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天真之歌》展現了人類未墮落前心靈伊甸園的美好純潔。心靈的伊甸園是一個隱喻,它指人與上帝,人與人之間充滿愛的和諧狀態。天真之歌是圣經的隱喻,也是新柏拉圖主義的隱喻。
關鍵詞:樂園;天真之歌;圣經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0-00-02
作為浪漫主義的先驅,布萊克是“黎明前孤獨的聲音,寂靜時分的歌唱者” [1](p v)。布萊克繼承了從忒奧克里托斯、維吉爾到米爾頓的牧歌傳統,把人類阿卡迪亞似的生存狀態與亞當的伊甸園相聯系,揭示了其后代對那種極樂狀態的眷戀。[2](p 2)布萊克宣稱:他所知道的一切就是圣經。《舊約》和《新約》是藝術偉大的密碼[3](p.23)。他的詩歌創作很多都涉及圣經故事,如:人類的創造、墮落與救贖、伊甸園和耶路撒冷的重獲等。布萊克的《天真之歌》就是圣經的隱喻, 詩集描述了人類未受撒旦誘惑之前,內心天真快樂、美好純凈的狀態。在心靈的伊甸園中,人類祖先具有神性,受神恩賜,生活充滿關愛與希望,歡樂與和諧。人與上帝之間充滿愛,人與人之間充滿愛。人對上帝的信仰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希望和指導。《天真之歌》是圣經伊甸園的隱喻,也是人類心靈樂園的縮影。
在《天真之歌》的《序言》(Introduction)中,詩人告訴讀者他將用“快樂的”的曲調“吹一首關于羔羊的歌”。 耶穌被稱為“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的罪孽”(約翰福音1:29)[4](p 162)。圣經中,“羔羊”即耶穌基督或是基督徒的象征,信徒都是上帝的羔羊。詩人要吹奏羔羊的歌,是隱喻了詩集是描述敬仰上帝的世人之歌。詩人在第一首詩《牧童》(The Sheperd)中,便向讀者展示了伊甸園內人與上帝、人與人之間的和諧。象征上帝的牧童“生活美好,嘴里吐著贊美的語言”,對羔羊“小心看守”。這說明上帝對他創造的萬物極其滿意,對按照他形象所創造的人:亞當、夏娃更是萬分喜愛。《創世紀》中提到在人類墮落以前,上帝讓人做萬物的掌管者,為人在伊甸建造四季如春、果實累累的園子,上帝對人類的種種大愛在布萊克的筆下就用簡單的“牧童的贊美”深刻形象地表達了出來。上帝愛人,對未偷吃禁果前純真的人類是如此,在人犯罪墮落后,上帝對人也是如此。上帝道成肉身,住在人們中間,犧牲自己以拯救世人的大愛。約翰一書中寫道:“神差他獨生子到世間來,使我們藉著他而得生,神愛我們的心在此就明顯了”,“ 神愛我們,差他的兒子為我們的罪做了挽回祭,這就是愛了”[5](p 423)。布萊克在《別人的悲哀》中就講述了中道成肉身的故事:“他把歡樂賜給大家,他也變成了一個娃娃。他變成了一個憂愁的人,他也感到悲哀萬分” [6](p 60 )。“娃娃”指圣母瑪麗亞所生的耶穌,耶穌的“憂愁”和“悲哀”指耶穌為人類所受的疾苦和最后在十字架上的受難。“別以為你能嘆一口氣,而你的造物主并沒有挨著你,別以為你能淚眼汪汪,而你的造物主卻不在近旁” [7](p 60 ) ,天父愛萬物,他絕不會讓世人忍受痛苦和磨難而坐視不管。在天真的世界里,上帝對人的愛無處不在,無時不有。上帝時刻關心著人類的疾苦,他愛萬物,對一切生物都具有愛憐之心,所有的生物在造物主面前都是平等的。當小男孩在沼澤中迷失了方向,慈愛的上帝出現了,引領他去見父母:“小男孩迷失在孤寂的沼澤里,/向搖曳的燈光走去,/他哭著:但永在的上帝出現了,/像父親,穿著白衣。他吻了孩子,攙著他的手,/帶領他去媽媽那里(《男童之得》)。在《一個夢》(A Dream),當卑微的螞蟻遇到生存困境時,也有神圣同情的使者螢火蟲帶來光亮,把它引到安全的路上。在《夜》(Night)中,當夜幕降臨,天使探望每一種生物,保證它們的安寧,“暗中撒下祝福,不停的給予歡心鼓舞”,就連兇猛的“豺狼虎豹”也得到上帝的恩寵。
