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新歷史主義批評和馬克思主義

摘 要 新歷史主義誕生于20世紀80年代的英美文化和文學界的文學批評流派，其“新”是相對于舊歷史主義的“舊”和形式主義之“冷”而言的。它的理論介于馬克思主義和后結構主義之間，對于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有所繼承也有所批判，集中表現在對“文學”和“歷史”的理解上。

關鍵詞 新歷史主義 馬克思主義 文學 歷史

中圖分類號：K095 文獻標識碼：A

新歷史主義誕生于20世紀80年代的英美文化和文學界，在70年代就已經初露端倪，1982年，新歷史主義作為形式主義和結構主義的挑戰者登上了歷史的舞臺。格林布拉特在為《類型》學刊撰寫的集體宣言中，正式確立了這一流派及其稱謂，并成為該派的精神領袖。嚴格說，來這個流派并沒有一個觀念明確、方法固定的批評模式，但是由于他們都對歷史和文學之間的關系表現了濃厚的興趣，并且決意從新的角度新的批評方法來闡釋兩者之間的關聯，以體現這一流派自身的獨特價值所在。新歷史主義之“新”，“就在于它回歸歷史地方式是獨特的，不是要簡單地回復到舊歷史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的歷史主義，它吸收了非歷史主義批評的若干成分，特別是后結構主義，尤其是福柯的一些理論成分，它企圖把馬克思主義和現代的文化批評結合起來，創造出一種新的歷史主義批評?！雹龠@種理論建構的基礎就決定了它與馬克思主義不可割舍的千絲萬縷的聯系以及見于細微處的種種差異性。

一、馬克思主義為新歷史主義提供了重要的認識前提

馬克思主義是新歷史主義的重要生成語境，是理解新歷史主義不可或缺的參照系。新歷史主義在兩個重要認識前提上受到馬克思主義的影響。一是它認為所有的人類行為、實踐和知識都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一種建構和創造，閱讀活動也參與到人類文化生產和意識形態生產；二是文本與語境、文學與政治之間沒有界限，應該平等對待。前者主要與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批判理論相關，主要是批判對抗資產階級當代意識形態霸權的物化、制度化、日?；⒑戏ɑ罢Z言異化等窒息性壓迫性質。后者則關乎馬克思主義的文化表述理論，主要攻擊資本主義的基礎部分，根據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支配原理，貫通闡釋當代經濟生產與文化表述兩大范疇間的交換互動。這兩個認識前提使新歷史主義既強調了文化表述的個別性、具體性和多樣性以及社會歷史植根性，又力主破除文化表述形式之間的等級制和因果論。這兩個方面相互結合，破除了歷史單一普遍論的觀念和主體及人性的超歷史永恒觀念。從而為新歷史主義本身的理論拓展提供了堅定的基礎。

二、文學和歷史——二者的不同表述

在新歷史主義者那里，歷史完成了從“過去發生的事件”向關于過去的“知識”、“話語”、和“文本”的過渡。之所以說歷史是一個文本，是因為歷史是對過去事件的描述，而這種描述并非純粹的客觀再現，而是語言對事件的再度構成，其中必然滲透著語言運用對事件的解釋。海登·懷特論證道：“不論歷史事件還可能是別的什么，它們都是實際上發生過的事件，或者被認為實際上已經發生的事件，但都不再是可以直接觀察到的事件，這樣的事件，為了構成反映的客體，它們必須被描述出來，并且以某種自然的或專門的語言描述出來，后來對這些事件提供的分析或解釋，不論是自然邏輯推理的還是敘事主義的，永遠都是對先前描述出來的事件的分析或解釋，描述是語言的凝聚、置換、象征和對這些作兩度修改并宣告文本產生的一些過程的產物，單憑這一點，人們就有理由說歷史是一個文本?！?②

新歷史主義的新，表現在回歸歷史，而這個“歷史”，并不是純然背景性的，從經濟到政治，從自然到人文這樣宏闊的“歷史”，而是靠一種文化碎片構筑起來的偏重精神文化性的“歷史”，這種歷史帶有很強的主觀性。這樣，“新歷史主義”的歷史觀由一種客觀史觀轉到了主觀史觀。這種歷史觀認為所有過去發生的“客觀事件”只是一堆歷史原材料，而我們所接觸的歷史全是被敘述過的，而任何一種敘述都不會是中性的，必然帶上敘述者的主體色彩，甚至受到他所使用的語言的控制，純粹客觀的歷史是不存在的，表述即扭曲。

