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章指出,在古代語文教育中,主要存在兩種教材形式,即 “文選型”教材和“選書型”教材,兩者相較,各有優勢和局限性,“文選型教材”的優勢在于:所選文章均是經典之作,為學子們提供了讀書作文的范例,便于他們提高閱讀能力、寫作技巧,有較高的實用性;其劣勢在于:選書型教材的選文往往是各種題材、風格的文章都有,缺少、思想上、理念上、風格上的統一性,使學生容易斷文取義,歪曲作者的本意,又加上有的選文者不夠客觀,帶著自己的喜好去選文,使學生受到誤導,不利于他們“人文”素質和科學精神的培養。“選書型”教材的優勢在于:它在思想、理念、文風上的完整性和一致性,便于學生深入文章,體會其思想蘊意和內涵,從精神上受其浸潤和熏陶,也就是所謂的“人文性”較強;其劣勢在于:書中的內容不可能全是精華,分辨能力差的學生有可能受到其不良思想的影響,且篇幅較長,需要大量的時間、精力和耐心。
關鍵詞:古代語文教育;“選書”型教材;“文選”型教材;人文性;工具性
作者簡介:孫詠梅,女,鄭州航院學報編輯部,研究方向是編輯出版。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0--02
《語文新課標》第三部分的實施建議中明確指出“教材要有開放性和彈性。在合理安排基本課程內容的基礎上,給地方、學校和老師留有開發、選擇的空間,也為學生留出開發和選擇的空間,以滿足不同學生學習和發展的需要”。顯然,語文教師有了更多的發揮余地和空間,怎樣在這個空間內發揮自己的作用,就要求語文教師首先要了解語文教材和利用語文教材,發揮教材的最大潛力,因為教材是語文教師的教學藍本,是執行一切教學活動的根本。我國古代的語文教育無論在教材上還是教學方法上都給我們提供了十分寶貴的經驗和教訓,因此作為語文老師,必須對古代語文教材有充分的了解,了解它的發展史,借鑒其經驗和教訓,使語文不僅成為學生掌握中文基本知識的陣地,還應成為熏陶其文學審美和詩意生活的工具。筆者在本文中以語文教材為例,探討了古代語文教材的優勢和局限性。
一、古代語文“文選型”教材和“選書型”教材的發展概況
我國古代的語文教材大體可分為三種類型:蒙學教材、“選書型”教材和“文選型”教材。按教材的發展來看,大致可分為三個時期:“選書型”教材時期(先秦——兩漢)、“選書型”教材和“文選型”教材并用時期(魏晉——民國)、“文選型”教材時期(民國——至今)。很明顯,現在得到大家認可和推崇的是“文選型”教材,但是否“選書型”教材就該被一概否定呢?這是個需要我們深刻思考的問題。從時間上看,“選書”型教材從先秦到民國一直存在,有著不可替代的優勢和價值我以為不但不能對其全盤否定,而且要進行深入研究,找出它之所以存在幾千年的道理,探究出它之所以在近代被淡忘的原因。因此,對二者進行比較,找出各自的優勢和不足,對語文教材建設是十分有利的。
我國古代的“選書型” 教材基本包括《四書》、《五經》,或是它的變種和延伸,隨著朝代的變遷,對這些經典的詮釋不斷發生著變化,以《五經》為例,西漢時期,董仲舒以孔子為號召,用“今文”經學的觀點解釋《春秋》,建立了宗教神學。魏晉時期,清談盛行,玄學興起。何晏著《論語集解》,王弼有《周易注》等。宋代,朱熹把魏晉隋唐已衰落的儒家思想振興起來,對作為教材的儒家經典給予新的解釋,以適應封建社會后期的文化需要。《四書》這一名稱,則是到宋代才正式出現,它是由《禮記》中的《大學》《中庸》兩篇,又加上《論語》和《孟子》,合編起來,成為《四書》。朱熹一生從事《四書》的傳授解釋工作,由于朱熹和其他學派的提倡,《四書》被列為歷代的國家教科書,《四書集注》被定為國家考試的標準答案。
