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力翔,黃小平
(湖南財政經濟學院工商管理系,湖南 長沙 410205;湖南師范大學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我國《十二五規劃》提出:堅持把保障和改善民生作為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根本出發點和落腳點,應推進基本公共服務的均等化,使發展成果惠及全體人民。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發展的區域差異成為被關注的主要問題之一,公共衛生服務的均等化以及我國廣大農村居民醫療消費問題, 也是我國實現和諧社會發展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居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但我國的農村醫療消費并沒有得到應有的發展。
2001年,我國城鄉居民醫療消費支出的基尼系數為0.48,遠超居民收入分配的基尼系數0.45,也遠超國際臨界值標準的0.40[1]。居民醫療消費支出的基尼系數與收入分配的基尼系數的差額越大,說明醫療衛生領域的消費越不公平,而其更多地是由于醫療費用的高速上漲所引起。從統計數據中可以看出,城鄉居民的人均收入相較人均衛生支出的增長,絕大多數年份明顯慢于人均醫療費用的增長速度。隨著居民收入差距的擴大,不僅城鄉居民的醫療保健支出的差距日益明顯,而且不同收入水平的農戶在醫療保健支出上差距也逐步加大。
我們選用醫療支出對收入的比率,作為衡量醫療負擔的指標(見表1)。

表1 中國農民醫療支出對收入的平均比率(2001-2008年)
資料來源:《中國統計年鑒》。
從表1可知,我國東中西部省市的農村居民的醫療衛生負擔呈明顯的累退傾向(負擔與收入變化呈反向變化)。2001至2008年間,農民的醫療費用支出與他們的人均純收入相比,我國平均比率是8.7%,西部省市為10.83%,東部省市為8.02%。西部人均GDP的5年平均值為6601.54元,全國平均水平為10954.3元;東部省市人均GDP的5年平均值為16703.7元,比全國高約5800元。而東部農民醫療費用支出與收入比比全國平均低0.68%;中部省市該比率為8.83%,比全國平均水平高0.13%,而其人均GDP的5年平均值為8306.61元,也大幅度低于全國平均。從上研究可知,經濟越落后的西部省市,農民的醫療包袱越重。中部省市經濟發展水平和醫療負擔相比,也顯失公平。
隨著經濟的發展,目前我國農村地區醫療衛生條件不斷改善,但東部經濟發達地區和大城市居民的健康水平明顯高于西部經濟欠發達地區。我國健康指數平均值為36.08,北京最高為60.15,西藏最低為10.44。全國各省、區、市的健康指數按等差原則(差距為5.0)劃分為五個等級:一等級包括京津滬、江浙和廣東及東北三省,健康指數在40.0以上,人均預期壽命在70歲以上,居民受教育水平較高;二等級包括福建、湖北、河南、山西、安徽、陜西、海南、內蒙古諸省,健康指數在35.0~40.0之間,人均預期壽命為60~70歲,死亡率較低,文化水平中等偏下;三等級包括廣西、寧夏和甘肅,健康指數在30.0~35.0之間,人均預期壽命67~69歲,傳染病死亡率高,文盲率高;四等級包括重慶、湖南、四川、江西和新疆,其健康指數為25.0~30.0,人均預期壽命63~67歲,死亡率較高;五等級包括云南、青海、貴州和西藏,健康指數在25.0以下,人均預期壽命為60~64歲(西藏只有59.64歲),死亡率高,受教育水平偏低[2]。
大量研究表明,隨著經濟狀況的好轉,農村居民的醫療服務需求指標呈下降趨勢。每百人兩周患病人數與人均收人的相關系數r=-0.870,P<0.01。農村較高經濟發展水平的地區兩周患病率為105.20‰,中等地區為144.9‰,較低經濟水平的地區為180.2‰,說明農村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越低,對醫療衛生服務的需求反而越強烈。中國農村居民患病后是否及時就診主要取決于經濟上的支付能力,農村地區中等和高收人者就診概率明顯高于低收入者。少數民族貧困地區收人低于200元組就診率最低(7.9%)。
研究發現,文化素質低的農村居民生病的概率更大,同時,收入較低農村居民患病的概率更高,由于其醫療支出的收入彈性比較低,醫療負擔比高收入人群高。此外,由于收入約束,農村居民有病不去就醫的概率很高。
財政衛生投入地區失衡,加劇了農村醫療資源配置的區域不公平。根據泰爾指數,計算出東、中、西部三大地區間財政衛生支出分布的數值,反映了我國醫療資源配置嚴重不公平。中部省市的泰爾指數最低,且最平穩,說明該地區財政衛生支出較為公平。東部地區的泰爾指數最高,說明東部各省、市之間財政對衛生支出差異較大,原因是各省市之間經濟發展差異所導致。西部地區的泰爾指數在9年期間落差較大,也反映了西部各省、市之間財政衛生支出政策的不穩定性[3]。
