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宗平 吳思思
美國經濟學家斯蒂格利茨曾經預言:“中國的城市化與美國的高科技發展將是影響21世紀人類社會發展進程的兩件大事。中國的城市化將是區域經濟增長的火車頭,將會產生最重要的經濟效益。同時,城市化也將是中國在新世紀面臨的第一大挑戰。”毋庸置疑,城市化作為產業結構轉型、人口鄉城轉移、價值觀念轉向的漸進集成過程,必然對社會經濟生活帶來全方位影響。遺憾的是,人們在解讀斯蒂格利茨上述話語時,往往過于強調中國城市化的重要作用,很少抑或不曾提及其間可能面臨的巨大挑戰。2013年中國城市化率達53.7%,進入“諾瑟姆S型曲線”的城市化發展中期階段,在未來數年內中國城市化將加速發展。其實,對于中國這樣一個轉型的發展中國家而言,城市化過程將承載著遠比發達國家城市化更為復雜的內容和任務,城市化的艱辛與曲折將被數倍放大和拉長。對于這一點尤其要引起注意,不能僅僅陶醉于近些年單純的城市化水平數字指標的提高上,真正的“以人為本”的城市化蘊含著極為豐富的內涵與實質。
從表象上看,城市化呈現出生產要素向城市空間聚集以及城市數量增加、規模拓展、功能完善、體系完備等外觀形態的變化。從本質上看,城市化乃是源于城市由于具備“市場接近效應”和“生活成本效應”的比較優勢(安虎森,2011),通過城市二三產業快速發展而創造出更多的相對較高收入的就業崗位,吸引農村剩余勞動力大量遷入,從而推動城市化水平的不斷提升。可見,城市化只是在某一時間節點上二三產業在特定地域空間(即城市)聚集發展的相對靜態的空間載體形式。從這個意義上考察,產業的演進發展與轉型升級是城市化由外延拓展到內涵完善的根本動力。縱觀數百年來世界發達國家所走過的城市化歷程,不難發現,三次產業在城市化發展過程中漸次發揮過初始動力、核心動力和后續動力的作用。當然,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對于產業發展肯定具有一定的反作用,但無論如何這種反作用畢竟只是第二位的。
顯然,在產業發展與城市化的內在關系中,產業發展是根本前提,城市化僅僅是產業發展的空間投影而已。回顧和審視建國以來中國60余年的城市化歷程,一個經常被忽略的問題就是尚未厘清或者有意忽視產業發展與城市化間的因果關系。明白了這一點就不難理解為何地方政府官員往往更熱衷于大拆大建,力圖用最短的時間提高轄區城市化率,通過提交一份表面光鮮的政績答卷而獲得更多升遷的機會,而對于轄區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城市社區居民公共福利的改善則更多地漠視與推諉。在中國城市化建設中,各地幾乎不約而同地出現了“五重五輕”問題,即“重外觀、輕實質”,“重建設、輕管理”,“重地上、輕地下”,“重行政、輕市場”,“重短期經濟效益、輕長期綜合效益”。現實中不斷涌現的“空城”、“鬼城”、“水城”、“霧都”便是這些問題結出的惡果。
鑒于此,本文試圖系統梳理改革開放后中國城市化發展與產業結構演進的內在關系,探究產業結構變遷與城市化水平提升之間究竟存在什么樣的關聯性,搞清三次產業是如何促進或者阻礙城市化水平的提高,概括提煉出促進二者協調發展的建議。
美國經濟學家庫茲涅茨在研究產業結構與經濟發展的關系時曾指出,經濟增長必然長期伴隨著人口就業結構的轉變,勞動力由第一產業向二三產業轉移,同時,二三產業自身的發展也依托于城市空間形式,主要表現為產業間產值比重和就業比重由“一二三”向“三二一”轉變,并認為這一過程就是城市化過程。可見,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城市化作為產業結構演變的動態空間載體,必然在產業結構優化升級過程中的不同階段呈現差異化的形式與內容。
目前學術界普遍采用庫茲涅茨、錢納里、賽爾奎因等人提出的標準結構方法,即用三次產業產值結構與就業結構的比值來判斷產業結構是否達到合理化與高級化。本文也將借助該方法來研究中國城市化水平與三次產業間的內在關系。
從總體上看,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經濟實力不斷增強,我國城市化水平穩步提高,產業結構優化與城市化水平提升過程基本保持同步。如圖1所示,我國三次產業產值比重從1978年的27.95:47.88:24.17調整為2012年的10.09:45.32:44.59,產業結構由“二一三”轉變為“二三一”,產業結構不斷優化的態勢十分明顯。同時,我國城市化水平從1978年的17.92%提高到2012年的52.57%,在34年中提高了34.65%,年均增長超過1個百分點。尤其是1990年代中期以后,伴隨市場經濟的加速發展,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向本地和沿海城市轉移,我國也進入了城市化加速發展階段。

