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神”，王威

在瓦格納誕辰200周年之際，7月6日、7日，國家大劇院接連上演了兩場瓦格納四幕連環(huán)神劇《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的第二部——《女武神》，因連續(xù)出演瓦格納的歌劇作品，而被譽為“中國瓦格納女高音第一人”的女高音歌唱家王威，在其中飾演了女武神布倫希爾德一角。作為今年歌劇季的閉幕壓軸大戲，同時也是瓦格納誕辰200周年的重要紀(jì)念活動，這部歷時4個半小時的歌劇史詩在業(yè)界和古典圈里引很大的轟動。這不單是對歌劇演員本身的鍛造和試驗，也是中國歌劇事業(yè)的一個高峰。

魔鬼式的瓦格納

音樂時空：7月6日、7日，在國家大劇院接連上演了兩場瓦格納的《女武神》，首先給我們簡單介紹一下這部歌劇吧。

王威：《女武神》是瓦格納歷史巨作《尼伯龍根指環(huán)》的第二部，這在瓦格納作品中是比較難，也是比較有地位的一部歌劇，我在其中飾演的是女武神布倫希爾德。這部歌劇故事是北歐的一個神話：齊格蒙德與齊格琳德是沃坦的非婚生子女，他們在部族的斗爭中失散。齊格琳德被迫嫁給她并不喜歡的洪丁并在洪丁的住處和齊格蒙德相認(rèn)與相愛。布倫希爾德是沃坦與埃爾達(dá)生下的女兒，沃坦命令她保護(hù)齊格蒙德。但沃坦的妻子弗里卡脅迫沃坦必須下令讓兒子戰(zhàn)死，齊格蒙德于是在決斗中死于洪丁之手。布倫希爾德因為違反父親修正后的命令，仍然保護(hù)齊格蒙德，被迫帶著齊格琳德一起逃離。她把齊格蒙德留下的寶劍碎片交給了齊格琳德預(yù)言她會生下最偉大的英雄齊格菲，然后自己留下面對父親的憤怒。沃坦剝奪她的神性，將她逐出女武神之列……

音樂時空：在紀(jì)念瓦格納誕辰200周年之際，你飾演了他的一部作品，談?wù)勀銓@部歌劇的看法。

王威：我主要分享一下這部歌劇在國內(nèi)的影響力，2011年我們首次在中國上演了瓦格納的《湯豪舍》，這也是首次在中國上演瓦格納的歌劇，在這之前是沒有上演過他的作品的，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去年的時候，國家大劇院上演了他另外兩部歌劇《漂泊的荷蘭人》和《羅恩格林》，我在《羅恩格林》中飾演了女一號艾爾莎。今年《女武神》的意義更不一樣，因為今年是瓦格納誕辰200周年，在這個時候，我們?nèi)兹A人班底又制作了這部非常盛大的歌劇，這部歌劇在很多樂迷看來，能在中國上演，已經(jīng)就是音樂上的一件盛事了，因為這么多年以來很少在中國上演瓦格納的作品，而且還是這種級別和規(guī)格的，就是在全世界來說，也不是經(jīng)常能上演的一部歌劇，所以說在中國能夠上演瓦格納的《女武神》，也是整個中國歌劇史上的一個高度。

音樂時空：你一直在強調(diào)這部歌劇的難度，這個主要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呢？

王威：眾所周知的是，瓦格納的所有作品，首先在調(diào)性上就非常有難度，因為瓦格納在他的作品中將所有的調(diào)性都瓦解得不能再瓦解了，兩三個小節(jié)就一轉(zhuǎn)調(diào)，大小調(diào)來回的換，演唱的時候會覺得陷阱特別多，剛剛將這一句唱順了，你如果想順著這個調(diào)往下唱，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瓦格納也是一位哲學(xué)家，有很多哲學(xué)性的東西折射在他的音樂作品里面。再一個就是語言非常難，瓦格納的作品多以德語寫成，而且是古德語，相當(dāng)于中國的文言文，現(xiàn)在說一般的德語就已經(jīng)很難了，古德語更難，說起來特別拗口，一遍、兩遍、十遍二十遍，甚至三四十遍，只有這樣重復(fù)你才有可能將它背下來，所以第二點是難在語言上。第三個是從聲音上來說，瓦格納使歌劇真正成為了“樂劇”，他的樂隊編制特別大，管樂特別重，如果歌唱演員在演唱的時候，聲音不能穿透樂隊的音量的話，那就很難完成瓦格納的作品，所以這就要求歌唱演員要有很大的能量，他的技術(shù)和他的聲音必須是非常成熟的，才可能完成瓦格納的作品，否則根本唱不了，所以第三個方面就是聲音上非常之難。再加上整體的東西合在一起之后，難度又會增加，因為每一個部分都是有難度的，所以合在一起難度會更高。

