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口變動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命題,學術界更多關注人口總量或人口增長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很少從人口結構的角度出發來研究這一問題。本文運用動態計量方法研究了1978-2010年期間中國人口結構、固定資產投資、勞動力投入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研究發現,中國的固定資本投入和勞動力投入對經濟增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其貢獻系數分別為0.6115和0.3071,但在其他經濟變量不變的情況下,人口結構每增加1個百分點,就會促進經濟增長0.0968個百分點,說明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關鍵詞】人口結構 經濟增長 協整模型
一、引言
區域人口與經濟存在著無法割裂的內在聯系,人口與經濟相互依存、相互影響、密不可分。人口是經濟發展的前提和歸宿,人口數量的多少、增長的快慢、素質的高低以及結構和空間分布變動狀況等會對區域經濟發展產生影響,經濟活動則為人口提供基本的生活無知條件和就業條件,通過是否滿足人口對生活消費和勞動就業的兩大基本需求來影響人口數量、質量、結構、分布等多方面的狀況和變動。
人口變動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這一命題,自1798年馬爾薩斯的《人口原理》問世以來,經濟學界從未停止過研究,至今未有定論。但從目前已有的文獻來看,學術界更多關注人口總量或人口增長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很少從人口結構的角度出發來研究這一問題。中國國內學者對人口問題研究成果很多,許雄奇等人對中國1978~2008年的財政赤字、國民儲蓄、實際GDP、實際利率、CPI和人口結構實證檢驗得知,六變量存在長期均衡的協整關系,隨著財政赤字增加、實際利率水平上升和CPI水平提高,國民儲蓄減少;隨著實際GDP增加、就業人員占總人口的比重提高,國民儲蓄增加[1]。蔣云赟利用安蘭·阿沃班克(Alan J.Auerbach et al,1991)提出的代際核算體系來分析人口因素對中國國民儲蓄率的有有效影響,證實國民儲蓄率與總和生育率成反比,與少兒撫養比成反比,與老年撫養比成正比,與城鎮化率成反比,但是總和生育率和城鎮化率對國民儲蓄率的影響并不大[2]。汪偉以生命周期理論為出發點,運用中國1989~2006年的省級面板數據考察了中國經濟增長、人口年齡結構變化以及它們的交互作用對中國儲蓄率的影響,實證結果認為市場經濟轉型帶來的經濟高速增長與人口政策轉變帶來的撫養系數下降導致中國儲蓄率不斷上升,經濟增長對儲蓄率上升的貢獻隨著適齡勞動人口數量的增加而被強化,但會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加深而被弱化[3]。蔡昉從理論上嘗試揭示人口轉變與二元經濟發展的一致關系,即兩個過程具有共同的起點、相關和相似的階段特征、甚至重合的變化過程,進而利用預測結果等經驗材料,論證和檢驗人口紅利之間消失和劉易斯轉折點到來的判斷,中國保持穩定的經濟增長,盡早進入高收入國家的行列,是縮小“未富先老”缺口的關鍵和唯一途徑[4]。
本文主要利用協整理論等動態經濟計量方法來研究中國1978~2010年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為我們理解后危機時代中國的經濟增長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從而為今后制定經濟政策提供參考。
二、人口結構影響經濟增長的簡要理論分析
人口結構的轉變是一個長期過程,它一方面表現為個人的生命周期的變化,但另一個方面個人又從屬于家庭組織,所以也反映了家庭中代際的更替關系。對中國經濟過去高速增長的分析可以發現:支持世界上任何經濟高速增長的一些基礎性要素如高投資率、快速增長的勞動力資源、勞動力教育層次的迅速提高以及對這些快速增長的資本和勞動力利用效率的提高都是支持中國經濟快速增長的重要因素。而從人口學家的角度考慮,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有著特殊的重要貢獻。人不僅僅是消費者,也是生產者。當一個國家中勞動年齡人口比重高時,這種人口年齡結構最富生產性,同時人口的撫養負擔輕,社會的儲蓄率高,十分有利于經濟增長。這一時期通常被稱為人口紅利期,人口年齡結構對經濟增長的潛在貢獻就被稱為人口紅利。
