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當代文學在新時期以來受到了西方后現代主義思潮的影響,它在20世紀80和90年代分別經歷了兩次“祛魅”的過程,在“市場經濟”和大眾文化的帶動下,中國的當代文學呈現出“百花齊放”的多樣化趨勢。
關鍵詞:祛魅;顛覆;解構;后現代
陶東風在其《文學的祛魅》一文中指出,自新時期以來,中國文學大致經歷了兩次“祛魅”過程。第一次發生在20世紀80年代,它以精英知識分子為主力,所祛的 “無產階級革命文學”之“魅”,是“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工具論文學之“魅”,是“三突出”的創作方法之魅和“高大全”的英雄人物之“魅”;第二次“祛魅”的過程發生在20世紀90年代,這次的“祛魅”不僅僅是祛了“革命文學”的魅,“樣板戲”的魅,而且也祛掉了知識分子精英文學、精英文化的魅。它導致的是文學市場和文化生產領域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去精英化、解神秘化趨勢。
文學的祛魅是后現代主義文學的重要體現。后現代主義以顛覆的姿態對傳統的文學觀念進行消解,站在傳統的文學觀點上來看,后現代主義思潮在中國的發展的確促使了當代文學的“祛魅”,文學不僅是社會意識的表層,同時也潛在地參與了社會意識的構建,而80年代以后的中國后現代主義文學正是社會意識的積極參與者。
一、小說即敘事,能指也狂歡
在全球化語境中,中國作為一個“后生外發”型的國家,不可避免地要受到西方后現代主義話語的影響,在后現代主義敘事中,傳統的敘事功能正在失去它的運轉部件,包括它偉岸的英雄主角,巨大的險情,壯闊的航程及其遠大的目標。它逐漸消失在各種敘事語言因素的迷亂星云里,其中摻雜著敘事、指示、命令、描述等成分,而每一星云又依照它自身獨有的語用學規律進行旋轉。
在談及現代主義敘事時,無法繞開80年代出現的“先鋒派小說”。它“意味著以前衛的姿態探索存在的可能性以及與之相關的藝術的可能性,它以不避極端的態度對文學的共鳴狀態形成強烈的沖擊。”馬原的實驗寫作在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把它當做先鋒小說的真正開端。這一開端在敘事革命、語言實驗、生存狀態三個層面上同時進行,“改寫了中國小說的一系列基本命題和小說本身的意義”。作家用元敘事的手法,混淆現實與虛構的界限。“先鋒派”作家打破以往傳統小說的宏大敘事模式,祛傳統文學主流之“魅”,努力消解之前此前人們所熟悉的現實主義手法所造成的真實幻覺,成為以后小說實驗的起點。
其后,格非、孫甘露、余華、洪峰、北村等人也都致力于先鋒小說創作。如格非的小說力求敘事迷宮的建構,在正經敘事的關鍵部位,故事的高潮往往被閹割中斷,形成一個不解之謎。孫甘露的《信使之函》、《訪問夢境》、《請女人猜謎》等作品在語言實驗上走的最極端。小說徹底斬斷了小說與現實的關系,專注于幻境與幻象的虛構,同時他著力使語言詩化的詩性探索,斬斷詞語的所指與能指的關系,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搭配起來,使能指自我指涉和相互指涉。
作為一種重要的思潮和現象,先鋒小說“使當代文學真正開始脫離五四以來文學的整個傳統,也開始脫離新時期文學的整個傳統。”先鋒文學的出現打破了傳統的文學規范,使得極端個人化的敘事成為可能,同時先鋒小說將重心放在,形式的革命和文體實驗上,文本價值不斷自我消解和自我迷失,淡化其中人物,使其成為一個個跳躍的符號。它“意味著對經典現實主義寫作套式的反叛”,同時也意味著對技術主義寫作路數的權威性的建構。
二、解構主體,反對崇高
在“現代”和“前現代”,文學活動是屬于社會精英分子的專利,只有作家才具有文學的話語權。而在后現代主義的背景下,文學空間是一個開放的話語空間,不只是作家,一般的知識分子都能贏得話語權。同時,后現代力求對主體的解構,反英雄,反崇高。“祛魅”后的新的文學形態對中心的消解在日常生活、文化政治、文學藝術等領域都有明顯的表現,統治一切的權威消失了,顛撲不滅的真理也消失了。