音樂時空：按照這樣的說法，在中國上演了瓦格納的四部歌劇，是否也表明中國歌劇的發(fā)展水平已經(jīng)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呢？

王威：就中國歌劇這幾年的發(fā)展而言，可以說取得了突飛猛進(jìn)的進(jìn)步，尤其國家大劇院建成以來，歌劇的上演率非常之高，在國家大劇院沒建成之前，好像只有中央歌劇院能夠演歌劇，其他地方有一些歌劇中心，但相對較少。但是近幾年，全國各地都相繼建成了歌劇院，比如說青島歌劇院、上海歌劇院等等，平臺多了，人們進(jìn)歌劇院聽歌劇的機會也多了，歌劇的數(shù)量也多了，我覺得歌劇事業(yè)也隨之逐漸蓬勃和發(fā)展起來了。

音樂時空：瓦格納的歌劇非常難，在正式上演之前肯定會有很多排練，你是怎樣過德語關(guān)的？

王威：最開始拿到譜子的時候，首先有一個翻譯的過程，就是句對句的翻譯，如果對個別的詞語或者句子不是特別有把握的話，要去查德語詞典，將發(fā)音和意思都標(biāo)注在上面。做完這項工作之后，就是拼讀和識譜了。在剛開始是非常艱辛的，因為這部歌劇的時長是四個多小時，有三百多篇譜子，可以說在所有的歌劇里面基本上算是最長的。在完成了這所有的程序之后，就是反復(fù)熟悉的過程，否則是背不下來的。

音樂時空：據(jù)說這部歌劇排練的時間也特別短，而排練的難度還這么高。

王威：對，因為期間我還參加了高雅藝術(shù)進(jìn)校園的近一個月的巡演活動，我從外地回來就剩一個月的時間，當(dāng)然在這之前，我們自己也有所準(zhǔn)備，比如說識譜、背譜和練習(xí)德語等基本的工作。回來之后的一個月時間主要是排戲，音樂合成等。時間特別特別緊，就算是演一部意大利歌劇，我覺得一個月時間也是很短的，而這次演這么高難度的歌劇，我們當(dāng)時的壓力也是非常之大。

音樂時空：除了識譜、背譜之外，在排練這部歌劇的時候還有哪些令你印象特別深刻的事情？

王威：今年《女武神》創(chuàng)造的另一個奇跡是，此次我和飾演齊格琳德的演員沒有AB角，我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由于時間緊，有時候我一天會陪著AB組的演員唱好幾遍，精神和意志力也經(jīng)歷了殘酷而嚴(yán)峻的考驗。從排練場直接到彩排公演，中間沒有任何停歇。很多外國專家都說瓦格納的歌劇一周只能演一次，我們在排練的時候每天都有很多遍，在正式演出的時候，我是連著兩天都在演，其實在演出之前就已經(jīng)唱了十幾場了。

音樂時空：那對一個人的精力和體力也是要求特別高的。

王威：對呀，這就要求歌唱演員平時要做一些訓(xùn)練，因為在臺上四個多小時的演出，這需要演員相當(dāng)有經(jīng)驗，要懂得怎么分配體力。而且我這樣唱，嗓子也會覺得非常疲勞，但是我總是會想，這也算是一項機能訓(xùn)練，就像參加奧運會的運動員，他們每天都有大運動量的訓(xùn)練一樣，要慢慢突破自己的極限。

