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凝筆下失衡的兩性關系

摘 要：2000年，鐵凝出版了長篇新作《大浴女》。這幅畫本是尚塞的一組名畫，畫面以抽象的色彩展示了褐色的大地，泥土和女性的裸體。它暢達地傳導出畫家渴望生命和靈魂雙重洞開的澄明心境。在小說中，鐵凝對女性的內心世界進行了殘忍的揭示和挖掘，其中既有對男性形象的顛覆也有對母親形象缺失的描寫。

關鍵詞：鐵凝；失衡；兩性關系；《大浴女》

[中圖分類號]：I206.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0-0-01

一、傳統男性形象的消解

在中國漫長的父系氏族社會中，家族男性寓意著權威、力量。而父親這個代名詞，儼然成為家國主宰者的符號。他參與家族和人類命運與歷史的書寫，他承擔女性的情感和精神支柱。然而，鐵凝的小說《大浴女》，徹底消解了男性在傳統中國文化中的令人尊敬，倍感安全的形象，以犀利的筆觸，講男性的軟弱、霸道、殘忍等陰暗面展示無余。唐菲的父親，那個在軍隊保密性很強的軍事科研工作者，在有家室的情況下愛上了美女老師唐津津，致使其懷孕，卻自私的出于自我保護徹底拋棄了母女二人。這個男人在動蕩的年代將這兩個人從自己生活中徹底剔除。在自己的愛人寧愿挨批斗甚至吃屎時，他沒出現。當自己的女兒在成長的過程中遭遇一系列重大挫折時，他更是不敢相認。尹小跳的父親尹亦尋的塑造更進一步消解了“父親”這一主宰者的形象。公尹小跳在少年時期，父母不在身邊，生活上沒人照顧而獨立，即使在精神上一直渴望得到父親庇護的愿望也從未實現。尹小跳渴望從父親那里得到自己精神的寄托。尤其在發現了自己的母親和醫生之間的曖昧關系后，孤苦無告的她通過寫信向父親傾吐自己的內心。但是，作為父親的尹亦尋為了捍衛他在家庭中的尊嚴和男性虛偽而可憐的自尊。以維持“一個體面家庭應有的正常運轉和他本人的尊嚴”為借口，拒絕面對真相，而讓年幼的女兒獨自承受痛苦。同時，對于妻子他置若罔聞，拒絕給妻子任何解釋和反悔的可能，只是在自己一意孤行中，不斷在意識中強化著對章嫵的折磨和敵視。

他不斷指責章嫵吃飯的咀嚼聲、刷牙漱口聲和咳痰聲。并以此為借口與其爭吵，爭吵中既不許她反駁也不許她沉默，以至于也許她只能逃避。鐵凝在小說中弱化了男子的血性能力，顛覆了父親這個角色對于一個女孩成長的意義，也否定了男性在家庭中正面的形象，使男性以沒有擔當，缺乏職責的面目出現在讀者面前。

改寫了傳統文化中父親符號的意義。

除了上述父親形象，鐵凝還在《大浴女》中觸及了有關愛情中的男性崇拜及男人是否是女人的拯救者這一社會性命題。方兢作為知名導演，迷倒萬千少女，也包括尹小跳。但實際上，在文革中飽受摧殘的他早已喪失了性功能，他之所以周旋于眾多女人中間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彰顯男性的強悍。文中，是尹小跳以自己對兩性關系的純真無知喚醒了他的男性功能，他并沒有因此而感激尹小跳，相反的隨著情節的發展，讀者終于知道他對尹小跳只不過是“拿來主義”。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旦尹小跳不在對他有吸引力的時候，他選擇離開。男性在女性面前的正面形象在小說中徹底被打到，作者以女性的單純和無知、柔弱為背景，將男性在愛情中為女性遮風擋雨的故事結構徹底推翻，男性的偉岸、堅強、有勇有謀變得蕩然

無存。

二、傳統母愛思想的顛覆

“母親”一詞在中國原始神話中就被演繹為了偉大、自我犧牲和拯救的符號。女媧造人和補天的傳說，就體現了女媧作為“母親”的原型的積極意義。對兒女的奉獻、對生活的熱情和衣食住行體現出的女性的智慧，幾乎成了母親的普遍人格。但《大浴女》中，我們卻看不到傳統的母親形象，母親形象的缺失同時也是一種女性自審意識的體現，體現了鐵凝對母愛中的純潔、執著、堅韌的追求。《大浴女》中尹小跳的母親章嫵作為母親既不會管理孩子們的生活，也不會計劃自己的日子。在從農場回到家沒有問候和關心兩個年幼的女兒，沒有關心在父母長時間不在家的日子里他們的日常生活、飲食乃至學習。而是倒在床上身不離床的大睡三天三夜，甚至連水和飯菜都是大女兒送到床邊。恢復精神以后，她也沒想要為女兒們做頓美食，相反的，十一歲的尹小跳倒是以主人的身份給母親做了一頓紅燒魚，令人刮目相看。直到這時，開始用流淚表明她的內疚與抱歉。“她很想把尹小跳和尹小帆攬在懷里使勁抱抱她們，但她似乎不具備這種能力。”她渴望成為“逍遙派”。既不去農場勞動，也不盡人母的責任，甚至不顧正處于敏感期的尹小跳的感受，在家里基本公開了與唐醫生的關系。更嚴重的是生下了尹小荃， 這個快兩歲還不會說話的完美的小人兒在姐姐們的看護過程中掉到了沒有蓋子的井，死了。這個小生命的驟然消失在兩姊妹的人生中埋下了一根導火索，成為章嫵和個女兒生活痛苦的一個暗線。在小說的中，尹小荃的死被作者的情感性敘述描繪成了母親的失責，盡管是兩個女兒的過失，但是這種罪孽卻和母親直接掛鉤，目前成了罪孽的根源。

當然作品中也有另一種母親，那就是從未真正出場的唐菲的母親唐津津。她為了不給愛人的前途造成困擾，毅然與之分手，以未婚生育的形象示人，直接導致她在大運動中被迫害致死。為了維護女兒，她寧愿吃屎。但是她的死給唐菲造成了“沒有媽”的悲慘處境。雖然唐醫生作為舅舅承擔起了撫養唐菲的責任，但是少言寡語的他從未真正關心過她，母愛的缺失給唐菲以后的人生埋下了種子。

三、小結

在小說《大浴女》中，鐵凝站在女性獨有的立場上，將傳統男性世界建立起來的偉岸、強大、安全、崇高等美好感受，進行了具有顛覆意義的描述。《大浴女》通過對女性的自審， 表達了對女性靈魂超越的渴望與追求。但是，作為一名具有強烈自我意識的當代女性作家，作者的顛覆男性和女性形象的目的并不是要控訴，而是在平靜與無聲中傳達出一種渴求。作者只是想借此觸發和誘導我們思考新世界下，女性所面臨的現實生存處境，增強女性自主和自省的主體意識，消弭兩性差別，建構兩性和諧的理想社會。鐵凝的這種自審，散發著女性所獨有的光彩，是女性靈魂的超越，更是對人性本身的超越。

參考文獻：

[1]荒林.兩性對話[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1.

[2]王緋.新紀元：空白之頁上的女性書寫[J].現當代文學研究叢刊，199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