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駛在109國道的途中,具像的時間概念變的模糊,虔誠的朝圣者可不在乎,本來他們就是用身體丈量大地,而不是時間。通訊工具在這種時候顯得過于多余,這本來就是個該放下身外事的旅行,半強迫式的喪失了與外界的通訊能力讓人輕松了不少,人總歸還是要靜下來思考的。
青藏線是進藏的最好路線,沒有新藏線的高,沒有川藏線的險,對于虔誠的信徒,通往圣城的路都一樣,近在咫尺,不管從哪里走,幾天的車程,大抵也是可以到的,但是卻又遙不可及,信仰這種東西誰能說出哪兒是個頭兒哪兒又是個尾。他們眼中,那是一座會發光的城市,人、陽光與圣靈同在。

從戈壁開到月光里
青海湖位于西寧的西北部分,距離西寧227公里,是中國最大的內陸湖泊,也是中國最大的咸水湖,面積達4456平方公里,環湖周長360公里。青海湖古稱做“西海”,由于青海湖早先屬于卑禾羌的牧地,所以又叫“卑禾羌海”,相比起來我更喜歡青海湖的另一個名字“庫庫卓爾”念起來像是個要出嫁的姑娘,美麗又羞澀。
第一天的行程,有大雨相伴,可這一點兒都不影響看沿途風景的心情,我們從西寧出發,走109國道沿青海湖北線順時針環湖,茫茫的戈壁和公路讓人眼皮發沉昏昏欲睡,可是就一轉眼的功夫,大片的藍色涌到眼里,此時的109公路兩側,一邊是干涸了雙眼的牙色,一邊是水靈靈的青色,平添了幾分詩情畫意。透過全新勝達132cm*74cm的全景天窗,天上的風景一覽無余,2700mm的軸距營造了寬敞的乘坐空間,保證了這次西藏行的舒適性。
拍攝完雖然已是下午五點,可天依然沒有點兒要暗下去的意思,我們一行人投住在青海湖邊兒的帳篷中。當夜幕降臨,整個湖邊兒都靜了下來,剛剛燒烤完的火堆還沒有撲滅,算是夜色中唯一亮光。湖面和天空之間嵌著一輪明月,圓的驚人,像是專門來歡迎我們這幫遠方的客人。這一夜,我在青海湖畔的白帳篷中和衣而睡,伴著月光。明天等著我們的是真正的高原。

經幡下的旅行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青海湖的時候109國道的另一端想必又是喧鬧的,可能只有在青海湖這樣地方的早晨八點才能讓人安靜的踏實。一行人簡單的吃了個早飯就開始真正的高原之旅。
從青海湖到格爾木的一段路枯燥又無味,滿眼的戈壁陪伴著10個小時的路程。沿途的經幡是高原上一道獨有的風景線,僧俗信眾將經幡作為一種精神世界與神靈交通的媒介物,彩色的旗子聯通的不僅是荒涼的戈壁,更是現實世界同精神信仰的交互。所以對于經幡上的一字一句一馬一塔都進行悉心雕琢。作為虔誠的信徒對于動物靈魂的崇拜在沿途無數的尼瑪堆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按照藏族的風俗,凡遇尼瑪堆就要壘上幾塊石頭,順時針繞三圈以求幸福平安,浩瀚如云的尼瑪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積越高越堆越大,凡人之所及之處,滿眼盡是,藏族人民把他們最原始簡單追求的理想幸福信仰刻在石頭上置于天地間。
隨著海拔的提升高原反應慢慢開始出現,同行的伙伴手指開始發紫。高原對于我們這群“平原人”的歡迎才剛剛開始,我們對于大自然以及自身身體的了解也才邁出第一步,接下里是更嚴峻的考驗。
學習呼吸才是正事兒
高原之行的第三天,才是對于我們生理心理的極度考驗,從格爾木到那曲八百多公里的行程讓人身未行心已累,隨隊醫生早已經打好預防針——我們首先要經過昆侖山口然后中午到被人稱作“哭爹又喊娘”的五道梁,隨后是我們此行海拔的最高點唐古拉山口,然后到達那曲投宿。整個行程海拔跨度在2000米以上,高反會愈加明顯,再加上車程較長,預計16個小時到達。無論你是懂得野外生存二十條還是汽車維修一百法,在這兒,你得學會呼吸,無論你在平原上100米能跑9秒77還是立定跳遠能跳3米467,在這兒,你得學會呼吸,在這里學習呼吸才是正事兒。
上午的行程就在無數次的昏睡和被叫醒中度過,由于高原反應讓大家腦缺氧所以極度疲乏,即使隨車醫生千次叮嚀不要睡萬次囑咐醒過來,我還是昏昏沉沉的度過了整個上午,愈加明顯的高原反應讓我們無心欣賞窗外的美景,蓋著雪帽的高山從眼前一個又一個的劃過,沱沱河的水拍著饒有氣勢的河岸,景色迷人,卻仍抵不住洶涌而來的困意。中午時分抵達五道梁,一半的人倒下,被迫送回格爾木。大概是心理作用,到達五道梁的時候我分外興奮,總有點兒戰勝自然戰勝自己的成就感,可人就是人,自然就是自然,無論多么強大的心理素質,對于自然給予你的環境就要去面對然后給它一個你身體的反應,這是唐古拉山告訴我的。
唐古拉山位于青藏高原腹部,西接喀喇昆侖山,東連橫斷山,全場約1000公里,海拔在5500—6000米左右,而我們要到達的是唐古拉山口,海拔5231米。到達唐古拉山口當車門打開腳踏到地上的一瞬間整個身體似乎都變軟了,走路變得吃力起來,五分鐘的時間頭開始劇烈的疼痛,手指甲瞬間變成了深紫色,呼吸困難,我逃命一樣的回到了車上再也不敢下車,藏族小伙子們像救命的一樣將車開得飛快帶我們逃離。如果說對于五道梁的傳言是“一到五道梁,哭爹又喊娘”的話,那對于唐古拉山口便是“唐古拉山口走一走,認不清一二三四五”。對于自然,人總歸是要有點敬畏之心的,如同信徒們對于神靈一樣,生活在“生命禁區”的西藏人滿懷虔誠之心掛起一條又一條的經幡,堆起一座又一座的尼瑪堆并不是空穴來風的,在祈求美好祥和的同時,望自然給予恩賜施以關懷,倘若還不懷有這樣的敬畏之情,自然帶給他們的可能都不及這些。
鋪著日光的八廓街