布倫希爾德是瓦格納內(nèi)心深處對女性崇高理想的化身——神性與人性合二為一。

音樂時空：瓦格納之所以偉大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擺脫了意大利歌劇的影響，賦予每個人物以鮮明的個性，布倫希爾德在你眼中是怎樣一個形象？

王威：布倫希爾德是一個女武神，在歌劇里算是眾神之首，因為在她之下還有8個女武神，父親對她賦予了崇高的信賴，而且瓦格納賦予這個角色音樂上的動機也是一樣的，第二幕一出場就是一段高難度的演唱，基本上也是這個人物的主動機。我理解的布倫希爾德是瓦格納內(nèi)心深處對女性崇高理想的化身——神性與人性合二為一。她英勇、智慧、善良，為了救贖他人，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我當(dāng)初在接這部歌劇的時候就是因為非常喜歡這個角色，因為這個角色的性格跟我本人有些像，我不是說我個人有多么英雄主義，而是從性格方面來說有點相像，在拿到劇本之后，我也努力在挖掘所飾演角色與自身在性格上的相同點，這樣我表演起來也會省很多勁兒，也就是好表演一下吧。

音樂時空：作曲家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為布倫希爾德譜寫了大量的唱段，其中對于現(xiàn)在的你來說最具挑戰(zhàn)的是什么？

王威：可能在做音樂練習(xí)的最初階段，覺得每一個唱段都非常難，因為瓦格納作品的調(diào)性對于歌唱演員來說實在是一種挑戰(zhàn)，可能很多觀眾在看完這部歌劇過后一句旋律都沒記住，它不像《卡門》這樣一些名劇，還能哼出一些旋律來，瓦格納是讓你完全不能記住的，他作品的調(diào)性就是你重復(fù)多少遍之后才有可能記住，而且他的音準(zhǔn)也特別難，我覺得唱瓦格納歌劇的人要比唱其他歌劇的人要付出的多得多。

音樂時空：在你看來，這部歌劇中，最考驗演員的歌唱能力和表演能力都有哪些唱段？

王威：這部歌劇的第三幕可以說是整部作品的核心和靈魂。“沃坦與布倫希爾德泣別”的主題描寫了女武神布倫希爾德因保護(hù)齊格琳德違抗父命，被父親沃坦剝奪神性，遭受懲罰與父親訣別。她苦苦哀求父親，使沃坦心意回轉(zhuǎn)，這段使得整部格局的戲劇性和藝術(shù)感染力達(dá)到了頂峰。我和扮演沃坦的演員於敬人在第三幕長達(dá)40多分鐘的對手戲中，都深深被角色的命運和瓦格納的音樂所感染，我們在演唱和表演中不知不覺入戲，將自身的感情體驗和人物的命運融為一體，幾乎是流著眼淚唱完全劇的。

音樂時空：在扮演影視或者戲劇角色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讓觀眾感覺不到飾演的痕跡，就是渾然天成的呈現(xiàn)，為此，你會通過哪些途徑幫助自己進(jìn)入角色？

王威：在飾演一個歌劇角色之前，首先要看劇本，要熟悉自己所要飾演的角色在劇中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從這個人物身上要反映出一個什么樣的特征。然后要找一些過去的或者國外的版本來看，看人家是怎么表現(xiàn)這個角色的，還有就是從聲音上有初步的判斷，覺得哪個版本會好一些，從中學(xué)習(xí)到一些知識。在譜子拿過來之后，要看一下在整部歌劇中自己的唱段占多大比例，因為在歌劇中演唱的部分還是第一位的。在完成了這些之后才是排戲，戲劇部分差不多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在唱段都熟悉的前提下，進(jìn)入角色也就相對來說比較容易了。

音樂時空：正如你所說，一部歌劇里不單有演唱的部分，還有表演的部分，你對唱段和情節(jié)會有所偏重嗎？

王威：肯定有，如果遇到一部歌劇的音樂唱段非常難，表演時就會稍微讓步一點，可能不會有太多的肢體動作，比如說瓦格納的歌劇，我看很多國外的版本也是，因為在音樂上太難了，很多歌劇演員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的動作和表演。因為歌劇是以唱為主的藝術(shù)，所以表演相對來說是一個輔助性的動作，在演出的過程中還是要以音樂為主，在這個基礎(chǔ)上能盡量將人物形象表演得更好，那當(dāng)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音樂時空：今年也是威爾第誕辰200周年，而在生前，威爾第和瓦格納似乎就是亦敵亦友的關(guān)系，你剛好都飾演過他們歌劇中的角色，不知道他們給你的感受是怎樣的？

