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孔子生活在時局動蕩的春秋時期,他的一生博學多才,閱歷無數(shù)。曠達的人生態(tài)度使孔子體會到了許多人生之樂。隨著儒家學派的建立和發(fā)揚,孔子的人生之樂被逐步文學化。《論語》中記錄的孔子人生之樂,被后人演繹出許多具有文學性的傳奇故事。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文體演變和文學的發(fā)展。
關(guān)鍵詞:《論語》;孔子之樂;文學;文學演繹
孔子創(chuàng)立了儒家學派,是我國禮樂文化的總結(jié)者和實踐者。對于孔子而言,憂患意識和歡樂意識并重,雖然兩者為孔子帶來了不一樣的人生指向,但都是孔子人生發(fā)展的助力[1]。而憂患意識和歡樂意識的合力,又讓孔子歷經(jīng)艱險,體驗到更多的人生快樂。在《論語》中,包含著許多記錄孔子人生之樂的文字,加上后期的傳說故事演繹,形成了中國早期文學的靚麗景觀。
一、孔子領(lǐng)悟的人生之樂
“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孔子周游列國的社會實踐,讓他的人生體驗更加深刻和豐富。孔子的人生之樂也體現(xiàn)在了生活的各個方面。在遇到人生挫折和困難時,他總是以樂觀態(tài)度積極面對。并在人際交往和教學生涯中,他在與人溝通中不斷提升自我境界,獲得更多的人生樂趣。
1.“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
孔子曾云:“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成于樂”在“興于詩”、“立于禮”之后,是因為“詩”能夠啟發(fā)人的語言智慧,“禮”可以訓練人的外在規(guī)范,而“樂”能夠完成人內(nèi)在心靈的轉(zhuǎn)化。“成于樂”直接塑造和感染著人的心靈[3]。
賞樂能訴諸人的情感,表現(xiàn)出更多的情感體驗。孔子的音樂造詣很高,他在齊國聽到《韶樂》后,三月不知肉味,可見沉醉之深。《韶樂》是帝舜時期的樂曲,為歌頌舜治天下而編的頌歌。舜是上古時期的賢君,也是孔子極力推崇的對象。孔子懂得五音六律,這才癡迷《韶樂》。又如《論語·泰伯》:“師摯之始,《關(guān)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師摯彈奏的雅樂,一直在孔子耳邊縈繞,使他沉醉,難以忘懷。
若將孔子賞樂中的樂趣和其他樂趣相比較,會發(fā)現(xiàn)此樂趣和其他樂趣有著明顯的不同。孔子的學習樂趣指向人生未來,朋友樂趣擁有深厚現(xiàn)實基礎(chǔ),而賞樂樂趣卻有著歷史局限。孔子雅頌古樂,但春秋時期的人們更欣賞鄭衛(wèi)之音。孔子的賞樂樂趣缺少知音,更為孤獨寂寞。雅頌古樂已然衰落,孔子并不能進行挽救。由此可以得出,孔子的賞樂之樂較為保守。
2.“智者樂水,仁者樂山”
孔子喜愛自然山水,對山水中的樂趣也有著自我獨特看法。孔子認為,“智者”達人情理,似“水”,“仁者”安義理不遷,似“山”。孔子將自然審美之樂作為道德境界提升,將山水之美景化為理想人格。
在《論語》中,表現(xiàn)孔子山水之樂有兩條記載,而這兩處表述也體現(xiàn)了孔子山水之樂是人和自然之間的協(xié)調(diào)。《先進》篇的游春圖,是孔子處在大自然懷抱中的人生體驗。《論語·顏淵》記載了樊遲陪孔子在舞雩臺下散步的情景。孔子將仁智和山水彼此對立,山水之樂的人物和景色已然對象化,但還是有主客體的區(qū)別,沒有實現(xiàn)渾然一體[4]。曾皙描述的春游之樂,人們早已沉浸于大自然之中,主客體界限已然感覺不到。游春之際的山水,和諧、自由。孔子從山水之中感悟到仁智,感受到超然的入世精神。孔子認為,若要領(lǐng)悟山水之樂,要有“不改其樂”的志向和“泛愛眾而親仁”的心理自覺。
3.“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
孔子愛學習,重視學習。他將學習作為人生的一種享受。《論語·學而》曾云:“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孔子強調(diào)學習有兩大原因,一是學習能夠獲取知識;二是學習能夠達到“知者不惑”。不學習的人,就會“罔”和“殆”。孔子認為,學習比吃飯、睡覺更加重要,他不但重視學習文獻典籍,還強調(diào)各類實踐技藝學習,即“六藝”。
孔子描述自我人生態(tài)度時,提出了學習中的樂趣。《論語·述而》:“其為人也,發(fā)憤忘
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其中的“發(fā)憤”,就是孔子的學習生活。孔子將學習當做人生樂趣,并賦予了樂趣的動態(tài)特征[5]。人生的樂趣,需要在學習實踐時獲得。勤奮的人獲得的人生之樂,常常比普通人持久,也更能忘憂。
4.“友直,友諒,友多聞”
孔子認為,學習的樂趣和交友的樂趣是同等重要的。朋友之間的交往、溝通,也能達到很好的學習。孔子交友和人格修養(yǎng)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他的交友方式和選擇的友人也很有特點,即“友直,友諒,友多聞。” 孔子選擇朋友,目的是為了修身,從朋友那里看到自己的缺陷,學習更多未涉獵的知識[6]。“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本褪亲詈玫捏w現(xiàn)。
