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基于GDP及三大構成要素,使用Markov轉換方法研究改革開放以來深圳市經濟發展的階段性。實證結果指出,以1996年為界,深圳經濟前期處于高速增長階段,后期處于適速增長階段。通過分解總量指標進一步對經濟波動態勢進行研究,從中識別出經濟波動的異常時點,可以得到一般性的結論:改革紅利、政策因素等區域性因素具有歷史性,會對經濟產生短期擾動;而政策紅利只有制度化、產業化后才成為持續性增長動力。
關鍵詞:經濟發展;階段性;異常值;Markov轉換方法
一、引言
深圳經濟發展的奇跡可以通過本地GDP增長變動趨勢予以展現。觀察這一時期的時間序列數據,我們可以看出深圳經濟在34年的經濟發展過程中受到諸多因素的共同影響,同時這些因素隨著改革開放的推移而不斷變動。有的因素從無到有、從無序到有序、從實驗到推廣,呈現出探索性的特點;有的因素從強到弱、從主導到從屬,以至于退出歷史舞臺,被新因素取而代之,呈現出階段性的特點;有的因素短暫而有力,在宏觀數據中留下顯著的印痕;有的因素厚積薄發,為經濟轉型、產業升級奠定基
伴隨著經濟總量的快速增長,深圳經濟呈現明顯的波動性和周期性,不同發展階段的波動幅度和波動頻率也呈現出不同特征。以波動性研究為出發點,探索深圳經濟發展的階段性特征有助于我們從宏觀視野分析深圳經濟發展的內在規律。本文采取了研究經濟發展階段性的規范性方法——Markov轉移方法,分別對GDP以及其各個構成成分,也即消費、投資和凈出口進行研究。相比于結構突變等其他非線性方法,Markov轉移方法對數據生成機制中轉移方式的刻畫更具靈活性。該方法基于狀態變動時點的隨機性,既可以刻畫數據受到外生性因素的影響而發生變化,也可以刻畫內生性因素所導致的體制變動。自該方法提出以來已廣泛應用于經濟周期以及經濟發展階段性的度量和識別。
本文擬采用此分析方法作為分析的主要手段。通過GDP增速的平均水平與波動性大小對經濟發展階段性進行識別。在識別過程中,我們將GDP增速平均水平與波動性大小趨向一致的時點劃分為同一階段,以實現階段性劃分的假設。考慮到波幅大小和波動持續期長短的區別,從方便分析的角度我們取“大周期”階段性假定,對大周期內獨立性較強的小波動進行要素分析。
二、深圳市經濟發展階段性劃分的實證分析
(一) 對深圳宏觀經濟總量指標的分析結果
通過對上述數據選擇恰當的自回歸階數,我們得到了宏觀經濟總量指標的階段性分析結果 (見圖1-圖4),其中圖中的實線表示相應指標的增速,虛線表示宏觀經濟總量處于適速波動階段的狀態概率。依據轉移概率為0.5的判定標準,相應的陰影區域標示出了處于適速波動階段的年份。
從上述四個估計結果中,我們可以得出以下規律:
1.從深圳GDP的階段性劃分圖可以看出,以1996年為分界時點,深圳的經濟發展可以分為兩個大周期。第一個周期(記為A段)為1979年至1995年;第二個周期 (記為B段) 為1996年至2012年。構成要素方面,從深圳消費的階段性劃分圖中,其分段與GDP保持同步;從深圳投資的階段性劃分圖中,投資周期領先GDP周期兩年;從凈出口的階段性劃分圖中可以看出,其受不明因素干擾明顯,階段性節奏混亂,需要做特別分析。
2. A段周期波動特征:GDP波動的中軸線處于高位,波幅大,震動明顯,有一個異常值 (出現于1986年),在此階段有4個波峰、3個波谷,組成一個小周期群;與此對應,投資存在兩個異常值 (分別出現在1987年以及1989年),有3個波峰、2個波谷;消費也存在兩個異常值 (分別出現在1986、1987年以及1988、1989年),有2個波峰、2個波谷。
3. B段周期波動特征:GDP波動水平適度,波幅小,周期波動特征不明顯,沒有異常值。在2009年出現了一個顯著的波谷,2011年有一個波峰值,形成一個擾動。與此對應,投資波動趨于平緩,有一個波谷(1995年);消費亦如此,有兩個波動的谷底,分別出現在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時期以及2009年“次貸”危機時期。