王威：威爾第也是一個非常偉大的作曲家，他寫的東西也是很有難度的，比如說他的《游吟詩人》、《弄臣》等也是很難唱的，但是他寫的作品真的非常好，比如說《游吟詩人》里的合唱唱段，獨唱唱段，重唱唱段等等，都出自同一部歌劇里面。威爾第和瓦格納也是好朋友，我還曾經(jīng)看到他倆在一起的一張合照，其實威爾第也受過瓦格納很多影響，但是風(fēng)格上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瓦格納是在調(diào)性上做了徹底的瓦解，但威爾第不一樣，威爾第的旋律還是很優(yōu)美，很好聽的，容易讓大家記住。

音樂時空：瓦格納的作品本來就很難，在唱他作品中的重唱部分的時候是不是尤其難唱？

王威：對對，瓦格納的作品中十一重唱、七重唱、六重唱都有，重唱之難就在于你根本找不到音，樂隊里也沒有你的音，你沒有任何依靠，但聲音要穿透所有合唱和樂隊傳送到劇院的每個角落。我們平時練習(xí)的時候為什么要高八度，要進(jìn)行機能訓(xùn)練？就是為了使肌肉有記憶力，有時候完全是靠肌肉的這種習(xí)慣來記住這個音。而且瓦格納的調(diào)性難，聲音是在每個調(diào)性上的，這些方面的因素加在一起，對歌唱演員的要求是非常之高的。

音樂時空：瓦格納歌劇中的女性多是同時具有救贖和毀滅兩種特性，這種矛盾性也有人認(rèn)為是瓦格納的特點，你在扮演其中人物角色的時候會怎樣處理這種矛盾性？

王威：瓦格納作品的救贖性基本上表現(xiàn)在他賦予女性善良的特性，而且上帝賦予女性的特性還有繁衍的重任，這一點在瓦格納的作品中也有體現(xiàn)；另外他作品的毀滅性也是一樣，其實有時候毀滅也是一種重生，沒有毀滅也就沒有重生，這是相對的，因為瓦格納是一個哲學(xué)家，他對作品的理解和他所賦予筆下人物的特點都是非常有哲理的，這是在很多平常人看來都不太理解的思想，但是我覺得從他音樂的唱段里，我們就能夠知道他所賦予角色的靈魂上的東西。

音樂時空：對，他跟尼采曾經(jīng)都是很好的朋友，所以肯定會有很多哲理性的東西投射在作品之中。

王威：對，應(yīng)該說他也曾受到尼采的很多影響吧。

中國瓦格納女高音第一人

音樂時空：在業(yè)界，你被譽為“中國瓦格納女高音第一人”，談?wù)勀阕约旱目捶ā?/p>

王威：這個我覺得可能就是運氣比較好吧，2011年我唱了瓦格納歌劇《湯豪舍》的女主角，因為那部歌劇非常成功，大家給了特別的肯定，也特別驚奇，覺得中國還有這樣的女高音，還能唱瓦格納！也是從這次開始吧，去年我又唱了《羅恩格林》，今年又唱了《女武神》，中國從演瓦格納的歌劇以來，總共上演了四部，除了《漂泊的荷蘭人》我沒有參加以外，其他的三部歌劇我都飾演了其中的女一號，所以大家可能就將這個封號給了我，我是覺得可能自己運氣比較好，另外我在這些時候也能把握住機會，將每部歌劇都唱得很成功。

音樂時空：演唱過那么多部偉大的歌劇，在國內(nèi)外獲得了如此大的聲譽，對于現(xiàn)在的你來說，衡量自己藝術(shù)水平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呢？

