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國老齡化的金融結構變化研究

摘要：中國于二十一世紀伊始正式步入老齡化時代，老齡化使得中國人口結構發生轉變。人口結構——金融結構之間存在從前向后生成的關系，人口結構是影響金融結構形成的重要因素，引起直接融資比重提高、銀行傳統地位下降、證券市場活性降低等金融結構的變化。金融結構的這種迅速變化對金融發展既有正面效應，又會產生金融風險，如何促進金融穩定健康發展，防范和應對潛伏的金融風險，是老齡化時代擺在政府和研究者面前的新課題。

關鍵詞：老齡化 金融結構 金融發展 金融風險

一、中國老齡化現狀、特點及進程預測

（一）中國老齡化現狀

近幾十年來，中國社會經濟發展迅速，這很大程度上歸功于中國的人口紅利。自計劃生育政策從1979年開始實施以來，中國的生育率大幅度下降。與此同時，由于生育率的降低，使得中國的青少年人口比重也大幅下降。隨著我國生活水平的提高、經濟的迅速發展、醫療衛生條件的改善，人均壽命大大提高，死亡率降低，老年人口比重不斷上升，我國人口老齡化也呈現迅猛加速的態勢。系列數據表明，中國現已成為世界上唯一一個老年人口超過1億的國家，2010年我國65歲以上老年人總數為1.19億，占總人口的8.87%。當人口紅利還在發揮其推動經濟發展的作用力時，老齡化時代已悄然到來。

（二）中國老齡化特點

1.高速老齡化

中國人口高速老齡化是在老年人自然壽命的延長，以及生育政策限制使出生率大大降低的雙重因素作用下導致的。國家統計局的報告稱，我國在計劃生育政策的成功實施下，實際出生人口比自然條件下的預計出生人口減少了將近4億。在人口壓力得到緩解的同時，由于青少年比率的驟降，人口結構在短時間內就發生了質的變化。中國從成年型社會過渡到老年型社會僅僅只用了18年的時間，遠遠快于發達國家的過渡時間。快速的人口老齡化會對社會經濟的發展及在此基礎上形成的金融市場產生深遠的影響。

2.老齡人口絕對數龐大

據2008年人口變動抽樣調查資料顯示，2008年中國65歲以上人口已達1.1億，是亞洲老年人口的38%，世界老年人口的11%，并且這個數量預計在2030年左右還要翻倍。作為純粹消費者的老年人口的絕對數量如此龐大，對我國自然及社會經濟資源的負擔能力都將是個不小的挑戰。同時，我國也將形成世界上最大的老齡市場。

3.老齡化發展呈現階段不均衡性

中國的人口老齡化不是一個平穩和均勻的過程，而是具有階段突發性增長的特點。二十世紀60年代和80年代的兩次生育高峰以及70年代末以來的生育限制政策導致我國的人口老齡化并非平穩過渡的，這對于經濟結構的穩定性也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4.“未富先老”（老齡化超前性）

我國的老齡化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政策因素的干涉下提前并且加速到來的，2000年進入老齡化社會時，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僅840美元。在未完成現代化之前，社會經濟發展水平還較低，尚不具備足夠的社會保障能力的條件下，在我國，嚴重的人口老齡化問題就已經迫在眉睫了。人口老齡化相對于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具有顯著的超前性，這對以經濟結構為基礎的金融結構的發展也會產生重大的影響。

5.老齡化區域不平衡性

與我國經濟、社會、文化發展相同，我國人口老齡化進程也具有顯著的地域性差異，各地區老齡化的速度十分不同。根據國家抽樣調查統計結果，我國人口老齡化發展狀況從東部發達省份到中西部欠發達省份呈梯度分布。例如，上海市在1979年就早已步入老齡化社會，比全國領先了20年，隨后北京、江蘇等發達地區的老齡人口占比也突破了10%；相比之下西部地區的人口老齡化推進速度較為緩慢，到目前為止，我國還有很多地區才剛剛進入老齡化社會，甚至西藏的人口增長模式仍為成年型。

（三）老齡化進程預測

在前五十年中，我國相繼經歷了兩次生育高峰，分別在二十世紀60年代和80年代。生育高峰出生的人口將在2020年—2050年間陸續步入老齡階段。由此可以推測，我國人口在2020年左右將加速老齡化，約在2050年后達到老齡化頂峰。

二、老齡化對金融結構變化的影響

（一）我國金融結構的現狀

我國的主要家庭金融資產為銀行存款，占據全部金融資產比重為近70%，包括股票及國庫券在內的證券類資產占比不到15%，儲蓄性保險占比僅為4.2%。一國居民的家庭資產狀況也體現了金融體系結構和融資結構。從資產規模和融資占比可以看出，我國占據金融業務主導地位的仍是銀行，金融結構相應地也表現為儲蓄存款—銀行貸款的銀行主導型。這導致了銀行業的金融風險過度集中，也可能會成為影響我國金融穩定的潛在因素，因此從促進金融健康穩定發展角度來看，改變這種單一的以銀行為主的結構是必要的。

