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方辰 (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福建 福州 350000)
淺論書法中的簡札
史方辰 (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福建 福州 350000)
簡札作為中國書法史中的一種重要藝術形式,一直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因其篇幅小、字數少,這也也自然就成為了簡札的一個重要特征。正因如此,它被廣泛應用于書信、讀書摘記等日常生活中。因此,這也決定了它更加注重實用性。另外,從美學的的角度看,它也具有著很高的審美價值。
書法;簡札;審美
在紙還沒有發明之前,竹木簡牘是人們書寫的重要載體。簡札即指用以書寫的竹簡木札。一般認為,竹片稱簡,木片稱“札”或“牘”。從簡札這兩個字本身來看也正說明了這一點。唐代孔穎達說:“單執一札謂之為簡”,賈公彥也說:“簡為一片而言”。從中也可以看出簡札大多尺幅偏小,這也限制了書者在其上所書寫的字數。篇幅小、字數少,也自然就成為了簡札的一個重要特征。這也正適合用于書信、讀書摘記等方面。因此,這也決定了它更加注重實用性。
書信有尺牘、簡札等名稱,二者在形制上大體是相類的,如果從碑帖的角度來區分,書信無疑是屬于帖學范圍的。作為生活中的信息交流方式和載體,簡札的內容涉及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其事率皆吊哀侯病,敘暌離,通訊問,施于家人朋友之間,不過數行而已。”這是歐陽修對法帖的經典型描述。古代長久相隔兩地的人,因為路途的遙遠,交通的不便,兩人總是聚少離多,此時,書札也就成了最佳的傳遞信息的方式。“尺牘書疏、千里面目”,相隔兩地的兩人雖不能謀面,但手持親友寄來的書札,看著那熟悉的字跡,已然感受到了書寫者當時的心境,情感交流也最終得到了實現。正是因為書札是施于家人朋友之間,是熟悉人之間的對話,書者是在以一種親切的風格來寫作,因而書札的內容也就顯得格外真切、自然,沒有公牘文中的顧忌、回避和遮掩,是書者純粹的私人情感的自然流露,因而能夠暢所欲言,喜怒、窘窮,一寓于書。更有意思的是,一些日常用語也會時不時的夾雜在簡札的行文當中。如米芾《德忱帖》中“御寇所居,國不足,豈賢者欲去之兆乎?呵呵!甘貧樂淡,乃士常事……”。“呵呵”一詞本是極為口語化的詞語,米芾卻將其書寫在簡札之中,當受書者讀到此處時,定當被如此親切、自然的話語所感動。讀此文幾如晤面,怎能不讓人欣喜?
簡札重在實用,有意為文而無意于書,重點沒有放在書寫上,書寫者因而沒有如對至尊的拘束心態,是在一種輕松隨意的心態下一揮而就的。尋常書寫,自然表達,筆墨意趣也在自然而然的狀態中生發出來。這也正如歐陽修所說:“蓋其初非用意,而逸筆余興,淋漓揮灑,或妍或丑,百態橫生,披卷發函,爛然在目,使驟見驚絕,徐而視之,其意態如無窮盡”。由于是信筆所寫,難免有時有書寫不到位的地方,然書寫者也并不斤斤計較于此。筆雖未到而意已至,字形大小不一,行間參差錯落,偃仰起倒,隨意生發,一任自然,情緒的跌宕起伏也淋漓盡致地融匯于筆端。其書寫的認真程度遠不如有意為書、奏啟言事的章程書那么恭謹、嚴肅。有時為了言辭更加通達順暢,書寫者還會在其中刪改、批注,甚至涂涂抹抹、圈圈畫畫,抒情達意的成分因而顯得更加濃厚。如米芾的《致伯修老兄尺牘》,里面既有前面的補書,又有在正文首行旁邊做的旁注“不知好久”。尤其是最后一行,米芾在其上寫到酣處,因為不記得內容,索性就開始畫起一條波折線來了,旁寫“不記得也”四字,實在是大有意味。這不僅增強了文字內容的豐富性,是意思表達的更加明確,而且也使書法的外在形式更加變化無窮,奇趣橫生。簡札的審美價值也由此萌生出來。
由于簡札尺幅小,字數少,這也限制了它不能像高堂立軸式的書法作品那樣作壁上觀,而只適合置于案牘之上,細細觀賞、玩味,向著精巧、流便的方向發展,巧的成份也就多了起來。而要耐得住品鑒,首先要求簡札要有外在形式上的美感,筆法精到,結構妥帖,章法和諧,使人讀之能有一種美的感受。雖然簡札是一種書寫十分自由的形式,但要做到“隨心所欲不逾矩”也還是需要很高的功夫和涵養的。另外,簡札不僅要能精細、巧麗,更重要的是,要能小中見大,從小的范疇里表現出大氣象。如顏真卿《劉中使帖》,為其聞知河北藩鎮叛亂之將吳希光已降,盧子期被擒獲的捷報時所寫。顏真卿得知捷報時的喜悅之情充溢于字里行間,尤其是第四行的“耳”字獨占一行,末筆豎畫一貫而下,仿佛書者寫到此處時已經忘乎所以,人筆合一了。這種氣勢與王羲之《大道帖》最后一個“耶”字長舒末筆豎畫有異曲同工之妙。能夠在短小的尺幅內表現出宏大氣象,顯示出書者駕馭作品空間的高超的能力和技巧,也顯示出一個人的寬闊的胸襟和深厚的學養。
[1]顏之推.顏氏家訓[M].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 , 2003
[2]黃簡.歷代書法論文選[C].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 79.
史方辰,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