那曲一夜著實不好過,強烈的頭疼和無數次的嘔吐讓我和同伴一整晚都難以入眠,帶著疲憊的身心我們驅車前往拉薩。對于圣城的期待和向往不亞于對于暢快呼吸的渴望,那是一座會發光的城市,城中彌漫著靈性味道,轉經輪把整個城市都轉了起來,繞了一圈又一圈,朝圣者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們磕著長頭不遠千里來到這里,變的是人,不變的是信念。
我一直覺得八廓街是個迷宮,在拉薩停留了兩天,三次進入八廓街,無數次迷失在八廓街縱橫的巷道中,你一不小心進入某條巷道眼前就是另一個世界,這里的時間是錯亂的,下午七點的八廓街仍舊被陽光鋪滿,慵懶的陽光把人帶回記憶的點,時間空間亂的攪成了一團,卻讓人心安理得的接受,甚至是享受,這種感覺大概只有八廓街才能給。
瑪布日山上不落的太陽
最后一天的行程中止于布達拉宮,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你永遠不會想像到她的宏偉至極。拉薩和布達拉宮的關系很奇妙,我們無法追根究源到底是拉薩因為布達拉宮而變的奕奕生輝,還是布達拉宮因為拉薩而流光異彩,但是這座屹立于瑪布日山上的殿堂著實讓人們為她癡迷,無論西藏還是在拉薩,朝圣信徒的手掌永遠叩向于她。宮殿也好,廟堂也好,在我看來她更像是一個符號,歷史總要留下點什么給后人以供參考,那布達拉宮當之無愧的成了整個藏族文化的頭條。千噸黃金萬冊經書永恒的神靈,讓信徒們對于佇立在山上的布達拉宮的崇拜是癡狂的,要不他們怎么會每年的冬天供奉牛奶、青稞、白糖來沖刷白宮呢?
明天,她來這里
我們坐在八廓街的藏族茶館中聽一個年輕人說著他的故事,時間在光明茶館里被拉得很長,像他的故事一樣。他今年大學畢業,放棄了家中公務員的工作,放棄了北京村官的身份,只身一人來到西藏。大學四年他作為跆拳道國家特級運動員征戰各國,得到了不少榮譽,生活過得也滋潤,有喜歡的姑娘,一起奮斗的兄弟,可總覺得這種生活不是他要的。直到畢業旅行,走了一遭西藏才發現“哎呀,這就是我想要生活的地方嘛!”,回到學校就開始準備各種援藏的材料,并且很順利,他通過了,“這里很好啊,單位給住的地方,管吃管住,工資也可觀,重要的是這是一座會發光的城市,我第一次見到布達拉宮的時候都哭了出來”,“我覺得這兒天生屬于我,或者是我天生屬于這兒”,他跟我講這些的時候眼睛都閃爍出了光。
“你家人同意你來這兒嗎?”
“他們很支持我的。”
“那朋友呢?”
“這兒的人很熱情的,你看旁邊桌那些人,我篤定啊,我只要坐過去不出五分鐘就能跟他們打成一片。”
“那女朋友呢?”
“嘿嘿,明天,她來這里。”
109國道把我們帶往了一個神秘的地方,這里有信仰有理想有澄澈的天和永不落的太陽,更重要的是,這里有神靈,住在每個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