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隨著世界的不斷分化和復雜化,合理性問題已逐漸從一個純理論問題轉變成了世界各國發展中的一個不可避免的現實問題,是現代社會發展困境中一個有待突破的障礙。韋伯與哈貝馬斯是在合理性問題上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他們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對合理性問題進行了分析和發展,并以此為基礎建立和發展了各自的社會理論。分析、比較兩者的合理性思想既有助于我們深刻理解合理性,也有利于探討現代社會如何和諧發展的條件和機制。
關鍵詞 韋伯 哈貝馬斯 合理性
中圖分類號:C91 - 09 文獻標識碼:A
一、 韋伯的合理性思想
韋伯對合理性問題的考察主要是以主體和客體的關系為出發點,考察人是否理性地認識和表達了客觀世界。他認為社會科學研究探討的不應是世界的客觀規律,而應是我們應該選擇怎樣的社會才算是一個理想類型的社會,于是,他把目的——工具理性作為自己的分析、批判工具,對哲學中的理性概念進行改造,也就是把哲學中的理性概念改造成合理性概念,從而使哲學中的理性范式轉換成了當今社會科學中的合理性范式。他還進一步地將西方世界的現代化過程等同于社會合理化過程,認為社會現代化過程就是目的理性行為的制度化,這就把作為人的思考能力的理性拓展到了人的行動或歷史、社會的具體現實領域。
由于他對目的——工具理性的過度強調和依賴,最終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困境”,也就是說當工具理性過于發達或被過度看重時,就極有可能會導致價值理性弱化甚至喪失,到那時,人們的價值信仰就會動搖,這一切最終使人們陷入了自己建造的“鐵籠”中。
后來的韋伯也逐漸地意識到隨著社會合理化變得越來越成熟,工具理性壓倒了價值理性,人們在享受現代文明成果的同時,又身不由己地陷入了理性化所造成的“鐵籠”之中,經受著“意義喪失”和“自由喪失”的痛苦。在韋伯的合理性思想中,社會合理化與個人之間存在著一個二律背反的趨勢,即形式上的合理性與實質上的合理性并非總是一致的,這一點也影響了后來的盧卡奇的“物化”概念和霍克海默、阿多諾的工具理性理論。
二、哈貝馬斯的合理性思想
哈貝馬斯在《交往行為理論》開篇寫道:“言和行的理性歷來都是哲學探討的主題……哲學的根本問題便是理性。”他認為現代社會存在著兩種合理性,一種是韋伯所說的目的合理性,一種是交往合理性。而現實世界里這兩種合理性的分離已成為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現代化過程中所面臨的主要問題,現代資本主義社會正日益陷入韋伯所面臨的“困境”,或用哈貝馬斯自己的話說就是“生活世界的殖民化”。因此,哈貝馬斯提出,只有通過交往行為的合理化來重建生活世界,才能徹底擺脫這一困境,人類才能重新回到“生活世界”,才能實現社會的完全合理化。
合理性在哈貝馬斯看來就是具有語言能力和行為能力的主體的一種素質,那么“合理性在這里也就意味著交往,因為只有符合或與另一個人達成相對理解的主要條件時,某事才是合理的”。在哈貝馬斯看來傳統的合理性是一種表達的合理性,表達的是人的認識和客觀的真實世界的關系,即人是否真實無誤地認知和表達了客觀世界,而自己所闡釋的合理性是一種交往的合理性,這種合理性是與韋伯的目的合理性相對應的,它表達的是一種對過去的“工具理性”或“技術理性”的一種批判態度。在交往合理性理論中,哈貝馬斯把語言作為分析交往合理性的媒介,同時還引入了“生活世界”概念,試圖通過對合理性問題的批判與反思,找出當今資本主義內部的合理性因素,以防止“生活世界殖民化”的進一步的惡化,最終達到社會合理化的狀態。
三、兩者合理性思想的比較
哈貝馬斯對韋伯的合理性思想采取了既批判又繼承的態度,他提出只有通過重建生活世界的辦法才能解決韋伯的現代化困境,即“生活世界的殖民化”。“困境”的韋伯和“整合”的哈貝馬斯都對合理性問題進行了探討與發展,他們都贊同西方社會發展的總體趨勢是建立在合理性的基礎之上的,現代文化中的目的理性行為,最有可能招致日常生活中道德意義的喪失和自由的減少。
