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弗蘭克.克莫德(Frank Kermode)作為英語批評界和莎士比亞研究的泰斗,有著諸多關于記憶的論述。他的理論研究無疑推動了當代文藝界對記憶的轉向。在他的論著中記憶對于文學作品的敘事有著顯著的意義,不同類型的記憶起著不同的敘事作用,對不同類型記憶的巧妙運用方能完成一次成功的敘事——一部成功的作品。
關鍵詞:記憶;歷史;真實;自傳
作者簡介:蘭嵐(1980-),女,四川南充人,碩士,綿陽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0-0-01
弗蘭克.克莫德(Frank Kermode)作為當代莎學的巨擎,在文學理論界和批評界也享有極高的聲譽,新歷史主義的創始人格林布拉特曾盛贊他為英語批評界第一人。他的文學理論著作《結尾的意義》對當代虛構作品的創作起著極大的影響作用。在當代歐美文壇都將熱點轉向記憶這個話題的背景下,筆者認為有必要重讀克莫德的經典論著,細致研讀他關于記憶的論述,剖析其的記憶觀。這對于我們理解當代關于記憶的文學作品有著極大的裨益。
一、記憶之于虛構作品
在克莫德的經典論著《終尾的意義》中的第二章《虛構種種》中他提到貢布里奇討論奧古斯丁(E.H. Combrich)的懺悔錄(Confessions)時所提及的三種記憶類型:感覺記憶,直接記憶和超前記憶,直接記憶(immediate memory)即事發時不能理解,但是事后可以通過內省而使其復現的記憶。超前記憶(forward memory)則常見于由于預感或大腦專注于期待中的某種情況,而讓那種心理上期待的情況替代了事實上已發生或尚未發生的事件。直接記憶是我們對于不能立即理解的東西的記憶,是敘事性虛構的重要手段,能讓人在某個時機下產生過后才恍然大悟的反映。而超前記憶能夠使作家使用突變來否定期待的記憶,因此結尾雖然如期而至,但結尾的方式卻往往會出乎意料(57)。所以在虛構敘事中,作者可以用直接記憶來講述開始和發展,敘事得以在平靜的表面鋪開,情節得以一步步發展下去。然而在貌似平靜的敘事下超前記憶暗流涌動,每個記憶的缺口,每個無法理解的環節下都潛藏著被期待置換的事實,當時機到來時,超前記憶就會扯下它記憶的面紗,露出期待的本質,交給讀者一個被啟封的、出乎意料卻又與之前諸多細節絲絲入扣草蛇灰線的突變式結局。制造出驚嘆、意外、又真心嘆服的文學效果。而且,這種由第三種記憶所產生的敘事效果更能給讀者一種真實感。如果讀者從小說中的前幾頁就可以預見到結局的話,那么那就不是小說,而是因循守舊的神話。只有突變的結局更符合我們的現實生活,更像是對現實生活的真實寫照——誠如我們那如奔涌河流般無法掌控的人生。
二、記憶之于非虛構作品
在克莫德關于奧古斯丁的《懺悔錄》的書評《記憶的宮殿》(Palaces of Memory)一文中,他提到人們對過去的講述往往不是對過往的驗證,而是對過去所發生的事情的前后顛倒或是歪曲。而奧古斯丁希望自己對過去的講述的每一個事件都是完整的,是前后一致的。所以,記憶可以分為兩類:一種是自現的,一種是被儲藏在大腦深處的,只有當被相關的人或物刺激時才會再現的。筆者認為第一種其實也就包括了上文中的感覺記憶和直接記憶,它們都是可以自現的記憶。克莫德認為,只要談及自傳,記憶就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個人的連續性與自我認同都需要記憶,它也是我們得到上帝恩典的必由路徑。記憶也記錄了運作中的整個世界,而因為世界既有物質性又有精神性,所以整個世界的救贖必有關歷史,有關有序的記憶。然而奧古斯丁在懺悔錄中也寫道:“人們總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希望成為的個體……所以當回憶往事時,要么前后順序顛倒,要么有些事情總是難以記起。”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什么我們會產生超前記憶。這同時也使得我們腦中的記憶與我面對詢問者的陳述通常是不一致的。從這一層面上看,記憶只能稱為是對過去的呈現。遺忘影響著記憶,但記憶有時也起著同樣的作用——記憶篡改了最初的歷史素材,所以任何對過去地呈現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都必然是一種失敗。克莫德認為記憶與期待總是混淆不清,所以身為古圣先賢的奧古斯丁只能關注現在,因為現在是未來通往過去的通道,對現在的思考越多,過去的記憶就浮現得越多,那些一廂情愿的期待假想就會越少。個人的記憶也是這樣,奧古斯丁認為自傳就是對過去碎片的搜集。但是記憶不是暫時性的,記憶具有文字的永恒性。他所講述的故事因對話而使得破碎的記憶具有了整體性和統一性。奧古斯丁注意到了記憶的斷裂性,而自傳正是要去彌補這一斷裂性,以構建起記憶的統一性。而當代的許多傳記作家卻否認了統一性,他們轉向的是記憶中的多樣性。記憶是我們用加工修飾過的歷史,我們在記憶中虛構過去,以保護自己免受在無盡的無意識中所犯下的錯誤的懲罰。
最后,克莫德指出記憶終究是可觸及的,這是自傳存在的價值與意義,雖然記憶不是完全可靠的,但是自傳總是以適當的語言表述出來并遵循一定的寫作原則的,所以它的存在還是有意義的。它的存在,猶如華麗的宮殿,也許不完全真實,也許有著太多修飾,但終究為記憶提供了一個文字的永恒的棲身之地。
參考文獻:
[1] Greenblatt,Stephen J.“Frank Kermode.”Times 06 Sept.2010:20.
[2] Kermode, Frank..“Memory and Autobiography.” Raritan 15.1(199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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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ermode, Frank..“Palaces of Memory.” Rev.of Confessions of St. Augustine,by Saint Augustine.Index on Censorship 30.1(2001):87-96.
[5] Kermode,Frank.The Sense of an Ending Studies in the Theory of Fiction. London: Oxford UP,19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