而馬克思主義的歷史，是辯證唯物主義的，從本質上說是一種客觀史觀，它認為歷史是客觀存在過的真實事件，并且相信歷史記載的真實性，著力考察的是以政治、經濟、制度為主的社會狀況，歷史對于文學而言，提供了一個客觀的背景。

具體到文學和歷史的關系，二者之間則表現出了極大的差異性。

在馬克思主義理論范疇中，文學藝術是作為離經濟基礎較遠的意識形態，除了受到經濟基礎的最終制約外，更直接地受到上層建筑中其他意識形態的影響，同時文學藝術的發展有相當的自主性。但是從根本上來說，意識形態是作為經濟基礎的反映，文學來源于生活但同時又必須是社會生活的反映，文學和社會歷史之間是反映與被反映的關系。由之而發展出的社會歷史學的批評，將文學作為整個社會歷史的產物，他們要重建的作為文學背景的“歷史”不外是社會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狀況、作家的階級立場、思想狀況、審美趣味等。

新歷史主義者不再把歷史看成是由客觀規律所控制的過程，看成是文學的“背景”或“反映對象”，而是把歷史和文學兩者同時看成是“文本性的”，由特定的文本構成，在他們看來，歷史和文學同屬于一個符號系統，歷史的虛構成分和敘事方式同文學所使用的方法十分類似，因此兩者之間不是誰決定誰，誰反映誰的關系，而是相互證明相互印證的“互文性”關系。這種互文性是通過社會公眾的普遍意識即一般意識形態實現的，具體說就是，歷史事件轉化為歷史文本，歷史文本轉化為社會公眾意識，公眾意識又轉化為文學，而文學又影響著歷史事件向歷史文本的轉化結果，這是一個互相纏繞的循環過程。他們所關注的，并非通常人們理解的那種虛構的、想象的、狹義的文學，而是包括文學在內的整個文化。換句話說，新歷史主義批評從事的是一種整體意義上的文化研究，而在具體批評行為的實施過程中，我們既能看到用文學的方法研究歷史，也能看到用歷史的方法研究文學。

在經典馬克思主義批評家那里，社會、政治、經濟因素等客觀性成分是根本性的決定性的因素，而在新歷史主義批評者那里，這些因素在歷史文本中失去了優先權和決定權，因此他們干脆放棄了文學文本與上述社會、政治、經濟文本的聯系，而與其他更具“詩意”的話語或文本相參照。

三、對新歷史主義的認識和評價

新歷史主義，從某個意義上說是一種流動的文學觀和歷史觀，它更具體地闡述了文學與社會生活的動態辯證關系，指出了文學和歷史都不是靜止的、固定的和抽象的，他們始終在相互塑造中生成著。它使馬克思主義的文學來源于生活又反作用于社會生活的理論更具體化，更具有能動性。它的出現，造成了歷史宏大敘事的消解和復數小寫歷史的增殖，造成了文學和歷史學科界限的移動與消弭。同時將歷史的意義之源從歷史主體、歷史文本、文本指稱對象引向敘事性極其所牽涉到的社會規約、物質實踐和意識形態機制，取得了一個更為宏闊綜合的研究視野。

但是當新歷史主義者強調歷史的文本性時，實際上是對批評對象的闡釋采取了隨意的態度，在開辟了闡釋文本的多種可能性的同時，卻抹煞了任何一種闡釋的客觀性，從而損害了闡釋的可信度?！拔覀兤鋵嵅粦撏洠哼@‘歷史文本’并不是一個關于‘虛無’的文本，而是一個對于曾經實實在在地發生過的‘事件’的記錄、敘述和闡釋。所以，無論‘歷史’這個詞的意義變得多么得不準確，我們都不能忘記，我們依然還在用‘歷史’來指代我們心目中所想的那真正發生于過去的事情。如果要說新歷史主義者有什么差別，這最主要的一點恐怕就是他們有意無意地把歷史文本中性化，把歷史文本的最終所指放逐了?！雹?/p>

（作者：畢業于華中師范大學漢語言專業，現為湛江市教師進修學校（培訓中小學、幼兒園教師的湛江市副處級單位，省級培訓基地）語文講師）

注釋：

徐潤拓 .《馬克思主義與新歷史主義批評》.《廣西師范大學學報 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年6月 第37卷 第2期.

王逢振.海登·懷特 《新歷史主義：一則評論》 《最新西方文論選》P499—P500 漓江出版社1991年第1版.

盛寧.《新歷史主義·后現代主義·歷史真實》.《文藝理論研究與批評》 1997年第1期P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