(一)關于合理性的概念不同。
韋伯關于合理性概念的詮釋主要是基于對近代資本主義社會現實的分析,是與西方理性主義相關聯的,也即是為了對近代西方社會歷史進程分析而提出的。在韋伯的合理性理論中,合理性概念被具體化為作為理論機制的合理性,而在哈貝馬斯看來,這只不過是一種傳統的合理性,即表達的合理性,是一種與知識密切相關的合理性,自己所要闡釋的合理性則是另一種合理性,即交往的合理性,是具有語言能力和行為能力的主體的一種素質。
(二)兩者的分析角度不同。
韋伯是從主體與客體的關系著手來考察合理性問題的,也就是從人是否理性地認識和表達了客觀的真實世界這個角度來分析合理性的。在這里韋伯主要是借助目的——工具理性來展開論證的,目的——工具理性是其合理性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哈貝馬斯則是從相互關系出發,既從主體間性角度出發來探討合理性的,期望通過交往合理性的分析來重建生活世界,以促進社會進步,在生活世界的合理性問題上,哈貝馬斯強調從道德實踐而不是韋伯所強調的個人職業倫理角度的角度去考察。
(三)在合理性問題的考察上運用的工具不同。
韋伯把理性分為“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合理性的行為類型則相應劃分為“工具合理性”和“價值合理性”。在韋伯的整個合理性理論中,工具理性一直是被放在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的,并通過工具理性來分析當今資本主義社會的現實問題。哈貝馬斯強調的是交往合理性,他認為合理性必須是一種交往的合理性,也只有通過交往合理的交往行為才能被表現出來。
(四)兩者研究的結果不同。
韋伯把工具理性作為理性的全部,以此來界定現代社會的合理性,并期望通過工具理性來達到社會合理化的目標,但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并不總是一致的,當工具理性的膨脹與價值理性的弱化甚至缺失相沖突時,人們的生活世界、精神世界開始被撕裂,統一的世界于是變成了“文明的碎片”,這最終使韋伯對整個合理化過程失去了信心。哈貝馬斯認為合理性理論是通往社會批判理論的途徑,而交往理性正是這一目標的最好工具,因此,社會的合理化問題就只有通過人的交往行為的合理化才能解決。
四、結語
盡管韋伯和哈貝馬斯在合理性問題上有著許多相異之處,但不可否認的是兩者都是在對合理性的訴求和現代性的維護問題上的著名思想家。雖然韋伯最終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悲觀主義的困境,在對合理性問題的論述上帶著無奈與悲觀的論調,哈貝馬斯通過理論綜合對以往的理論進行了重新的整合,并建構了自己的合理性理論,但兩者對合理性的訴求與現代性的維護所表現出的真切關懷,說明了兩者不可能是悲觀主義者和樂觀主義者,而應該是具有深刻問題意識的偉大思想家。在合理性問題上,韋伯主要是針對傳統與現代、傳統性與現代性問題展開論證的,在某種意義上,韋伯的合理性思想是在對西方近代社會現代性診斷的基礎上形成的,這也為后來的各種社會合理性思想、觀點的出現提供了一個思想平臺。哈貝馬斯則不同于韋伯,他不僅針對傳統與現代、傳統性與現代性,還針對現代與后現代、現代性與后現代性等范疇進行了自己的考察、分析,并以此為基礎對以往的理論進行了重新的整合。他還把工具理性與交往理性相結合,提出了“人的理性”這一論題,認為人的合理性也就是表達和論證的合理性,是反思的合理性, 同時認為只有具有健全判斷力的人才能做出合理性的行為。
(作者:商丘師范學院思政部,學歷:碩士,職稱:助教,研究方向:思想政治理論教學與社會學理論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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