王威：我對自己肯定是有要求的，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演出的每一次都很成功。首先，在接歌劇之前，我要考慮到自己的聲音是否合適，如果合適，那我在聲音上就要做得特別完美，從識譜到最后的表演都是，在這方面我對自己的要求是非常嚴(yán)格的。我平時也會聽很多名家演唱的DVD版本，我對自己的要求是不能低于現(xiàn)在世界的標(biāo)準(zhǔn)，要做到與世界接軌嘛，如果連這個標(biāo)準(zhǔn)都達(dá)不到，我就覺得也就沒什么意義了。

音樂時空：這個要求其實已經(jīng)很高了。

王威：對呀，但你不能將自己局限在中國的范圍內(nèi)，雖然我們國家人口很多，但歌劇在我們國家的發(fā)展，其實相對來說還是一個小眾的東西。所以，我是盡量去學(xué)習(xí)很多國外的東西，因為歌劇畢竟是西洋藝術(shù)，所以就盡量要求自己與世界上歌劇演員在演唱能夠更接近。

音樂時空：《女武神》這部歌劇也完美落下帷幕了，那接下來會有怎樣的安排或者計劃呢？

王威：接下來《女武神》還要參加文化部的展演，9月的時候可能還會和中央交響樂團(tuán)在國家大劇院演出瓦格納的專場音樂會，還可能去意大利演出威爾第的《游吟詩人》，因為今年是瓦格納和威爾第誕辰200周年，主要紀(jì)念他們，具體的也正在溝通之中，現(xiàn)在我的時間排得特別緊，我也要好好坐下來規(guī)劃一下。

音樂時空：從你的資料上來看，或者說從最近幾年飾演的歌劇角色基本都是女一號，在舞臺上呈現(xiàn)出的都是自己人生輝煌的一面，那在堅持音樂的道路上是否也曾在一些坎坷呢？

王威：其實也是有的，比如說剛剛到中央歌劇院的時候，我最先唱了《費加羅的婚禮》里的伯爵夫人，那時候要求唱中文，我拿過來曲譜，在一周之內(nèi)我決定放棄了。那時候可能是覺得唱段很多，再加上用中文唱外國歌劇在風(fēng)格上讓我很難把握，因為這部歌劇本來是意大利語嘛。當(dāng)然這次放棄對我心理上也是一個打擊，就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唱歌劇，心理上非常緊張，但是從那以后，慢慢一步步走過來，積累的多了，看的多了，自己在心智上也成熟了，現(xiàn)在就會不存在這種問題了，任何一部歌劇拿過來我都很自信，只要我覺得角色和聲音合適就沒問題。

音樂時空：積淀的過程很必要，卻也很漫長。

王威：是的，在大學(xué)剛畢業(yè)的那幾年，還沒有那么多機會讓我來演唱歌劇，那幾年基本上處于積淀和鋪墊的過程，但是非常之重要，因為如果沒有那么多年的鋪墊和積淀，我現(xiàn)在演歌劇也不會那么成功。剛開始參加一些音樂會的演出，看一些老歌劇演員他們是怎么演的，怎么唱的，這些經(jīng)驗都是一點點積累的。如果很年輕的時候讓我來演這些歌劇也不見得怎么好，因為唱功等各個方面都沒有達(dá)到那個程度，可能會在演的過程中出一些問題，還不如這樣一點一點積累過來后，站在舞臺上，我所有的東西都能用上。再就是從演員的心理層面來說，不管演什么，怎么演，怎么分配聲音和體力，我現(xiàn)在都比較游刃有余，我覺得一個歌唱演員是需要這些方面的積累和鋪墊的。

音樂時空：對于喜歡歌劇的人來說，歌劇的魅力是無法衡量的，但平時很少接觸歌劇的人可能要問歌劇的魅力在哪里，能不能談一談你眼中的歌劇是什么樣子的？

王威：綜觀歌劇行業(yè)，全世界能將歌劇唱得很好的也就兩三千人左右，可是歌劇真的是一門相對較難的藝術(shù)，因為歌劇本身就是綜合了美術(shù)、舞蹈、歌唱、器樂等在內(nèi)的一門綜合性的藝術(shù)，如果一個演員能夠?qū)⑦@么豐富的藝術(shù)門類在舞臺上能夠表現(xiàn)出來，我覺得這是非常了不起的，這個行業(yè)也是非常高端的，能夠做這一行的人，都是非常了不起的。

