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中的身份“炫耀”、“否認”和“重構(gòu)”

摘 要：本文以霍米·巴巴所提出的“混雜性”和“第三空間”為理論依據(jù)，嘗試對美籍華裔女作家任碧蓮的作品《夢娜在希望之鄉(xiāng)》進行新的解讀，旨在給讀者呈現(xiàn)一個新的文學欣賞與批評視角，更好地理解主人公成長過程中文化身份的建構(gòu)，以及了解多元文化浪潮影響下的少數(shù)族裔生存現(xiàn)實。

關(guān)鍵詞：文化身份；混雜性；第三空間

作為美國文壇的一顆璀璨明星，美籍華裔女性文學散發(fā)著無與倫比的光芒。從寫作主題上來說，離散語境中的成長困惑與掙扎是美籍華裔女性作家心中永遠繞不開的結(jié)、揮散不去的痛。無論是水仙花的《春香太太》、黃玉雪的《華女阿五》、湯亭亭的《女勇士》、譚恩美的《接骨師的女兒》、包樊漪的《春月》，還是任碧蓮的《夢娜在希望之鄉(xiāng)》，都反映了女主人公在異質(zhì)土壤上和文化夾縫中的成長過程與文化身份構(gòu)建。本文擬從后殖民主義批評家霍米·巴巴的“第三空間理論視角”嘗試解讀《夢娜在希望之鄉(xiāng)》，以期更好地理解主人公的成長三部曲——身份“炫耀”、“否認”和“重構(gòu)”。

一、霍米·巴巴的“第三空間”理論

霍米·巴巴作為一位后殖民主義理論家與文化批評家的重要代表，他的關(guān)于文化、認同和民族的理論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產(chǎn)生了廣泛深遠的影響。其中最為著名的“第三空間”理論基礎(chǔ)是“混雜性”。他認為文化表象之間存在著不平等、不均衡的力量對比關(guān)系：當殖民語言和弱勢語言之間有所沖突時，就會產(chǎn)生一種特殊的空間來消解兩元對立的局面，這一空間的產(chǎn)物即為文化的混合體。他認為文化的“混雜性”會觸動引發(fā)“第三空間”，也就是說，“第三空間”存在于兩種文化接觸的地方，是雜合化過程的產(chǎn)物，是“不同種族、種群、意識形態(tài)、文化語言互相混合的過程的產(chǎn)物”。霍米·巴巴成功地將“混雜性”和“第三空間”理論引入了文化研究領(lǐng)域，成為后殖民主義批評的重要概念。

二、“第三空間”理論視角下的《夢娜在希望之鄉(xiāng)》

《夢娜在希望之鄉(xiāng)》是美籍華裔女作家任碧蓮的一部長篇小說，以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紐約的一個猶太中產(chǎn)階級居住區(qū)為背景，通過描述主人公與父母、朋友的一系列沖突與溝通，展示了張家的小女兒——夢娜的成長歷程與身份構(gòu)建過程，

夢娜受到多方面的影響：中國家庭的傳統(tǒng)教育、學校里的白人主流文化和社區(qū)的濃厚的猶太文化。夢娜的文化身份建構(gòu)經(jīng)歷了三重曲——身份炫耀、身份否認和身份重構(gòu)。當夢娜一家剛搬到這個猶太社區(qū)時，她的鄰居們對中國文化，尤其是中國菜肴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認為夢娜是中國菜的專家，邀請她到家里品嘗菜肴，夢娜感受到了身為中國人的自豪。她告訴朋友芭芭拉一些中文詞匯，如“tofu”（豆腐）、“shee-veh”（稀飯），講述中國人一些奇特的飲食活動，如活吃猴腦，用上海話和修門交流。此時的夢娜認為身為一個中國人是一件引以為傲的事情，中國人的身份成為了一種炫耀。但是隨著夢娜的成長，由于美國文化的影響，以及和母親自己不斷升級的關(guān)于價值觀的爭執(zhí)，她越來越開始拒絕接受自己的華人身份。夢娜對自己眼中“落后”的中國文化越來越厭惡，對自己的文化身份也越來越自卑。在美國文化的浸潤與侵蝕之下，夢娜逐漸疏遠了自己的文化之源，從而導(dǎo)致了文化身份的缺失，出現(xiàn)了身份認同的混亂。夢娜想成為美國人，因為成為美國人意味著“無論你想成為什么都可以”，可以享受幾乎無限制的自由。在美國人中，夢娜比較青睞猶太人，因為她生活在富足的猶太社區(qū)，深受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而且相對于其他少數(shù)族裔來說，猶太人具有較高的社會地位，是美國社會的“模范少數(shù)族裔”。賽義德曾說：“流散者總是感到一種迫切的需要，那就是通過選擇成為一種成功意識形態(tài)的信仰者或者一個成功民族的成員來重塑他們殘缺的人生。”這可能就是夢娜選擇成為一名猶太人的潛意識層面的原因。猶太文化崇尚自由，尊重個人按照自己靈魂表達意愿的權(quán)利。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吻合了夢娜的價值觀，堅定了她成為猶太人的決心。但是夢娜并沒有被單一的猶太文化所同化，在與塞斯結(jié)婚時，她宣布要把自己的名字改為Changowentis，而不是被稱作Mrs Horowentis，這表明了她對自己混雜身份的認同——自己是一個猶太教華裔美國人。夢娜的文化身份重構(gòu)過程吻合了霍米·巴巴的后殖民文化雜合理論，夢娜不是一個單純的“模范少數(shù)族裔”，也不是一個處于主流文化邊緣的“他者”，而是一個在多元文化身份之間自由轉(zhuǎn)換的美國人。

三、結(jié)語

《夢娜在希望之鄉(xiāng)》所塑造的女性形象，體現(xiàn)了作者任碧蓮獨特的文化身份觀：在多元文化的土壤上，文化身份的存在是動態(tài)的，具有流變性和雜合性，形成了一種“第三空間”，具有質(zhì)疑傳統(tǒng)、發(fā)展傳統(tǒng)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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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青（1979-），女，陜西延安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