選擇朋友很重要,若相處不和諧也不能達到目的。對于朋友,孔子更講究一個“信”字。一次,孔子與兩徒弟一起談?wù)撝鞠颉W勇氛f:“愿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子路的話不無道理。和朋友們共享榮華富貴,共患難,是每個人所追求的一種樂事。但孔子卻說:“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一個“信”字,表現(xiàn)了孔子的交友目的。而君子相交之樂,則像曾皙所說:“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孔子對友誼并不迷狂,交友時也時常注意自己人格的獨立和交往的分寸。認為:“朋友之饋,雖車馬,非祭肉,不拜。”
二、孔子對人生之樂的獨到見解
1.“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孔子認為,當自己的才華、能力不被他人認可和賞識,不必生氣上火。一如既往、心平氣和才合乎君子修養(yǎng)。孔子又云:“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認為我們不怕別人不了解,而怕自己不了解別人。這樣的修養(yǎng)、德行,正是一種樂觀的人生態(tài)度。孔子周游列國,倍受磨難,但依舊山路,樂得其所。孔子所體會的人生之樂,正是人面臨挫折時需要堅守的那份快樂。而那份快樂,才能讓人保持理智和清醒的心態(tài)。
2.“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孔子認為,人生的最高心理體驗就是歡樂。它是把握客體對象最好的方式。“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中的“知”,指的是了解和認知,也是對客觀對象的一種態(tài)度。其中的“樂”,是對客觀事物的審美觀念和情感體驗,孔子將歡樂作為人內(nèi)在和客觀對象的統(tǒng)一,是情感和諧和欲望形成的自由愉悅感。而其中的“樂之”,更是融通了生命的從容和坦真。
3.“君子謀道不謀食,君子憂道不憂貧”
孔子認為,一個真正有學問,以天下國家為己任的君子,只憂道之不行,不考慮生活的問題。只憂慮自己的為人,而并不擔心是否貧窮。君子擔憂自己對“道”的理解程度,并不憂慮自己的現(xiàn)實生活。孔子認為,這種形而上的“憂”不會顯露在現(xiàn)實生活中,常常處在隱蔽階段。“夫道之不修,是吾丑也;道既已修而不用,是有國者之丑也。”這足以說明孔子關(guān)注自己履行君子使命的程度。
三、孔子人生之樂的文學演繹
1.連綴原文的方式進行演繹
《論語》等對孔子人生之樂的記載,多是散見和片斷的,較為零碎。比如《論語·雍也》載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及“仁者何以樂山”。《荀子·宥坐》再載孔子觀水事,又曰“君子見大水必觀”的道理。后人依此對《論語》所記載內(nèi)容進行連綴,增加了更多的文學性、藝術(shù)性因素,形成了一篇篇生動、完整的故事。反觀《論語》,其內(nèi)容更顯生動,更具審美鑒賞價值。如《論語》中對“陳蔡絕糧”只有33個字的記錄,在《莊子》、《孟子》、《荀子》等著作中都曾被反復書寫,而《史記·孔子世家》則對這一故事進行了數(shù)百字的精彩描述。
2.弟子相互交流的方式進行演繹
《論語》中孔子的思想很多時候是其弟子代言的。如最能表現(xiàn)孔子的人生之樂《先進》篇,在眾弟子中,孔子對曾皙的人生追求“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最為贊同“吾與點也”。而在陳蔡絕糧中,孔子身陷絕境,依舊樂觀、鎮(zhèn)定,把這件事當任鍛煉自己意志、決心和毅力的一次考驗,“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司馬遷在對該事進行敘述時,特意設(shè)計了孔子幾個弟子的出場情節(jié)。孔子向眾弟子詢問,為什么自己會深陷困境?子路和子貢的回答令孔子不太滿意。顏回最后回答,他說:“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見君子。”孔子非常認同顏回的回答,并在顏回的回答中感受到了人生之樂。《先進篇》的曾皙話語,是孔子對山水之樂的一種向往。而陳蔡絕糧中,顏回道出了孔子的心聲,這是遇到知音的樂趣。這種群賢遞進,代師言志的方式,是對孔子人生之樂演繹的穩(wěn)定敘事模式。
3.選擇典型材料進行演繹
孔子熱愛自然山水,在他的人生之樂中,山水之樂是重要的寄托。在后代演繹作品內(nèi),常常出現(xiàn)孔子和諸弟子登山時抒懷己見。比如孔子和子路、子貢、顏回游農(nóng)山、登戎山。雖然登戎山和游覽農(nóng)山中的人物相同,但記載話語有差異。孔子游歷的山川很多,而登山時和弟子們相聚,既有山水之樂,也有朋友之樂。
后代在對孔子人生之樂進行演繹時,從孔子觀察藝術(shù)美和自然美的角度進行拓展,表現(xiàn)出了孔子的人生之樂。而這,也是從諸多題材中選擇出的精華。文學創(chuàng)作時對典型題材進行提煉和選擇,合乎文學創(chuàng)作規(guī)律,也對古代小說文體的形成奠定了基礎(chǔ)。
孔子的人生之樂,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他的樂趣由直觀、感性的層面向?qū)徝馈⒌赖碌膶用嫣嵘兄^強的辯證色彩和理性精神。因儒家學派的發(fā)展和擴張,雖然《論語》中的孔子人生之樂,以名言警句式的語錄體表現(xiàn)出來,有著不明顯的敘事特征。在戰(zhàn)國至漢代孔子人的生之樂便經(jīng)歷了初步的文學演繹,孔子的言論也逐步文學化,文學表述也逐漸向敘事的方向發(fā)展,既繼承借鑒了《論語》中的記載,也進行了一定的超越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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