當社會處于人口紅利期時,由于人口結構較好,勞動力供給十分充足,同時,從事經濟活動的人口不斷提高帶來了高生產率與高儲蓄率.并因此導致了較高的資本積累。三十年來,中國投資率一直居高不下,同樣奇高的儲蓄率也助推了這種高投資率。當然儲蓄率高,部分的原因有養老保險與醫療制度不完善、中國文化對較高的儲蓄水平的偏好等等,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中國目前的“撫養比率”較低。所謂“撫養比率”指不工作的孩子、老人數與工作人數之比,它與儲蓄率之間關系的理論是建立在弗蘭科·莫迪利安尼生命周期儲蓄模型的基礎上的。其主要觀點為:當家庭中孩子年幼、無工作時,家庭的儲蓄率較低;當孩子長大.且自身也處于最佳創造期時,家庭的儲蓄率較高;退休后,儲蓄率則開始下降。因此,不工作的人越多(因為太小或太老),儲蓄率越低,反之亦然。
從宏觀層面來講,根據收支恒等式:Y=C+I+G+EX。第一,人口結構對消費(儲蓄)的影響。依照生命周期假說,消費者是理性的,以其一生擁有的要素資源來總量安排消費與儲蓄,實現一生的效用最大化。該模型吧一生分為工作期和退休期,在工作期間收入大于消費,產生儲蓄;在退休期間,沒有工作收入,提取儲蓄。儲蓄在一個人的一生中呈現倒“U”型趨勢,處于勞動年齡階段的人口儲蓄能力最強。所以,人口撫養比高,則勞動年齡人口比重低,人口生產性不高,社會儲蓄率低,不利于經濟增輝;而在勞動年齡人口比重高的情況下,人口生產性強,社會儲蓄率高,有利于經濟增長。第二,人口結構對政府支出的影響。老年人的健康水平趨于下降,除了相應的醫療費用,部分高齡人口還需要長期提供護理服務,龐大的醫療費用和長期的護理費用共同對社會醫療保險基金和政府財政支出形成巨大的資金壓力。第三,人口結構對進出口的影響。社會中青壯年勞動力相對數量減少,勞動力工資有上漲的壓力,而老年人口的增加阻礙了技術進步,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出口產品的科技含量和附加值。
三、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實證
(一)模型的建立與數據的選取
為了定量分析中國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程度,本文采用擴展的C-D生產函數Y=AKαLβFφ建立經濟計量模型:
lnY=αlnK+βlnL+φlF+ε
其中表示經濟增長,用價格平減以后的實際GDP來表示(以1978年為基期,單位:億元),K表示固定資本投資,用固定資本投資總額表示(用固定資本投資指數處理,單位:億元),L表示勞動力投入,用年末職工人數表示(單位:萬人);F表示人口結構,用勞動力人口占總人口比例來表示;α、β、φ為參數。數據來源于中經網統計數據庫。為了消失時間序列引起的異方差現象,分別對其取自然對數。表1的描述性統計給出了1978~2010各變量的均值、中值、最大值、最小值和標準差。
表1 樣本數據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二)實證結果分析
1.各變量的單位根檢驗。因為lnY,lnK,lnL,lnF是時間序列數據,所以首先要進行單位根檢驗(見表2),否則會出現Granger所提出的偽回歸問題。由表2可知,這些變量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都不平穩,但一階差分后都是平穩的,因此各變量都是穩定的一階單整I(1)序列,因而可以進一步判斷各變量之間的協整關系。
表2 各變量ADF單位根檢驗結果
2.Johansen協整檢驗。在進行Johansen協整檢驗之前,還需確定VAR模型的最優滯后期。滯后期太少,誤差項目的自相關會很嚴重,并導致參數出現非一致性估計,但滯后階數過大又會導致自由度減小,直接影響模型參數估計量的有效性。因此,可以根據LR、AIC、SC和HQ等指標來確定最優滯后階數,最終確定VAR模型的最優滯后階數為2階,得到的VAR模型為:
lnY=1.2041*lnY(-1)-0.1981*lnY(-2)-0.0095*lnK(-1)-0.0045*lnK(-2)-16.3205*lnL(-1)+15.4817*lnL(-2)+16.8980 *lnF(-1)-15.6428*lnF(-2)+10.3236
ln(K)=1.6632*lnY(-1)-0.0591*lnY(-2)+0.4698*lnK(-1)-0.3371*lnK(-2)-14.1834*lnL(-1)+8.0100*lnL(-2)+15.4077 *lnF(-1)-7.4033*lnF(-2)+68.7974
ln(L)=-0.1649*lnY(-1)+0.1057*lnY(-2)-0.0817*lnK(-1) +0.1151*lnK(-2)+1.2588*lnL(-1)-0.0412*lnL(-2)-
0.569973867481*LOG(F(-1))+0.166165652515*LOG(F(-2))-2.4460154911