“文選型”教材自南朝梁蕭統的《昭明文選》始,與“選書型”教材一并盛行于各朝代,出現很多注本,影響深遠。其他的“文選型”‘教材有宋代的《文章正宗》、《文章軌范》、《古文關鍵》,清代的《古文觀止》、《古文辭類纂》、《古文筆法百篇》等。上述這些文選類讀本,大多為選注本,有利于學生把握閱讀符號,提高閱讀和寫作技巧。“文選型”教材發展到近現代,更是獨占語文教材陣地,以至于“選書型”教材被完全擠出語文課堂,其中的原因很值得我們思考。
二、“選書型”教材的優勢和局限
兩種類型的教材相比較,我們可以看出,“四書”“五經”或者對它的釋證和延伸是最主要的古代語文教材。四書五經是四書和五經的合稱,是中國儒家經典的書籍。四書指的是《論語》《孟子》《大學》和《中庸》;而五經指的是《詩經》《尚書》《禮記》《周易》和《春秋》,簡稱為“詩、書、禮、易、春秋”,在之前,還有一本《樂經》,合稱“詩、書、禮、樂、易、春秋”,這六本書也被稱做“六經”,其中的《樂經》后來亡佚了,就只剩下了五經。“四書五經”與耶教有圣經、伊教有古蘭經相似,《四書五經》是南宋以后儒學的基本書目,儒生學子的必讀之書,被用為封建科舉中選拔人才的命題書和教科書。 “四書五經”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儒家思想的核心載體,更是中國歷史文化古籍中的寶典。
這些作為“選書型”教材的經典著作不僅思想價值高,文學藝術價值也不容忽視。比如,作為“五經”之首的《詩經》,曾長期被選作各類學堂的教材,文學價值極高。《論語·季氏》中記載了一段孔子與兒子孔鯉的對話:“‘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論語·陽貨》記孔子對他的學生說:“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意思是說,讀詩可以感發意志,考見得失、和而不流、怨而不怒,還可以教化人倫,增長知識,幾句話道破了《詩經》》的思想價值和藝術價值。東漢學者鄭玄家的婢女都熟讀《詩經》,日常生活中能以《詩》應對,甚至《牡丹亭》中酸腐的老夫子陳最良也教杜麗娘念《關雎》的情節,由此可見《詩經》的影響。其他的如《尚書》、《周易》、《三禮》等“選書型”教材在語言上、內容上也都有著獨特的藝術價值,給學子們以文學素質的熏陶。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選書型”教材的優勢在于:它在思想、理念、文風上的完整性和一致性,便于學生深入文章,體會其思想蘊意和內涵,從精神上受其浸潤和熏陶,也就是所謂的“人文性”較強;其劣勢在于:一是選書型教材的選材受統治階級控制,教材往往成為他們加強政治統治、文化統治和思想控制的工具;二是書中的內容不可能全是精華,分辨能力差的學生有可能受到其不良思想的影響,且篇幅較長,需要大量的時間、精力和耐心;三是“選書型”教材的種類單一,又加上統治階級科考的指揮棒,使得學子們只儒家經典不讀,不利于“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局面的發展,不利于各個學科門類的發展。
三、“文選型”教材的優勢和局限
“選書”型教材獨占語文教材陣地的形勢到了魏晉南北朝時的南朝梁時發生了改變。梁武帝的長子蕭統是個文學家,他組織文人共同編選了《昭明文選》,又稱《文選》,是中國現存的最早一部詩文總集。蕭統死后謚“昭明”,所以他主編的這部文選稱作《昭明文選》。書中選錄先秦至梁的詩文辭賦,不選經子,史書中也只略選“綜輯辭采”,“錯比文華”的論贊,蕭統認為只有“事出于沉思,義歸于翰藻”者方可入選,在藝術形式上,尤注重駢儷、華藻。全書共分為三十八類,凡七百五十二篇。所選多大家之作,時代愈近入選愈多。