4. 從凈出口變量的階段性劃分圖可以看出,在1994年以及2005年有兩個異常值將整個數據劃分為3段,考慮為特殊的政策因素,其總體波動幅度明顯大于GDP,也明顯大于消費以及投資。鑒于深圳的外向型經濟特征,進出口因素對GDP的影響不可忽視,因此需要做深入的分析。我們將出口和進口增速單獨進行分析,結果如下:
圖5與圖6的階段性劃分結果表明,進口和出口均在1990年存在一個異常值。出口增速與進口增速總體波動趨勢趨同,在1990年后趨同性更強,相關系數達0.85。通過使用虛擬變量排除異常值干擾,我們可以看出進出口增速在1991年以后總體保持穩定,大體支持對GDP的階段性劃分結果。但其中進口數據在亞洲金融危機以及“次貸危機”時期出現了增速下滑的現象。
(二) 對上述規律的分析以及異常值和波動峰值的解釋
1. 對經濟運行兩階段劃分的分析和解釋。
模型中所體現的經濟運行A、B兩階段特征符合我們相關的分析假定,與深圳經濟發展現狀基本吻合。A段為深圳改革開放特區發展階段。從1979年深圳作為經濟特區后,深圳充當了經濟改革開放試驗田的角色。深圳特區作為一個相對封閉的經濟運行體,承載著制度轉軌時期特殊的使命,即對制度創新、要素創新、管理創新等先行先試。一些重大改革政策在付諸實現之前都會在深圳予以試點,一些重要的改革措施在深圳產生改革紅利,短期內助推深圳GDP的提升。但深圳同時也承擔了其中的風險,風險的釋放也導致GDP在短期內下降。這也是解釋這段時期經濟波動頻繁的重要原因。總體而言,GDP及相關構成指標均圍繞高位平均值 (37%) 波動,深圳在改革開放進程中獲得的改革性紅利明顯。
B段為深圳脫離特區政策后自主發展壯大階段。嚴格意義上說,這一階段應該在1997年香港回歸后開始形成,但是由于預期作用,我們在模型分析上可以看出,盡管分析中的周期性過渡有些模糊,但是1996年的數據已經支持經濟發展進入新階段,趨勢上已可判定為明顯拐點出現。從指標上看,該階段GDP以及各構成指標增速經過3到5年的持續下滑后,逐步處于穩定狀態,圍繞著適度的平均增速 (15%) 波動,除2009年出現較大下降外,整體波幅平緩。此階段,在階段性分析中與A階段呈現出截然不同的狀態。
2. 對A階段異常值以及波動峰值的解釋。
在階段性分析圖中,A階段在1986年出現了異常值,為改革開放后第一個投資過熱后政府政策調整造成的結果,這在投資和消費的階段性劃分圖上同樣得到了驗證。在1984、1988、1990、1993年四個時點形成四個波峰,同時在1986、1989、1992年形成3個波谷,分別對應著特區發展中的重大政策或重大國家政治經濟事件。說明政策紅利和重大政治經濟對深圳特區的發展影響深刻。與此對應,投資存在兩個異常值 (分別出現在1986年以及1989年),有3個波峰、2個波谷;分別對應著重大政治經濟沖擊后,政府投資拉動的反應。消費也存在兩個異常區間 (分別出現在1986、1987年以及1989、1990年) 與投資相呼應;另外,消費數據還對應著2個波谷 (1986年以及1989年)(原因同上)。有2個波峰 (1988年以及1993年) 可以尋找到高通貨膨脹時期的佐證。從各項宏觀經濟綜合指標變動的同步性來看,在此階段,投資、消費與GDP的周期性變動 (峰、谷時點) 表現除了較為明顯的同步性,而這些周期波動的峰谷時點都與國家各項政治經濟事件相聯系,同時也可以看出深圳特區經濟建設在探索階段中的運行狀況與體制、政策因素高度相關,政策的高度波動性導致了市場對政策預期的分歧加大,進一步導致了宏觀經濟運行發生較大幅度的波動。
3. 對B階段異常值以及波動峰值的解釋。