圖1 1978-2012年我國城市化率與產業結構變化趨勢(單位:%)
如圖1所示,改革開放后我國三次產業產值比重發生了顯著變化。第一產業產值占GDP比重除了在少數年份呈現略微波動上升外,其余年份均保持下降趨勢。至2012年,我國第一產業產值比重為10.09%,僅為1978年的1/3,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也從1978年的第二位降至第三位。同時,伴隨著第一產業產值比重的下降,該產業中釋放出大量剩余勞動力涌入城市就業或者舉家遷往城市居住生活,引致了城市化水平的較快提高。第二產業產值占GDP比重波動幅度不大,最高值48.22%(1980年)與最低值41.34%(1990年)之間僅相差6.88個百分點。從趨勢上看,在改革開放最初10年中第二產業產值占GDP比重平穩下滑,隨后20余年則逐漸上升,從1990年的41.34%上升到2012年的45.31%。事實上,第二產業在國民經濟中一直保持主導地位,占比始終最大。同時,我國城市化長期滯后于工業化,這與西方發達國家工業化與城市化同步發展的情況不相符。究其原因在于建國后長期推行的重工業偏向發展戰略和80年代的過度農村工業化(即鄉鎮企業“遍地開花”),前者由于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而導致城市工業過早出現對勞動力的排斥,后者則由于就近吸納農村剩余勞動力就業而截留了這部分勞動力向城市流動。可見,正是由于這些發展戰略上的偏差導致了我國城市化水平長期滯后,城市化發展缺乏合理內在比例協調的工業化拉動,最終影響到城市化的發展速度與質量。第三產業產值占GDP比重曾經最低,但一直呈穩步上升態勢,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在80年代中期已經超過第一產業,躍居第二位,逼近第二產業。1978年第三產業產值比重僅23.93%,1986年升至29.14%,首次超過第一產業,至2012年已達44.59%,僅低于第二產業0.72個百分點。
通過上述分析發現,我國三次產業產值結構已經由“二一三”轉變為“二三一”。這表明,我國在繼續推動第二產業轉型升級的同時,大力扶持第三產業發展的經濟政策以及一系列配套措施的實施取得了較好的效果,第三產業在總量上持續提高,在內部結構和層次上不斷優化。作為產業結構升級空間承載形式的城市化水平自90年代中期加速發展,1995年與2012年我國城市化率分別為29.04%和52.57%,7年間城市化率年均增長達3.37個百分點,遠遠高于改革開放后城市化的平均增長率。
如圖2所示,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第一產業就業比重與產值比重的變化呈現出較大程度的趨同,二者均持續快速下滑,進入90年代后第一產業就業規模大幅萎縮;第二產業就業比重相對穩定,總體上呈平穩上升態勢;第三產業就業比重快速上升,1994年后超過第二產業,表現出較快的上升勢頭。數據顯示,1978年我國三次產業的就業比重為70.5:17.3:12.2,經過35年的發展,2012年三次產業就業比重基本持平,大致各占1/3左右,具體比值為33.6:30.3:36.1。可見,改革開放后,我國三大產業就業結構發生了根本性變化,總體態勢由“一二三”調整為“三一二”。顯然,較之于發達國家,目前我國產業就業結構也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偏離,即第一產業的就業比重依然超過第二產業的就業比重。其原因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詮釋:一是我國農業生產技術含量水平較低,農業生產效率不高,大量農村勞動力被迫滯留在農村;二是由于統計上困難,許多就業“兩棲化”的農民工仍然計算在農業勞動人口中;三是伴隨著第二產業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吸納勞動力的增幅減緩;四是第三產業中傳統服務業的過度競爭與現代服務業的較高門檻均減少了對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吸納。然而,從總體上看,改革開放后由于二三產業的快速發展,共同促進了城市化水平的快速提升。
由于區位條件、資源稟賦、經濟基礎、對外開放時序等因素的不同,我國東中西三大區域在GDP總量、城市化水平、產業結構等方面同樣存在較大差異。