天真的世界并非沒有苦難。《天真之歌》強調的是人們面對這些世俗煩擾時所擁有的深刻洞察和積極態度,而這種睿智根植于對上帝的信仰。這種信仰能使人能超脫物質世界的桎梏,看到絕對純凈的真善美,那就是上帝。在《天真之歌》中在痛苦彷徨的時候,總會從上帝那里得到精神的拯救,從而獲得心靈的平靜與救贖。《掃煙囪的孩子》中的那個小男孩心靈的解放就是很好的體現。小男孩身世悲慘,母親早死,被父親賣做童工,在倫敦街上叫活。他用瘦弱幼小的身軀鉆進地獄般黑乎乎的煙囪打掃,到晚上他們也只能睡在煤灰堆里。盡管生活凄慘悲涼,但小孩們仍滿懷信心,充滿希望的面對生活。當小湯姆被剃頭時,他們安慰他說這樣“煤灰就不會再把你銀發弄臟”。夜里湯姆夢見自己和成千上萬的掃煙囪小孩“都被關進了漆黑的棺材,還上了鎖”。“漆黑的棺材”就象征著他們所處的黑暗社會,“上了鎖”則指的是難以改變的生存困境對人類心靈的沉重枷鎖;但詩人筆鋒一轉:“天使拿著一把亮亮的鑰匙,他把棺材打開,把他們全都開釋;然后他們跑下綠綠的平原歡蹦亂跳,在河里洗澡、在陽光里閃耀”[8]。小孩的夢是人對上帝堅定的信仰的體現:相信在那個自身無法擺脫的黑暗現實中,上帝會解救人類,讓人重獲精神的自由與救贖。詩后面接著寫到放出棺材的小孩歡快地“在河里洗澡、在陽光里閃耀”。洗澡與圣經中的“洗禮”緊密聯系,小孩們不僅洗掉了身上的煤灰,更是洗去世俗的困擾,掙脫靈魂的枷鎖的象征。他們“赤條條洗得白白”說明他們已除去了經驗與世俗帶來的罪惡,生命已獲新生。在圣經文化中,裸體代表未受世俗與經驗污染的最純潔的狀態,如亞當夏娃在伊甸園未偷吃禁果就是赤條條的。“天使告訴湯姆,如果他做個乖小孩,上帝就會做他的父親,永遠樂開懷。湯姆醒來了,我們就摸黑起身,拿著我們的口袋和刷子去上工。盡管早晨挺冷,湯姆卻暖和又開心。大家盡本分,他們無需害怕災禍降臨。”小孩被生父所賣,卻得到了全能的上帝做父親,并許諾他只要“做乖小孩”,他就會永遠得到上帝的愛,“永遠樂開懷”。當內心因為信仰而充滿希望的湯姆醒來時,盡管面對的還是殘酷的現實,但因為他心中有上帝,因而能看到純凈的真善美和希望所在,所以覺得“溫暖”、“開心”,無所畏懼。人因為信仰上帝而帶來了希望,得到心靈的凈化與重生。即使面對生活的不公,也有克服困難的勇氣和重獲幸福的信心。 這種信仰也是也是種族隔離也自卑不復存在,在《天真之歌》的世界里,無論種族、膚色、動物、花草樹木眾生皆平等。《小黑孩》中的小男孩羨慕英國白人小孩的潔白,為自己黑色的皮膚感到自卑,“像是被掠去了光彩”。而母親告訴他:上帝對世人的愛是平等的,人與獸,花朵與樹木“都接受者黎明的舒暢”,上帝用陽光提供了世界萬物生存的能量。黑臉只不過是暫時的烏云,是用來承受“上帝愛的光線”,當“我們的靈魂學會忍受酷熱,烏云便將消失”。種族帶來的自卑感在心靈的樂園中也得到消除。
在《天真之歌》中,作者描寫的都是春天與大自然的美好。作為浪漫主義詩人的先驅,布萊克與華茲華斯相似,也認為自然具有神性,人在自然中能讓靈魂更接近上帝。《飄蕩著回聲的草地》(The Ecchoing Green)就體現了這一主題。“太陽”、“歡快的天空”、“快樂的鐘聲”、“美麗的春天”、“云雀”、“畫眉” 嘹亮的歌唱,孩子們在綠綠的草地上玩耍,老約翰那“了無牽掛”的笑容,所有的這些意象都表明了人在自然中心靈的純凈美好,就連本應屬于經驗世界的老人“約翰”,也能忘掉歲月的滄桑,在自然中得到心靈的凈化,所以才能有那無所欲求的笑容。《歡笑的歌》(Laghing Song)短短的3節中,歡笑(laugh)一詞出現了7次,“綠綠的樹林”、“微波漣漪的溪流”、“青青的山谷”、 “輕輕的風”、“ 碧綠的草地”、“彩色繽紛的鳥兒”、“蚱蜢”和人都在歡笑,快樂歡愉的心境躍然紙上。綠色這一意象反復出現,表現了伊甸園中旺盛的生命力。在《天真之歌》里只有對春天的描寫而沒有冬天,表現了天真世界就像上帝賜予人類祖先的伊甸園,是永遠的春天。
在《天真之歌》中,上帝對世人的愛,人對上帝的信仰, 與美好的自然形成了和諧的伊甸園。新柏拉圖主義認為,人類天生對神有深深的眷戀之情,期望能回到樂園的狀態。布萊克通過對樂園狀態下人類心靈的歌頌與追憶,表現了詩人期望重返心靈伊甸園的主題。
參考文獻:
[1]Alexander, Gilchrist. The Life of William Blake. London: John Lane the Bodley Head Ltd, 1906.
[2]Bloom, Harold . William Blake’s Songs of Innocence and of Experience. New York: Chelsea House, 1987.
[3]Abram , M.H. ed. The Norton Anthology of English Literature, 4th ed. 2 Vols. Part.1. New York and London: W. W. Norton Company, 2006.
[4][5]《圣經》.南京: 愛德印刷有限公司,2000.
[6][7][8] 布萊克.《天真與經驗之歌》. 楊苡譯. 譯林出版社, 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