel Barroso)就迅速開啟了談判進程。
歐美輿論界一貫強調,TTIP有望催生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自由貿易協定。事實上,這場自貿區談判還將涉及全球最早實現工業化的兩大地區,而該地區也將率先面臨市場飽和、人口老齡化,以及在經濟增長不力的背景下調整社會結構等難題。
早在20世紀90年代,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就曾提出“跨大西洋貿易協定”的設想。但最終卻遭到法國阻止,當時后者正致力于保護本土產業,意圖以此抵制好萊塢及硅谷文化的沖擊。之后經過長達二十多年的談判,人們逐漸認識到跨越兩大洲的自貿協定意義重大,因為西方經濟復蘇的難度已超越預期。
在最新的TTIP框架中,關稅問題被普遍認為“手到擒來”。一旦談判落定,兩大地區的關稅壁壘有望全面消除,非關稅壁壘則可降低25%至50%。據此測算,美國GDP的增長率每年將因此提高0.5%,約合770億美元。相應地,在樂觀情況下,歐洲每年獲得的GDP收益將達到360億美元。雙方之所以出現程度不同的受益,原因在于美國20%的出口流向歐盟,而歐盟只有8%的出口流向美國市場。
美國與歐盟之間的貿易協定,通常被看作是一項旨在促進區域間公平自由競爭的舉措,但與此同時,也有不少人認為這是老牌發達國家針對崛起中的中國和亞洲國家的保護性政策。此種看法強調,TTIP談判更多地出于自保動機,即美歐試圖借此規避中國和其他亞洲國家爆炸性增長對其經濟帶來的負面影響。
事實上,奧巴馬政府近幾年積極推進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議(TPP)”談判,恰好證明了此種猜測。該計劃始于2005年的一份自由貿易協定,當時的簽約國家只有文萊、智利、新西蘭和新加坡四國。
但到2010年后,TPP談判涉及的國家規模迅速擴充。迄今為止已包括亞洲四小龍(香港除外)、東南亞國家聯盟(ASEAN)中的較發達國家、拉美兩國(智利和秘魯),以及北美自由貿易區(NAFTA)的所有成員國(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
然而,該談判卻把中國排除在外,而且與TTIP一樣,TPP談判也是秘密進行的。這招致中國官方的批評,同時也證明了美國政策重心向亞洲轉移的新趨向。與此同時,由東盟十國發起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ECP)談判也在進行中。
該計劃旨在創建一個涵蓋東亞、東南亞及大洋洲所有主要國家的自由貿易區,預計將于2015年底達成。該區域擁有超過30億人口,合并GDP規模約為17萬億美元,占據全球貿易份額的40%,但美國卻被排除在該協議之外。
上述三份協定(TTIP、TPP及RCEP)都試圖從亞洲經濟增長勢頭中尋求受益,繼而主導未來的全球貿易與投資,并強調不同區域伙伴國之間的合作。但每份協定都只有中美之間的一方參與,而非雙方共同合作。自去年夏季以來,這樣的三方博弈就一直在持續,但反過來也推進了中美之間自由貿易談判的深入進行。
此外,這三場談判都計劃在2010年代中期取得重要進展。屆時,人民幣將可實現自由兌換。自二戰結束后,美元就一直主導全球經濟,而隨著世界經濟重心向亞洲轉移,全球貿易或許需要新的全球貨幣來進行結算,比如人民幣。
當然,在未來數年間,三方之間的貿易摩擦必將時有發生。但在此過程中,每一方卻都會為實現區域內和區域間的一體化進程貢獻力量。區域一體化并非總是零和博弈,從中長期角度看,其甚至可能為經濟實現真正全球化鋪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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