圖2 1978-2012年我國城市化與產業就業結構變化趨勢(單位:%)

圖3 1992-2012年我國東中西三大區域GDP總量變化趨勢(單位:億元)

圖4 2012年我國東中西三大區域GDP所占比重
從圖3、圖4可以看出,1990年代以來,我國經濟始終保持高速增長,三大區域GDP總量均大幅增加,但區域間的發展水平差異較大,東中西三大區域依次呈遞減趨勢。2012年東部地區GDP總量達320738.47億元,占全國比重的55.6%,居三大地區之首;中部為欠發達地區,2012年GDP總量為141908.57億元,占全國比重的24.7%,僅為東部地區GDP總量的44.2%,與東部地區存在較大差距;西部為落后地區,2012年GDP總量為113904.80億元,占全國比重的19.7%,僅為東部地區的35.5%。值得注意的是,中西部地區與東部之間的差距有逐漸拉大的趨勢,如圖3所示,東部地區經濟增長迅速,而中西部地區增長緩慢,東部地區經濟發展速度是中西部地區的數倍。
城市化作為區域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的綜合體現,在我國三大區域間也表現出較顯著的差異。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市化水平具有很明顯的梯度變化,自東向西逐步遞減。從表1可以看出,東中西三大地帶城市化水平均穩步提升,東部地區城市化率從2005年的53.6%增長到2012年的62.2%,中部地區城市化率從2005年的39.1%增長到2012年的48.5%,西部地區城市化率從2005年的34.5%增長到2012年的44.7%,2012年東部地區城市化率比中部和西部地區分別高出13.7%和17.5%,可見,三大區域間城市化水平仍呈現較大差異。
如表2 所示,從產業結構上看,三大區域間產業結構的差距比較明顯。2012年東部地區的第一產業產值比重僅為6.39%,遠低于中西部地區。中西部地區的第一產業產值比重差異不大,均為12%左右。東部地區二三產業產值比重分別為48.33%和45.28%,說明該地區的工業化水平較高,服務業也得到較快發展。中部地區二三產業發展均落后于東部地區,但第二產業發展的滯后性更為明顯。西部地區第三產業的產值比重已經超過了中部地區,與東部地區的差距也主要體現在第二產業上。需要說明的是,中西部地區第二產業發展中存在兩個通病,即產業層次的低級化和產業結構的雷同化。前者表現為中西部地區均主要以原材料初級加工和能源開發利用為主,處于產業層次的低端;后者表現為中西部地區內部以及與東部地區之間產業結構高度趨同,各自所確定的主導產業高度重合。

表1 2005-2012年我國東中西三大區域城市化率(單位:%)

表2 2012我國東中西三大區域三次產業產值比重對比(單位:%)
學者們常用結構偏離度指標來衡量某產業的就業結構與產值結構之間的偏差,即用某產業的就業比重減去與之相對應的產值比重。當結構偏離度為0時,說明該產業的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平衡,兩者結構均合理;當結構偏離度大于0時,即該產業的就業比重大于產值比重,表明該產業勞動生產率較低,尚有部分剩余勞動力需要轉移出去;當結構偏離度小于0時,即該產業的產值比重大于就業比重,表明該產業勞動生產率較高,存在吸納更多勞動力就業的空間。通過對結構偏差度的分析,可以了解不同產業吸收勞動力的情況,進而考察拉動城市化發展的主要產業動力。
觀察圖5可知,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第一產業結構偏離度始終大于0,總體上呈緩慢下降趨勢,且偏離度越來越小。第一產業結構偏離度呈現正偏離,說明該產業就業增長趕不上經濟增長步伐。長期以來第一產業就業比重大于產值比重,意味著該產業勞動生產率較低。偏離度持續為正則說明該產業滯留了大量勞動力,其中的剩余勞動力亟待轉移到二三產業就業。我國第一產業之所以結構偏離度長期為正,是因為一方面農業生產力水平相對較低,現代化及機械化程度不高,農業仍然承載著大量農村勞動力就業,另一方面在于伴隨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二三產業容納就業增幅逐步縮小,從而增加了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的困難。再者,相當數量農村剩余勞動力受自身文化水平和技能素質不高所限無法在城市找到合適的工作,只能低效率地配置在農業中(即存在大量“隱性失業”)。