音樂時空：這樣的話，歌劇給我的感覺就是太過精英化了，這可能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歌劇變得小眾化了，你會這么看嗎？

王威：對，尤其是在中國來說，本身喜歡歌劇的人可能是小眾的，但是也不足為奇，歌劇本來就是西方的藝術(shù)，它在中國的影響力不可能像民歌，像京劇那樣讓人接受，在沒有一定音樂培養(yǎng)的前提上，不太可能讓人一下子就喜歡上歌劇，這也是正常的。這也就需要我們這些歌劇演員在以后的事業(yè)生涯中不斷給大家普及，像我們現(xiàn)在每年都在做的高雅藝術(shù)進(jìn)校園活動，就是在從大學(xué)生開始做這種普及。慢慢做吧，盡自己的一份努力能為歌劇事業(yè)的發(fā)展做出些許貢獻(xiàn)就再好不過了，對于我們自身而言也是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音樂時空：當(dāng)你在表演國外優(yōu)秀歌劇的時候，臺下的觀眾的欣賞水平可能是參差不齊的，那要怎樣做才能讓每一個觀眾盡可能多的從中獲取有用的信息，以幫助他們很好的理解其中的情節(jié)？

王威：現(xiàn)在很多觀眾在看歌劇的時候，尤其是像瓦格納的歌劇，他們可能有一半時間在看字幕，因為他們要看懂一部歌劇，就必須先了解劇情。其實最好的方式是，如果你喜歡歌劇的話，最好在看演出之前，在網(wǎng)上自己先查一些資料，了解歌劇的大致情節(jié)，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很發(fā)達(dá)，有很多視頻、音頻信息，大家可以先聽一聽。有了這些基本了解之后再來聽現(xiàn)場版的，就會有很多不一樣的感受，我是這樣認(rèn)為的。

音樂時空：在欣賞外國歌劇的時候確實多半時間是在看字幕，那你覺得站在劇院的角度，或者作為演出團(tuán)隊，有沒有比字幕更好的方式能幫助觀眾理解其中的情節(jié)呢？

王威：歌劇的話，還是以字幕的形式會給觀眾更為直接的印象，其他的途徑也非常之少。另外，從演出團(tuán)隊來說，如果我們在保證聲音的前提下，能更加生動的表現(xiàn)出人物角色的特征，觀眾可能也會從我們的肢體動作上了解得更加深刻一點吧。

音樂時空：對比外國歌劇與中國歌劇，總覺得沒有原來的語言那么有震憾力，不知道你是怎樣看待歌劇語言的？

王威：歌劇的語言是很重要的，語言和音樂之間是有關(guān)系的，作曲家當(dāng)年在譜寫的時候也是經(jīng)過周密思考的，如果將原本的外國歌劇翻譯稱中文來演唱，有時候在翻譯的時候就不是那么到位，而且對上原來的音樂，就會覺得不是特別舒服，而且會覺得風(fēng)格上都發(fā)生了變化，也就失去了歌劇本身能帶給觀眾的那種震撼了。

音樂時空：能夠流傳至今的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歌劇，你飾演過那么國內(nèi)外歌劇中的角色，其中有沒有最打動你的？

王威：現(xiàn)在對我來說，我覺得最喜歡的，也最能夠游刃有余的就是普契尼的歌劇《圖蘭朵》吧，我認(rèn)為我唱這部歌劇的優(yōu)勢非常大，因為《圖蘭朵》這部歌劇在全世界也很難找，而我又能非常容易，又非常高質(zhì)量的完成它，所以我對這部歌劇是非常自信的，也非常喜歡。

音樂時空：《圖蘭朵》這部歌劇也會設(shè)計到一些中國的元素，有這方面的原因嗎？

王威：那倒不是，因為最重要的是普契尼為這部歌劇，以及賦予這個人物音樂上的唱段我都非常喜歡，也特別適合我的聲音，我又能極致地發(fā)揮我的聲音，是所有東西剛好碰到一塊了，所以我會覺得這部歌劇是我最合適，也最拿手的一部歌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