（二）我國老齡化對金融結構影響

1.居民金融資產結構變化

金融資產總量是指現金、銀行存款、有價證券、保險等其他資產的總和，各部分資產在金融資產總量占比反映了金融資產結構。近年來國家居民金融資產結構的特點基本上表明了在不同經濟發展階段，居民金融資產結構的變化趨勢：通貨、銀行存款所占比重下降，股票、保險準備金等資產比重提高。隨著人口老齡化趨勢的進一步明顯，居民開始關注資產的收益性，股票等投資性資產持有比重上升。且由于人口老齡化，我國居民的養老保險意識有所增強，居民更傾向于購買各類保險以保障今后的生活水平。居民金融資產結構中的保險準備金比重上升。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加深，老年人口會將部分銀行存款投資到養老基金、人壽保險等機構，導致金融資產中有價證券、保險準備金等比重上升，也使得金融資產結構得到優化，金融市場更加高效。

2.金融融資結構變化

資金供給者和需求者之間的融資活動基本分為兩種：直接融資與間接融資。其中直接融資的方式主要有商業票據、股票和債券，而間接融資最典型的工具就是銀行的存貸款業務。中國居民儲蓄率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持續增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在40%以上，其中居民存款的近70%為儲蓄存款。銀行資金的一半以上來自居民存款，間接融資比例很高，在銀行不良貸款率居高不下的情況下，居民的高儲蓄率為維持銀行乃至整個金融市場的穩定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整個融資結構中間接融資比重較大。

相對于間接融資來說，直接融資的優點在于資金供求雙方交易之間沒有中間環節，總體而言可能在長期中產生更高的收益，同時籌資成本也較低，從而更能夠滿足老齡人口對收入的持續需求，因此在人口老齡化的背景下直接融資占市場融資總量的比重將逐漸提高。在這種轉變過程中，銀行為了適應競爭和風險管理的需要，會加快信貸資產證券化的過程，從而事實上加強了直接融資的市場地位。

3.金融組織結構變化

老年人口比重增加，對銀行業現有的主導性業務地位將造成一定影響。銀行的儲蓄業務地位將會下降。隨著人口老齡化的繼續發展，社會的儲蓄意愿下降，且新增的老年人口消費資金的重要來源是其年輕時的儲蓄資金，目前的儲蓄在步入老齡化社會后也必將流出。除此之外，隨著社會人口結構的變化，我國將呈現結構風險社會趨勢，這對商業銀行零售業務的重要組成部分——個人貸款業務，也會產生抑制作用，從而使得銀行業地位下降。與此同時，契約型儲蓄機構發展擴大，市場占有率增長，如養老基金、壽險公司等，也即儲蓄機構化。人口老齡化引起的金融組織多樣化，促進了契約式儲蓄機構發展，其跨期風險管理能力可以有效控制個人資產配置過度集中的風險，分數社會風險，成為金融市場名副其實的“穩定器”。

（三）根據生命周期理論老齡化對金融結構影響

1. 居民消費儲蓄發生變化

人口是消費市場的最基本因素之一，人口結構的變化會逐步導致消費結構的改變。在消費者整個生命周期的不同階段，其消費需求也會有所不同。而隨著社會的人口老齡化進行，老齡人口所占比重逐漸增加，人口老齡化問題將抑制社會總體消費水平的提高并且改變消費結構及模式，這必然會對整個社會的消費行為產生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

2.居民投資發生變化

老齡化對于投資的影響，首先，體現為對投資的抑制。其次，體現在社會總體在對投資產品的選擇上，傾向于長期、穩定、低風險的產品。老年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和意愿差，對投資方式的信息了解不足，且信息處理能力弱。在選擇投資產品時，相對于投資的收益性，他們更傾向于選擇安全性較高、收益不高、風險低的投資產品，如銀行存款、養老保險等。

三、我國老齡化與金融發展

（一）老齡化對金融發展正面效應

1.老齡化促進金融穩定發展

我國人口老齡化引起的金融結構變化能夠有效減少金融風險，增強金融市場的抗風險能力，促進金融的穩定發展。這一促進作用主要是通過兩種途徑得以實現的，一是我國契約性儲蓄機構的發展得到促進。二是融資渠道的發展多元化，使得我國的金融體系結構愈加穩定，有效降低了我國對外資的依賴程度，控制外資減少對我國經濟發展的不良影響，增加我國金融市場抗風險的能力，促使金融市場穩定發展。

2.老齡化促進金融創新

人口結構的老齡化促使個人的風險收益偏好發生變化，養老計劃或者將來的退休養老的實際需要使得人們需要多種金融產品；養老基金的出現和在資本市場的投資，促進了資本市場的產品創新。

（二）老齡化對金融發展負面效應

1.銀行業流動性風險

一方面，人口紅利的消失和老齡化加速到來會引發經濟的周期新一輪調整，從而極有可能導致金融機構資產質量下降；另一方面，由于儲蓄率下降，國際收支順差減少乃至消失，有可能出現流動性緊縮。金融機構資產質量下降會導致資本充足率不足，阻塞中央銀行貨幣政策擴張的渠道，居民儲蓄下降會直接減少銀行體系的流動性，兩種效應相疊加會明顯增加金融機構流動性風險。