ln(F)=-0.1706*lnY(-1)+0.1155*lnY(-2)-0.0798*lnK(-1) +0.1100*lnK(-2)-0.3977*lnL(-1)+0.6345*lnL(-2)+1.0878* lnF(-1)-0.5137*lnF(-2)-2.6825
R2=0.9986 F=1756.646 AIC=-3.6735 SC=-3.2453
經過穩定性檢驗,VAR模型是顯著的,且所有特征根的模的倒數都小于1,說明該VAR模型的結構是穩定的,見圖1、表3。
圖1 VAR穩定性檢驗
表3 VAR穩定性檢驗表
在VAR模型的基礎上,可以得到協整檢驗的具體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Johansen協整檢驗結果
注:表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零假設
由表4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至少存在兩個協整向量,說明經濟增長、固定資本投入、勞動力投入和人口結構之間存在長期協整關系。同時,可以得到一個標準化系數的協整方程:
lnY=0.6115*lnK+0.3071*lnL+0.0968*lnF
(0.02468) (0.01618) (0.12212))
協整方程表明,固定資本投入和勞動力投入對經濟增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其貢獻系數分別為0.6115和0.3071,這與本文的預期相一致。在其他經濟變量不變的情況下,人口結構每增加1個百分點,就會促進經濟增長0.0968個百分點,說明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3.脈沖響應函數。為了進一步研究中國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需要在建立VAR模型的基礎上,利用脈沖響應函數和方差分解來分析中國經濟增長在人口結構沖擊后的反應形態及其影響吹度。脈沖響應函數和方差分解的結果見圖2和表5。
圖2 脈沖響應函數
中國人口結構一單位正向標志差沖擊對經濟增長表現為顯著的正向影響。從長期來看,經濟增長受自身的變動沖擊的絕對水平最高,第9期基本穩定在70%左右;固定資本投入的貢獻基本穩定在9%左右,勞動力投入基本穩定在3.5%左右,而人口結構的貢獻基本穩定在17%左右,這里的脈沖反應函數和方差分解的分析與前面的協整檢驗結果一致。
表5 lnY的20期方差分解
四、結論
本文利用了動態計量方法分析了中國1978~2010年期間的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主要結論如下:
第一,中國的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并且這種影響有滯后效應。在脈沖效應函數中,經濟增長對來自人口結構沖擊的反應在第4期達到最大值,后逐步收斂,最終在零附近小幅波動,這說明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中國當前正處于人口紅利期,人口結構對經濟增長具有重要的貢獻,但在5至10年后,中國的人口紅利可能會耗盡,勞動力人口總量將可能顯著下降,屆時中國社會將面臨老齡化不斷加劇的重大挑戰,現有的經濟增長方式將面臨考驗。
第二,中國經濟增長對固定資本投入和勞動力投入的反應從長期來看為正。根據脈沖反應函數,經濟增長對來自固定資本投入的前期反應為負,說明中國經濟對固定資產投資短期內整合和利用的效率不高,對經濟增長沒有產生正向作用。經濟增長對勞動力投入的反應為顯著的正效應,說明中國勞動力密集型產業對經濟的帶動效應很大。后危機時代,急需調整中國的投資拉動型經濟增長模式。
第三,中國經濟增長具有自促進能力。以及脈沖反應函數,經濟增長對來自自身的沖擊有顯著的累積效應,經濟增長提高一個標準差,則三期內可使自身累積增加近5個百分點。從長期來看,盡管這種沖擊的總效應有所波動,但始終保持在5%的較高水平上。依據方差分解的結果來看,經濟增長的波動在第1期只受自身波動的影響,從第2期自身的擾動開始逐漸下降,第9期后基本穩定在70%左右,仍然起到主要作用。這說明改革開放以后,中國經濟抵御風險波動的能力顯著增強,經濟增長具有自促進的能力。
參考文獻
[1]許雄奇,陶磊,章曉英.財政赤字、人口結構與國民儲蓄:來自中國經濟的經驗證據(1978-2008)[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0年第1期.
[2]蔣云赟.我國人口結構變動對國民儲蓄影響的代際分析[J].經濟科學,2009年第1期.
[3]汪偉.經濟增長、人口結構變化與中國高儲蓄[J].經濟學(季刊),2009年第1期.
[4]蔡昉.人口轉變、人口紅利與劉易斯轉折點[J].經濟研究,2010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