圖5 1978-2012年我國三次產業結構偏離度變化趨勢
我國第二產業結構偏離度一直為負偏離,即就業比重小于產值比重,說明該產業勞動生產率較高,存在著安置更多勞動力就業的潛力。同時,第二產業結構偏離度逐步縮小,其偏離度從1978年的-30.5增長到2012年的-15.0,意味著該產業吸納就業的空間逐漸萎縮。其原因主要在于兩個方面:一是建國后計劃經濟時期長期推行的重工業化偏向發展戰略導致對勞動密集型輕工業的忽視,從而減少了對勞動力的大量吸納;其二是近些年第二產業內部轉型升級步伐加快和資本有機構成不斷提高,表現出了對勞動力的排斥。
我國第三產業結構偏離度也持續表現為負偏離,1978年第三產業結構偏離度為-11.7,2012年升至-8.4,其波動幅度明顯小于一二產業。多年來第三產業吸納了大量勞動力就業,但安置勞動力就業的增幅逐漸減緩,這種趨勢是由于傳統服務業的過度飽和以及現代服務業更側重于技術和資本密集型所致。同時,第三產業產值結構與就業結構正趨于均衡狀態,原因在于第三產業中大部分行業屬于勞動密集型,加之現代服務業日益發展起來,既吸納了一定量剩余勞動力就業,又創造了大量的產出。
所謂彈性影響系數是指1個單位解釋變量的變化引起被解釋變量的變化,用來衡量一個經濟變量的增長幅度對另一個經濟變量增長幅度的依存關系。考察城市化與三次產業互動關系時,可以通過關注三次產業的影響彈性系數指標來考察其對城市化的影響程度,并運用變參數狀態空間模型動態測度三次產業對城市化彈性影響系數的演變軌跡,進而探究產業結構與城市化相互作用機理。
所謂彈性影響系數是指1個單位解釋變量的變化引起被解釋變量的變化,用來衡量一個經濟變量的增長幅度對另一個經濟變量增長幅度的依存關系。考察城市化與三次產業互動關系時,可以通過關注三次產業的影響彈性系數指標來考察其對城市化的影響程度,并運用變參數狀態空間模型動態測度三次產業對城市化彈性影響系數的演變軌跡,進而探究產業結構與城市化相互作用機理。
本文采用1978-2012年我國城市化與產業結構相關數據作為研究樣本,鑒于現階段我國經濟發展主要由第二、三產業支撐,第一產業所占比重較小,且為避免多重共線性問題導致估計結果不理想,本文采用第二產業產值比重(sec)、第三產業產值比重(thi)作為解釋變量,選擇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重這一單一指標來衡量我國城市化水平(urb)。同時為了減輕數據變動幅度以及異方差對計量結果的影響,本文將各變量取自然對數得到的序列lnurb、ln sec、lnthi一并納入計量模型。
結合以上分析,本文分別構建城市化與第二、三產業的可變參數狀態空間模型。由于狀態空間模型受初始值設定影響較大,為提高模型估計效率,本文選定以下方程形式來測度二三產業對城市化的彈性影響系數。
量測方程:

狀態方程:

方程(1)為量測方程,這里可以表示城市化與二三產業間的一般關系,其中b1,t、b2,t為狀態向量,其變化反映了城市化與二三產業間的動態關系;方程(2)、方程(3)為狀態方程,它描述了狀態變量的生成過程。