2.資產泡沫破滅風險

人口老齡化過程中存在的人口紅利會引起高儲蓄率，從而帶來對經濟資產包括金融資產在內高漲的需求，這是歷史短暫的機遇。在人口紅利周期性地轉變為人口負債的自然走向下，會形成極大的養老壓力，對金融市場造成沖擊。如果沒有對當前的高儲蓄率和投資熱浪的有力引導，當人口結構的拐點即人口負債出現時，高儲蓄率將急劇降低，金融資產需求也會發生巨大轉變，這很可能會引發資產泡沫風險。

3.養老金負積累風險

人口老齡化會導致的養老保險支出加大，保險基金入不敷出等負積累風險，將直接危及社會養老保險制度的持續發展。隨著人口老齡化的繼續發展，我國基本養老保險的覆蓋面也將繼續穩步擴大，養老金的財務隱憂會由于老齡大潮的沖擊而逐漸顯現出來。截止2011年底，國家對全國新農保及城鎮居民養老保險的直接部署試點地區已經覆蓋全國面積60%以上，參保人數已經超過3.32億人，若將各地自發建立試點也計算在內，總參保人數就會超過3.64億人。

除了以上因素，還有兩個現象可能會導致養老金負積累風險。一是養老保險基金欠繳情況嚴重。二是養老保險基金的投資運營效率較低。

四、政策建議

（一）適度發展契約性儲蓄機構

在人口老齡化的不斷發展下，我國也面臨著多種風險的挑戰。政府要確保整個金融系統的運行穩定健康，可適度發展契約性儲蓄機構，加強其金融穩定器的作用。契約儲蓄性機構的契約性，也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未來資金流動的可預見性，讓人們有更充裕的時間來管理風險，從而有效降低風險存在。為促進金融市場穩定運行，我國在人口老齡化進程中應適度擴展契約性儲蓄機構的規模，促進契約性儲蓄機構健康發展。

（二）建立合理金融監管體系

金融結構和金融發展始終是金融領域最為重要的問題，人口老齡化引起的金融結構變遷將引發多種金融風險，改變既有的金融環境和金融制度，降低當前的金融監管體系有效性。因此在“銀色浪潮”下，應當建立合理的金融監管體系，優化金融監管效率。

其一，促使金融監管結構多元化發展。其二，人口老齡化引致了金融業務創新，也會促使各種金融機構的業務相互滲透，呈現業務趨同化的態勢。

（三）完善社會養老保險體系

盡管我國的養老保險基金已經經歷了10多年的發展，基金規模得到了很大的發展，但是目前政府對養老保險基金運營的管理機制不夠健全，管理力度不足，筆者認為主要存在以下問題：一是養老保險基金常被挪用以作其他用途，導致基金流失；二是基金的投資方式單一，渠道狹窄，不像國外同業能夠投資房地產、股票、企業債券等；三是與基金配套的財務管理機制不完善，養老保險基金得不到科學高效的投資運營，存在很多可避免的行政開支等。應該建立起基金運營的一整套制度，如資本金制度，財務公開、績效評價、獎懲制度等，并嚴格按照制度執行。

（四）銀行業作出相應措施

1.開發老年特色金融產品

歐美發達國家的商業銀行提供的金融服務種類繁多，其中投資業務與中間業務尤為發達，而我國的商業銀行多能提供的金融產品品種單一雷同，產品創新性不足并且開發滯后。銀行應該根據客戶的多樣化需求量身定做金融服務，開發、創造新型的金融產品，大力發展綜合服務能力強、服務附加值高的理財、信息咨詢等銀行業務，促進產品盈利水平提高。

2.針對人口老齡化提高銀行服務水平

大多數老齡人對于網絡銀行、自助服務終端等新型的現代化金融服務的接受意愿不高，因此隨著老年人口比重增加，選擇來銀行柜臺而不是自動服務終端等的老年人也更多，這就要求銀行能夠提高自身服務水平，充分為老年客戶著想，考慮其特殊要求，提供高質量的人性化服務。針對人口老齡化，銀行可從技術、職能兩個方面著手提高服務質量，將其貫徹到機構的各個層面，定期開展培訓活動，培養員工“以人為本”的意識，確保老齡客戶得到全方位的優質服務。

3.有效控制信貸風險，防范流動性風險

隨著人口老齡化的發展，銀行可能會面臨流動性風險的威脅，若流動性風險得不到有效控制，就會損害銀行的清償能力，不利于金融市場的穩定。而老齡化導致的信貸風險具有不可確定的特征，很難憑借采取信用制度等措施的方式予以化解，銀行亟需通過盡快完善自身的信用風險管理制度，抓緊制定有關法律法規來有效控制信貸風險，防范我國人口老齡化可能帶來的流動性風險，加強對于銀行資產負債、利率風險的管理，定期進行銀行流動性壓力測試，構建科學完善的資金調撥反饋機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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