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當年的“學” 思當下的“教”

陶行知先生說：“教得法子必須根據學得法子?！睘榱松钊胙芯拷處煹慕膛c學生的學，在假期語文教師培訓班上，學校52位語文教師現場命題作文《我是這樣學語文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老師們或凝神遙想，或奮筆疾書，或微笑行筆……回憶、追思、梳理，語文老師心中的學語文方法躍然紙上。52篇真實的學習故事，52位老師學語文的心路歷程，52個精彩紛呈的學習樣式，給我們帶來了怎樣的啟發呢？

一、現場作文剖析

1.從敘事中發現不同年齡階段教師語文學習內容的變化

52位教師的年齡層次不同，最年長的53歲，最年輕的23歲，剛走上工作崗位。年齡的懸殊，在“學語文”這個話題上自然有著不同的認識。

我們發現這樣的現象：4位五、六十年代的老師都提到背誦毛主席語錄，韋老師在文章中還能大段默寫：“人的知識從哪里來？不是從天上掉下來……”可謂幼學如漆，這也是時代的印記。

52位語文教師，他們小時候有的生活在鄉下，有的生活在城市，但令人驚訝的是，在老師們的記憶中，語文教學給人們留下深刻印記的竟如此相同。背誦整黑板的詞語解釋，每一篇課文都分段，寫段意，歸納中心思想，這般的機械與乏味，構成了我們曾經的語文教學的主體，這是一段怎樣古板而又無奈的記憶？

2.從敘事中找尋和研究影響語文學習的不同渠道

首先，廣泛深入的閱讀對學語文產生巨大的影響。

52位教師的文章中有43位提及閱讀，而且以較多的篇幅描寫閱讀給自己的閱歷、思想、生活帶來的變化。

50后的林老師深情回憶自己的讀書經歷：“在文革的那些日子里，說實話，我在學校學得不多，書倒是讀了不少。《野火春風斗古城》《青春之歌》《紅旗譜》《牛虻》……還有文革前的初中、高中語文課本等?！S色的’‘紅色的’一股腦地灌了下去，有的看懂了，有的似懂非懂，沒有關系，無論怎樣都不會減弱我讀書的熱情。”

70后的陳老師坦言：“三年級后的語文成績慘不忍睹，將我從痛苦中救贖出來的是三個人：語文老師、金庸和古龍。語文老師在五年級送我一份禮物《尼爾斯騎鵝旅行記》，因為是對我認真大掃除的獎勵，故很珍惜。那時候的兒童文學并不多，倒是被譽為成人童話的武俠小說頗為流行，金庸、古龍的語言文字成了我如饑似渴追尋的食糧。”

新世紀剛走上工作崗位的年輕一代，在她們的回憶中，閱讀的書籍有《飄》《傲慢與偏見》《皮皮魯和魯西西全傳》《五三班的壞小子》《小學生作文大全》《草房子》等等，兒童文學、外國文學、古典文學的都有，是多元的閱讀。

較為有趣的是3位年輕老師都提及了在曉莊師范圖書館當管理員的生活，利用職務之便，沒有限制地看書，一摞摞的書就成了語文學習的奠基石。這也不由讓我聯想起從圖書館里走出來的人物：錢穆、沈從文、毛澤東……

其次，優秀的教師對于學語文產生深遠的影響。

有29位老師在自己的文章中描寫了小學啟蒙老師、中學、師范里的老師。其中兩位江蘇省語文特級教師，他們在回憶自己的學習生活時不約而同地寫了自己的老師。究竟怎樣的老師具有強烈的感染力，讓學生記憶深刻？很多年過去了，那一幕幕仍留在腦海里。

我們不妨分享一下那一篇篇敘事中優秀老師的形象：

“吳老師特別有威信，似乎班里的每個孩子都崇拜他。他輕易不表揚人，但一旦表揚，那孩子就如日中天，在班級里感覺比誰都高一頭，威風凜凜?！?/p>

“記得我初三的語文老師姓王，是個男老師，朗誦特別好，更讓我們羨慕的是寫一手好字，據說還參加過省城里的比賽?！?/p>

“現在回憶起自己小學的語文學習，課堂的內容真的淡忘了，留下最深印象的，卻是一次次活動、一本本課外書。我的小學語文老師是個有激情有詩意的男老師，他喜歡書法，喜歡朗誦，喜歡圍棋，喜歡文學，喜歡數學?！?/p>

“上小學了，一個扎著兩條俏麗小辮兒的年輕姑娘成了我六年的語文老師，她的聲音很甜美，感情很豐富，聽她讀書是一種享受，模仿她讀書是一種快樂。”

“我們都喜歡上他的語文課，喜歡他瀟灑工整的字跡，喜歡他字正腔圓的朗讀，喜歡他微笑的贊揚，喜歡他委婉的批評?！?/p>

“她是我們學校有名的筆桿兒，曾經圍繞她孩子寫了一本書，還正式出版了。她的古文功底特別深，能大段大段地背誦我們怎么也讀不順口的古文。就因為她曾夸我‘擬題和選材比較有新意’，從此我的寫作熱情一發不可收拾，心底里特別希望得到老師的一句夸贊?！?/p>

從這些描述中，我們發現對學生學習語文發生根本性影響的是老師人格的魅力和學養的豐厚，正如有的文章中提到的“我到底是喜歡老師呢，還是喜歡他教語文？”看來，教師的個人魅力常常大于學科的魅力。