圖6 我國第二產業對城市化的彈性影響系數變化趨勢
觀察圖6可知,在改革開放初期,我國第二產業對城市化水平的推動作用雖然表現為較強的波動性,影響系數最大值達到1.41,最小值僅為0.38,但其對城市化水平的提高仍起到了顯著的推動效果。90年代至今,這種推動作用表現較為穩定,保持在1.2左右,并呈緩慢下降趨勢。前一階段的顯著波動性是由于我國工業內部結構演變中輕重工業比例失調所致。改革開放前的絕大部分年份中,重工業占比遠超過輕工業,從而抑制了輕工業解決大量勞動力就業比較優勢的釋放,導致我國城市化發展嚴重滯后,并長期低于工業化水平。改革開放后的20余年中,這一狀況得到了矯正。由于產業政策調整,輕重工業基本上平分秋色,某些年份輕工業占比甚至超過了重工業。因此,正是得益于該時期輕工業的快速發展,我國城市化水平較快提升。90年代后期我國開始進入重啟工業化階段,重工業增速又一次超過輕工業,兩者比例再次失調,第二產業對城市化的拉動作用也呈現出下降趨勢。
如圖6所示,我國第三產業對城市化的作用在改革開放初期有一個顯著增強階段,之后開始減弱,基本維持在1.2左右。這是由于改革開放初期,計劃經濟體制的慣性影響束縛了第三產業發展,其微弱作用尚未完全反應到對城市化的推動上來。80年代以后,隨著計劃向市場轉軌,第三產業開始迅速發展,在吸納農村剩余勞動力方面表現出巨大的潛力,零售、餐飲、外貿、運輸、郵電等傳統服務業得到較快發展,所提供的就業空間不斷拓展,城市人口快速增長,城市化水平也得到較大提高。90年代中期以后,傳統服務業由于門檻低而達到飽和并引發過度競爭,利潤空間一再被擠壓,經營環境不斷惡化;現代服務業則由于門檻高而導致投資者望而卻步,其結果是發展遲緩。這兩個原因的疊加,使得近些年來第三產業對城市化的拉動作用減緩。

圖7 我國第三產業對城市化的彈性影響系數變化趨勢
由圖6和圖7可知,我國已經進入由第三產業作為主要動力來推動城市化進程的階段,即第三產業越發達,城市功能越完善,城市對外來人口的接納能力就越強,城市化水平提高就越快。但我國第三產業總體發展仍然滯后,產值結構和就業結構總體偏低,對城市化水平的推動作用也陷入膠著狀態,這表明若政策上沒有更大的調整或者更強烈的外在刺激,第三產業就很難再對城市化發展提供顯著性的推動作用。
本文基于1978-2012年的時間序列數據,探討了我國城市化水平與產業結構變遷間的關系,展開了城市化進程與產業結構偏離度以及產業結構演進對城市化彈性影響系數的系統分析,重點運用變參數狀態空間模型分別測度二三產業對城市化彈性影響系數的動態變化軌跡,借此深入挖掘我國城市化與產業結構間的互動關系。
研究發現,根據第二產業彈性影響系數的變化趨勢,我國第二產業對城市化起到了顯著的推動作用。然而,由于我國早期優先發展重工業的戰略偏向和近年來轉型升級戰略的影響,第二產業對城市化的推動作用被階段性弱化。國際經驗表明,工業化對城市化有著根本性的推動作用,但這一點在我國表現得不甚明顯。盡管目前我國第二產業產值在GDP中占比較大,但該比重還帶有較為明顯的“投資推動”色彩,真正實現工業化“內涵提升”還有很大的空間。因此,當前應更加注重工業化的內涵式增長,合理把握不同地區工業化轉型升級的步驟和節奏,切不可盲目追求資本和技術密集度的提高,而對傳統勞動密集型行業采取簡單的關停并轉。要著力提升工業化發展質量,適度增強工業化對流動勞動力的吸納能力,進而推動城市化水平的實質性提高。
根據第三產業對城市化彈性影響系數變化趨勢的判斷,我國已經進入由第三產業作為推動城市化的主要動力階段,即第三產業對城市化的彈性影響系數超過了第二產業,但是第三產業發展對就業的吸納能力尚未完全釋放,導致第三產業對城市化水平的推動作用增長緩慢甚至略有下降。眾所周知,第三產業就業容量大,應著力加快第三產業內部層次、行業結構的調整。在大力發展傳統服務業的同時,更加注重發展新興的現代服務業,保持第三產業就業結構與產值結構均衡發展,借此確保城市化持續快速平穩推進。
當然,我國新型城鎮化發展戰略的推進,除了要求三大產業均衡有序發展外,還需要通過改革戶籍制度,拆除束縛城市化發展的藩籬。我國目前以戶籍制度為核心的城鄉分隔的“二元”社會治理模式,使得城鄉之間涇渭分明的就業、醫療、教育制度橫亙于城市化道路之中,導致二三產業對城市化的促進作用大打“折扣”,在客觀上也增加了農村勞動力向城市轉移的“成本”,致使農民工的身份轉變大大滯后于職業轉換。因此,必須對現行的制度進行改革,清除阻礙城市化發展的人為壁壘,讓進城農民工能夠與城市居民一樣享受平等的就業、醫療、教育等方面的權利。唯有如此,才能使二三產業吸納農村剩余勞動力的潛能得到最大釋放,最終實現“人”的城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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