在這樣一個后現代主義思潮的影響下,中國大地上產生了一類新的文學現象,即新寫實主義。它對現實主義“愚蠢的”“取舍”深為惋惜,而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現實主義遺棄掉的、不屑一顧的或看不到的實存的另一層面的真實上。“拾你所遺,敬你所蔑,重你所輕”是它的一貫作法。如劉震云的《一地雞毛》從一斤餿豆腐開始寫起,之后發生的一連串事情,也并沒有一件超過一斤餿豆腐的分量。當然,以往的現實主義也不會去注意一個女人的分娩過程,而池莉的《太陽出世》卻將其描寫得淋漓盡致:“一切都顧不上了。這里哪有什么女人?哪有什么羞恥?進來的都是生育機器。司空見慣的醫護人員對痛不欲生的慘叫充耳不聞,她們用熟練工種的職業表情操作一臺臺生育機器。扒下她們的褲子,量骨盆,摸宮口,剔陰毛……。”作家們一門心思地專注于庸常,拒絕傳統現實主義的真實,因為他們認定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狀態才是最重要的,而日常生活只能是庸碌庸常的,這綿綿無期的庸碌庸常,填滿了人的一生;如此日常生活才是人性扭曲,才是產生種種思想和感情的最根本的原因。而從前在傳統文學中作家認為的最本質的東西,在新寫實主義者看來輕如鴻毛、無關痛癢的。
在現代主義浪潮的沖擊下,中國的傳統文學主體話語失落。消解中心,顛覆傳統的價值觀日益壯大,新時期以來“祛魅”后的當代文學將以往高高在上的崇高、神秘的文學神話徹底打破。
三、革故鼎新的女性主義視角
在談及新時期的后現代主義思潮下的寫作時,討論女性主義寫作便顯得無可厚非。到90年代,女性寫作終于形成了與此截然不同的新高度,女性小說呈現出繁榮的新態勢。她們關注的不只是女性自身的問題,她們已經意識到寫作中的種種全新敘事形式,諸如語言問題、解構與重構等。更加成熟和堅決的女權主義觀念,使他們更為大膽地反傳統、反男性經驗寫作,拆除和避開既成的文化模式,試圖建立起屬于自己的話語空間。他們更多的運用一種感性化的詩性寫作,作品體現出私語性、彌散性、意緒性的特征。
林白的作品更多地呈現出隱秘傾訴的風格。她的小說習慣于“回憶”的視點,把想象、欲望和記憶中的經驗拼接在一起,產生出一種龐大的浮動飛翔之感。同時,她的敘事帶有明顯的自傳性和異域色彩,語言細致流利,結構散漫隨意。如小說《一個人的戰爭》,從主人公多米自幼在蚊帳里對性的發現一直到少女時代被強暴、誘奸和同居的經歷,處處揭示了男性社會對女性的打擊和傷害。多米最終逃離了異性對肉體的感受和迷戀,對私人隱秘體驗進行了果敢而坦蕩的呈現。
徐坤的小說并不刻意表現女性意識,而是直接以對男性文化秩序的解構作為藝術目標,以曲線方式張揚女權主義。徐坤的作品總能以一種尖銳方式切入外部環境和人類的內心世界,以此帶來熱鬧的喜劇效果,從而實現對男性世界的有效顛覆。在后現代主義思潮影響下,女性作家們更多的是注重私人意識的建構,消解主體性與主流權威話語,她們在自己的想象的空間里逐步實現對文學的全新闡釋。
四、結語
作為兩個世紀之交的紐結點,新時期(上世紀80年代末以及90年代)無疑是一個特殊的時段。它處于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時期,作為反映社會價值觀念的重要形式之一小說呈現出了轉型時期特有的形式。熱鬧、喧嘩、異彩紛呈的個性創作打破以往的主流話語權威,為此前迷茫、困惑的小說創作帶來了一股明亮清新之風。“祛魅”后的當代文學在后現代主義思潮帶動下走向多元共生的新態勢——大眾、民主、平民化。當然無論是公共話語的自由,還是如陶東風先生所擔憂的“無趣”,我們只能希冀當代文學在更為明澈的話語空間里實現其自身的社會意識構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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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文學的祛魅》,陶東風,《文藝爭鳴·理論》,2006.1
作者簡介:趙倩倩(1989.12-),女,山東淄博人,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2012級中國當代文學專業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