在29篇提及老師影響的文章中，提及最多的是語文老師的朗誦和寫字。朗誦容易讓學生入情入境，是最能產生心靈影響力的方式之一，一手飄逸、俊朗、清秀的字，是學生特別羨慕也特別想模仿的對象。無需命令，無需斥責，無需三令五申，學生會自然喜歡上語文這一學科，因為“你”就是語文，是語文的親切化身，是語文最靈動的代名詞，是學生感受最深的語文教材。

另外，有10位老師在自己的文章中深情回憶當年的老師對自己影響最深的一句話：

“作文需要良好的基本功，試想，如果你們連標點、分段……這樣的基本要求都做不好，你們怎么教小學生？”

“畢業來見我，拿文章來！”畢業典禮上，周老師拋出了這樣擲地有聲的話。

“‘你讀得真好，都要跟磁帶里一樣啦！’那天上公開課，我特別認真，讀得特別投入，就是老師的這一句話，讓我深深迷上了朗讀?！?/p>

……

也許就是這樣的一句不經意的表揚，燃起了一個女孩的教師夢；也許就是這樣的一個看似簡單的要求，改變了學生學語文的方式；也許就是這樣一個帶有“命令”語氣的任務，成就了一位特級教師。

另外，寫作對“學語文”的影響也引起了我們的深度思考。

52篇文章中僅有15位老師提及寫作在語文學習中的作用，占28.8%。這一方面說明了寫作在我們語文學習中所占據的分量和地位，無論是30年前還是當代的語文教學，閱讀與寫作總是處于比例失衡的狀態，重閱讀輕寫作，重積累輕表達，是不少教師一以貫之的語文學習模式。另一方面也可以體現出寫作在語文教師生活中的分量，平時除了必須要上交的論文、案例、總結，還有多少教師樂于動筆，書寫自己的教育生活，詮釋自己對教育的理解？

二、反思與重構

1.新鮮變化的課堂讓學生盼學

上二年級的小妮，最不愛上語文課，問其原因，撅著小嘴說：“每次都是先讀書，再寫字，每天都一樣，一點也不好玩?！闭Z文課堂沒有數學課堂的及時反饋性，沒有音樂課堂的唱唱跳跳，沒有體育課堂的競賽活躍，沒有美術課堂的涂鴉之樂，我們拿什么吸引孩子呢？詞語解釋、分段寫段意逐漸淡出我們的視線，但是新鮮與變化在何處，又從何而來？

如果，我們的語文課如果引入評書、戲曲、脫口秀等等方式，孩子們是不是更愛聽？語文課時常變成課本劇排演現場，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角色，都可以根據課本情節與具體語境創編臺詞，都可以登臺展示，語文課堂面貌是否會有所變化？語文課堂變為詩歌朗誦會、童話接龍課、習字展示課，孩子們的積極性和參與率是否會有較好的調動與較大的提升？

2.豐富廣博的閱讀讓學生樂學

無論是許多著名的作家還是我們周圍的老師，回憶自己學語文的經歷，都會津津有味地提起自己偷偷看課外書的場景。因為過去薄薄的語文書占據了整個語文課堂，二十幾篇課文顛來倒去成了學生一個學期語文學習的全部。

2012版的新語文課程標準再次強調：“九年課外閱讀總量應在400萬字以上?！比绾握嬲鋵嵳n外閱讀的目標，如何建構完善的語文閱讀體系，如何讓課外閱讀有序有效地推進，這些都有待于我們扎實的研究與實踐?！皠h繁就簡”留下時間進行海量閱讀，韓興娥老師給我們的啟示是“行動大于理念”，要把學習的時間還給孩子，把閱讀的權利還給孩子，把閱讀的機會讓給孩子。

3.誦寫一流的老師讓學生愛學

聲情并茂的朗讀，寫一手漂亮的字，生動的演講，這是語文教師的外功，扎實的語文基礎功底，能寫好文章，充滿想象力和激情，這應是語文教師的內功?！拔倚愿耖_朗、活潑、奔放。高興時，仰天大笑；激憤時，拍案而起；感動時，熱淚盈眶。我富有童心，而且還算善良，也不乏學生所說的‘幽默’……”這是李鎮西老師描述的“我有激情”的狀態寫照。

教師如果沒有暢達的語言，沒有廣闊的視野，沒有真摯的情感，必然不受學生的歡迎。要讓孩子更多地自主讀書，要用自己的想象力激活學生的奇思妙想，用自己聲情并茂的朗讀給孩子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發現并拓展自己的語文優勢，每一位語文教師的修為必將讓自己的語文課堂變得不平凡起來。

4.特別真誠的賞識讓學生想學

我們經常在聽課時會聽到老師們對學生的許多贊美，如“你真棒！”“你真了不起！”學生很開心，但如果過于表面化和頻繁化，學生感受不到教師出自內心的真誠與期待，效果也會大打折扣。學生需要關愛，需要老師的肯定，更需要老師對自己洞若觀火般的了解與有針對性的引領。

賞識學生，需要傾聽和觀察，觀察學生語文學習的特點，觀察他們的思維能力、表達能力，傾聽他的觀點，而后在其得意之處給予最中肯的賞識，這才是最有價值的贊許；在其迷惑處、困頓處、彷徨時給予關注，這才是最為給力的提振。閱讀與寫作的知識與方法是學生需要的，賞識與關愛更是心靈的潤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給予學生學習的勇氣與信心，也許更為重要。

回憶我們曾經走過的語文學習之路，那是曾經的故事，故事中有幾分遺憾、些許得意和璀璨如珠璣的經驗，且讓這些作為我們研究的起點，從學的法子中找尋更有意義的教！

（陳芳，南京市力學小學，210024）

責任編輯：宣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