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嵌在毛主席紀念堂里的雨花石

1976年，我在南京市鼓樓區淵聲巷小學任“戴帽子”初中班班主任，兼教初一語文。所謂“戴帽子”班，是由于當時南京市初中教師缺乏，市教育局就把初一的課程下移到小學里來教，也就是小學七年級。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與世長辭，全國人民沉浸在無限悲痛之中。不久，黨中央決定在天安門廣場建造“毛主席紀念堂”。為了表達對毛主席的懷念之情，報上不停地報道各地人民把最能代表自己家鄉的珍品寄往北京。如北京房山縣潔凈無暇的漢白玉，四川省棉縣美麗堅固的花崗巖，天山的雪蓮，六盤山的樹苗，湖南的杉槁，紅巖村的松籽……我每天在晨會上把這些消息講給同學們聽。我還說，1960年，毛主席曾高興地接受過南京雨花臺小學少先隊員贈送的雨花石，還要中央辦公廳給小朋友回信，勉勵他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也許是我給同學們講的多了，他們思想受到啟發，做出了一件使我未曾想到的事情。

1976年12月的一個雨天，雨中夾雪，我班王燕等幾個同學來找我，他們一個個被淋得濕瀌瀌的，我趕緊拿毛巾給他們揩水，可他們并不在意。王燕從口袋里掏出一粒殷紅的雨花石送到我面前，說：“老師，你看這殷紅的雨花石好比我們懷念毛主席的紅心。”“老師，你看這晶瑩透明的雨花石好比我們懷念毛主席的淚水。”一個個同學手里都捧著五彩斑斕的雨花石，我心頭頓時涌起一股熱浪。接著，王燕對我說：“老師，為了表示我們少先隊員對毛主席的懷念，我們準備把這些雨花石敬獻給毛主席紀念堂。”“哦，太好了！”我贊美他們的行動，同時也嗔怪他們為什么不約我一塊兒去揀，為什么不等天晴再去揀呢。王燕答道：“下雨天才能揀到最好的呀，雨花石經過雨水的沖洗才能顯出晶瑩的光彩。”

又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王燕等幾個同學擁進教師宿舍，熱情地對我說：“老師，快走！”我問：“到哪兒去？”“火車站。我們請司機叔叔把雨花石帶到北京去。”說著，她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小紅布袋。說走就走，我和王燕等幾個同學來到南京車站，找到了開往北京的列車。王燕用充滿激情地語調對司機說：“叔叔，請您接受我們少先隊員的委托，把這包雨花石帶到北京，獻給毛主席紀念堂工地。”司機同志接過火紅的布袋非常感動地說：“小同志，送這雨花石，不但是你們的心意，也代表我們鐵路工人的心意，代表南京人民的心意呀！我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工地，你們放心吧！”司機敏捷地跳上車頭，“嗚——”火車一聲長鳴，帶著少先隊員顆顆紅心風馳電掣般地向北京馳騁。不久，毛主席紀念堂工程現場指揮部發來了電報：

初一（4）班全體同學：

你們寄來的雨花石子，我們收到了。已于二月十五日用于紀念堂瞻仰廳北墻上，僅表謝意。

此致

革命敬禮

毛主席紀念堂工程指揮部接待組

向毛席紀念堂敬獻雨花石這件事一直在我心中激蕩。于是，在毛主席逝世一周年前夕，我撰寫了一篇散文《紅心向北京》寄給《新華日報》。《新華日報》于1977年7月3日在副刊用整版的篇幅發表了。當年沒有稿費，王劭老師送給我一本黑塑料皮的筆記本，封面印有毛體“新華日報”燙金字樣，至今我還保留著。

同年7月的一個星期天下午，我正在車里備課，鄰居王治突然跑來告訴我說：“江蘇電臺正在播你的文章。”（當時我還沒有調到江蘇電臺工作）我心一怔，我沒有給電臺寫文章呀？我隨即打開收音機，一位女播音員正在播我的散文《紅心向北京》。第二天我到江蘇電臺詢問播稿一事，文藝部的一位老先生對我說：“文章是從《新華日報》上選的，因為不知道你家地址才沒有通知你。”這位老先生就是我后來的同事。播音員是家喻戶曉的胡德蘭女士。

今年12月26日是毛澤東誕辰120周年紀念日，追憶往事，撰此小文，權表對毛主席的崇敬和懷念。

（車大敬，資深小學語文教師，曾任教于南京市鼓樓區第一中心小學、淵聲巷小學，后調任江蘇廣播電臺工作，任江蘇經濟臺臺長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