貯藏陽光

潘瑋

懷揣著夢想與希望，還有一個黑色小瓶，我來到了這樣一個書香天堂。請不要問我小黑瓶里裝的是什么，我只是想找個地方偷偷地把里面的物質倒掉而已，然后用來貯藏陽光。

我試圖把那物質倒在綠茵里。然而，當我蹲下身時，看到的是草尖未晞的露珠反射著太陽的笑容。再放眼望去，初秋時節直挺的小草依舊保持著如初的青蔥，其間星星點點的雜草競相呈現出自由的生命狀態。草坪下面一定還會有蚯蚓蠢蠢欲動——這樣的土地不辛勤耕耘，豈不是白白浪費了積蓄萬千年的肥沃？當黑夜籠罩下來時也許還能夠諦聽得到促織的聲音，牽扯出對遠方的掛念。那么，當我把瓶里的物質倒出來，就算小草忍受得了那般酸苦，蚯蚓和促織要怎么去忍受家園被污染？

當我走近香樟時，一絲清新從鼻尖一直彌漫到心底，喚起一幕幕關于初夏的記憶。那時香樟的花靜靜吐露芬芳，那芬芳就搭乘著微風輕柔地向我吹來。如果香樟原有的郁郁蔥蔥漸漸被枯黃取代，如果那沁人的芬芳消失在凝重到令人窒息的空氣里，如果本該矗立百年的生命就這樣戛然而止，那么與其說我是擺脫了瓶中物質的束縛，倒不如說是把痛苦轉嫁給了另一個無辜的生命。

當我來到菜地時，看到的是一棵棵青菜綻開的笑臉，那正是曾經苦苦追尋的一朵朵綠色的花。猛然意識到當瓶里的物質占領這片土地時，這些蔬菜發達的根系懵懂地吸收那物質怎么辦？那物質要是蔓延到蔬菜的每一個角落又該怎么辦？

我沒有勇氣也沒有資格去破壞蚯蚓和促織的家園，去扼殺本該萬古長青的生命，去滋長罪惡的痛苦，瓶內的物質終是無處傾倒。不如把那物質灌進筆里，讓它流淌在陳舊到泛黃的紙上。也許我心志痛苦，筋骨勞累，體膚饑餓，只是因為上天將要下達重大的使命給我。天資本身就是一種幸運，那么就讓我選擇豁達樂觀，把握現在。

那小黑瓶經過煅燒以后可能就會成為華美如玉的白瓷，既然瓶里原有的物質已經被留在泛黃的紙上塵封在無人問津處，那么小黑瓶里終將貯滿陽光。

就算是懷揣著苦水而來，也要笑得像幸運的人一樣燦爛。

評點：鄭文龍

此文巧用暗喻，以所謂“小黑瓶”為中心，鋪陳了一系列象征系統，反映了作者內心復雜的情思沖突，抒情含蓄而意味雋永，構思奇特，善于布置懸念。通讀全文可知，所謂“小黑瓶”其實就是墨水瓶。而文章所講的其實就是作者對于枯燥學習的倦怠暇思終以自勵與樂觀所取代——將墨水書寫于藍圖之上而非白白浪費造成心靈家園的荒蕪，于是用勤奮騰空的墨水瓶便貯滿了希望與未來的陽光。文章的隱喻與象征蘊藉深刻而以具體生動物象出之，形象地展示出了作者豐富的內心世界與飄逸不羈的情思。文章的不足之處在于長句的頻繁使用與跌宕的藻飾表現致令文意紛綸，句意層層曲折而無牽連，有枝蔓蕪雜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