其中以楚辭、漢賦和六朝駢文占有相當比重,詩歌則多選對偶嚴謹的顏延之、謝靈運等人作品,陶淵明等人平易自然之作則入選較少。所選各家不少文集久佚,賴此得以流傳。所分之類,則能反映漢魏以來文學發展、文體增多之歷史現象。唐代以詩賦取士,士子必須精通《文選》。至宋代更有“文章祖宗”之說。《昭明文選》出現后,就打破了“選書型”教材一統天下的態勢,“文選型”教材開始和“選書型”教材同時并存。其對語文教材的影響深遠,到了唐代,成為重要的語文教材,甚而與“五經”并列,“選學”在唐朝與《五經》并駕齊驅,盛極一時,士子必須精通《文選》。至此,“文選型”教材的目的已不是思想倫理的教化、人格精神的熏陶,而是為了實用,為了在科考中取得成功。從隋代起,朝廷選拔人才開始用科舉考試的方式,并且科考中越來越重視學子的詩文工夫,顯然,作為“選書型”教材的經典著作已不能滿足這種實用需要,學子們需要一套訓練寫詩作文的技巧,因此,“文選型”教材逐漸受到大家的重視。宋代流行“文選爛,秀才半”的俗語,就是因為當時科考重辭科,拜官入爵都需要好的詩文工夫。
通過以上分析可知,“文選型教材”的優勢在于:所選文章均是經典之作,為學子們提供了讀書作文的范例,便于他們提高閱讀能力、寫作技巧,有較高的實用性;其劣勢在于:一是選書型教材的選文往往是各種題材、風格的文章都有,缺少、思想上、理念上、風格上的統一性,使學生容易斷文取義,歪曲作者的本意;二是選文容易受選文者喜好的影響,如果選文者不夠客觀,帶著自己的主觀喜好去選文,就會使學生受到誤導,不利于他們“人文”素質和科學精神的培養;三“文選型”過于重視實用性和工具性,不利于學子們人文素質的培養。
綜上所述可知,“選書型”教材更有利于學子們文學素質的培養和道德價值觀的建立,即它的人文性更強一些;“文選型”教材則更重視實用,是寫文章的范本。當然,這些特點也不是絕對的,“選書型”教材在學生的讀寫技巧以及語感等語文素質的培養上同樣有很大作用,從某種程度上說,甚至有著比“文選型”教材更深刻的潛移默化作用。同樣,“文選型”教材對于學生道德觀、人文精神的培養也會起到一定的作用,只不過它的優勢不在這里。
四“文選型”教材和“選書型”教材對現代語文教育的啟示
對于當代語文教育來講,由于前段時期過分強調語文“工具性”和實用性,由此帶來的弊端已初見端倪,因而語文的“人文性”日漸受到重視。新的《語文課程標準》在談到語文課程的性質時,明確指出,“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統一,是語文課程的基本特點”,第一次把“人文性”和“工具性”并列起來。還指出“語文課程應重視提高學生的品德修養和審美情趣,使他們逐漸形成良好的個性和健全的人格,促進德、智、體、美的和諧發展”等等。可見,語文的“人文性”已得到充分
認識。
就教材建設而言,我們必須研究什么樣的教材更有適合于培養學生的人文素質。通過對古代語文教材的分析,可以看出,“選書型”教材應是值得我們借鑒的經驗,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教材建設的范例。而且,前人也做過這樣的實驗,著名的批評家金圣嘆就曾試圖把《西廂記》等作為專門的語文教材,可惜這個實驗沒有受到重視,中途而夭折。在具體的教材建設中應該怎樣實施?需要我們做出細致周詳的調查分析,但起碼有兩點應該認識到:一是“選書型”教材應與“文選型”教材并存于語文教材的百花園中,而不應該是“文選型”教材一枝獨秀;二是絕不能照搬古代“選書型”教材的模式,應選什么樣的書、以什么方式方法實施,都需要再具體深入的
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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