從經濟發展階段分析同中我們可以看出,在A階段向B階段轉換過程中,經濟周期波動出現分界模糊,整體波動弱化的現象。這一過程持續達3-4年,經濟增速持續放緩,周期波動單邊向下,沒有異常值,為深圳經濟結構轉型的關鍵幾年,隨后在2000年后進入波動狀態,波動形態逐漸形成,并保持平穩,這標志著深圳經濟周期波動新階段的正式到來。從波動的態勢來看,GDP增速在2001年出現了一個波動谷底。在這一時期由于深圳改革開放“試驗田”的歷史定位已基本完成,其多數改革成果已從局部試驗性階段向全國普遍推廣,深圳經濟所具有的特區優勢逐步淡去,深圳原有的依靠政策優勢形成的增長模式遇到瓶頸。為此,深圳立足于自身區域,以建立市場經濟為目標,實現經濟的結構性和戰略性調整。在鞏固其金融產業等傳統優勢產業的基礎上,深圳立足于本地,深入挖掘信息產業、生物制藥產業、文化產業、現代物流業等產業發展潛力,形成新的增長優勢和發展模式,使深圳經濟保持了持續穩健的經濟增長態勢,由于和心境戰力和特色產業結構完成構建,深圳進入內生性發展階段,外生性干擾逐漸弱化,宏觀經濟總量指標的波動幅度逐漸平滑,經濟并未出現大起大落。隨后,由于受到“次貸危機”的負面沖擊,全球經濟陷入停滯,深圳經濟由于受到整體經濟環境的影響,在2009年出現了一個顯著的波谷。隨后在國家多項刺激政策的推動下,在2011年經濟波動達到峰值,形成本輪大周期中的一個擾動。
4. 對進出口相關異常值的解釋。
從進出口數據的階段性劃分圖中我們可以看出,相比于投資和消費,深圳市進出口增速受到了較多外生因素,如政策性因素、國際事件等影響。從凈出口增速的階段性劃分圖來看,深圳市凈出口增速總體保持平穩,但在1994年與2005年均存在異常值點。而這些異常值點分別對應了我國94年的匯率雙軌制并軌以及2005年新一輪匯改重啟所帶來的人民幣貶值效應。與之對應,這兩個時點的凈出口增速均出現了大幅跳升。而在其他時點,凈出口增速的波動態勢與GDP增速的波動態勢大致相同,表現出了一定的同步性。
可以看出,無論是進口數據還是出口數據均在1990年出現異常值。具體來看,1989年國際社會對中國經濟實施封鎖,全國的進出口數據同期大幅下降,貿易環境惡化,再次凸顯香港作為我國進出口貿易重要的中轉地的作用,而深圳毗鄰香港,由此帶來了深圳進口貿易與出口貿易的突增。2013年1-4月份的出口數據異動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這一異動主要是由于逃離資金借轉口貿易入境套取無風險利潤。此類現象在特殊時期的確會導致部分數據產生異動,可視為深圳毗鄰港澳的特殊地域性因素。
通過使用虛擬變量方法標記這一異常值,我們重新對上述階段性劃分結果進行修正,得到如圖8以及圖9所示的階段性劃分結果。
圖9 進口增速的階段性劃分結果 (剔除1990年異常值)
從估計結果中可以看出,深圳市出口增速自1985年以來持續保持平穩較快增長,這與特區的外向型與出口導向型發展模式有關。相比之下,深圳市的進口增速除了受到自身經濟增長需求的推動以外,還受到國家政策以及世界經濟格局的影響。從圖9中可以看出,在GDP增速波動的第一階段,出口增速的兩個波動谷底 (也即1985年和1996年) 主要受到了當時國家治理經濟過熱相關政策的影響。而在GDP增速波動的第二個大周期內,進口增速減緩更多受到了市場因素尤其是整體市場環境的影響。
三、結論及政策建議
深圳經濟發展的階段性歷程告訴我們,在改革的初期試點經濟體必須要承擔很多政策因素的沖擊,在改革紅利和改革風險中承受波動。同時,特殊政策具有歷史性,不能為一個經濟體長期依賴和依靠,改革紅利需要制度化、產業化后才可以為未來持續發展提供動力。
經濟波動是經濟研究中的永恒話題。在波動過程中,其波動中樞、波幅以及波動頻率都值得研究關注。單邊波動不可能持久,即使波動的持續期在場也會在市場的作用下進行修正。政治因素、宏觀經濟要素都會使試點經濟的發展過程出現異常波動,其作用痕跡可以通過階段性分析予以發現。
毗鄰港澳的地域特點在某些特殊時期會有對深圳經濟造成影響,從而對經濟增長產生意外擾動。這提醒我們在對深圳經濟進行分析的過程中,不能忽視港澳因素對深圳經濟所產生的異常波動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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