為了研究影響健康的決定因素,王俊和昌忠澤根據完整的 Grossman 模型,構建了下面的宏觀健康生產函數:
H=F(X)=F(生活方式、收入水平、公共物品消費量、教育、時間投入、個人稟賦、環境稟賦)。
其中H代表個人健康狀況,X表示一組影響個人健康狀況的向量。這些向量的元素包括生活方式、收入水平、公共物品消費量、教育水平、致力于增進健康的時間投入、個人稟賦(例如個人的基因組成狀況)、環境稟賦(例如污染水平)等等。在本研究中,我們以農民人均醫療消費支出代替個人健康狀況指標H,目的在于探討影響農民醫療消費的主要因素[4]。
針對我國農村居民醫療消費的特點,我們把影響健康水平的經濟因素變量限定為:
人均GDP(X1)。邏輯意義是:高水平的國內產出(或國民收入)能夠導致高質量的物品和服務以及更好的居住和醫療條件,從而能夠產生更佳的健康狀況。但與此同時,人的工作壓力加大,生活節奏加快,這將影響到居民的健康狀況。最后體現為人均GDP的增加促進健康狀況的改善,而健康狀況的改善將減少農民的醫療消費需求。
財政衛生支出(X2) 和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X3)。財政支出對社會健康的貢獻表現在提供公共物品、消除不平等和彌補市場失靈的缺陷。因為政府衛生支出增加可以增多衛生設施,改善居民健康狀況。為消除財政衛生支出和 GDP 之間的共線性關系,我們用財政衛生支出占 GDP 比重作為財政支出變量。
以城鄉人口比(X4)代表社會因素變量。城鄉人口比例是城市化水平的反映。城市化一方面意味著人們可以獲得更好的醫療服務,這是積極方面。另一方面,從消極方面來說,城市化引起的污染將導致健康水平的下降。
以文盲率(X5)代表教育因素的變量。Grossman研究發現,受教育水平與居民健康成正向關系。受教育程度越高,選擇工作機會余地越大、獲得營養的能力愈強、愈能避免不良生活方式,從而提高生活質量,提高了健康水平。
以每千人擁有的醫院病床數(X6)代表醫療供給因素的變量。病床使用率越高,對居民健康狀況的提高越有利。
為了更好地了解各個變量對農民人均醫療消費的影響彈性,所有變量都進行了對數處理。在此前提下,我們得到最終的農民醫療消費函數為:
lnRUCM=α0+∑αilnXi
在回歸運算中,發現人均GDP、城鄉人口比以及每千人擁有的病床數彈性系數通不過t值檢驗,最終選擇農村家庭人均純收入(IN)、財政衛生支出(GP)以及文盲率(ILL)三個指標。由于本部分關鍵在于對醫療消費需求彈性的探討,因此所有變量均取對數。面板數據為《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衛生統計年鑒》(1998-2009)提供的1997-2008年的數據。
東、中、西三地區以農村家庭人均純收入的自然對數和財政衛生支出的自然對數和文盲率的自然對數為自變量,以農民人均醫療衛生支出為因變量的平行數據固定影響變系數模型估計的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東中西部面板數據農民醫療消費估計結果
東部農民醫療消費函數為:
DBLOG(RCUM)=5.757785-3.097759DB—LOG(DBILL)+3.262608DB—LOG(DBGP)-7.805208DB—LOG(DBIN)
中部農民醫療消費函數為:
ZHBLOG(RCUM)=5.757785-1.092362ZHB—LOG(ZHBILL)+3.393735ZHB—LOG(ZHBGP)-6.539191ZHB—LOG(ZHBIN)
西部農民醫療消費函數為:
XBLOG(RCUM)=5.757785-2.469459XB—LOG(XBILL)+5.897929XB—LOG(XBGP)+-12.75149XB—LOG(XBIN)
根據東、中、西地區以農村家庭人均純收入的自然對數和財政衛生支出的自然對數和文盲率的自然對數為自變量,以農民人均醫療衛生支出為因變量的平行數據固定影響變系數模型估計的結果,我們得出以下結論:
(1)文盲率對三大地區農民醫療消費的影響在10%的置信水平下顯著且為負,說明中國農民受教育水平越高,農民的醫療保健意識越強烈。東部地區農民的教育水平對人均醫療消費的影響更為明顯(系數為-3.097759),中部地區該因素對農民醫療消費的影響最小(系數為-1.09236)。
(2)財政衛生支出對三大地區農民醫療消費的影響在10%的置信水平下顯著且為正,財政衛生支出每增加1%,則東部農民人均醫療消費支出會增加3.27%,中部地區農民人均醫療消費會增加3.39%,西部地區農民人均醫療消費會增加5.90%,可見,增加財政對醫療衛生事業的投入,對全國農民的醫療消費具有極大的刺激作用。
(3)農民人均純收入增加對人均醫療消費在10%的置信水平下顯著且為負,說明隨著農民收入的增加,農民的自我保健意識和條件日益好轉,農民的健康水平日益提高,導致農民的醫療消費反而減少。
[1] 王小萬.居民健康與醫療服務需求及利用的理論與實證研究[D].長沙:中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5.
[2] 張車偉.營養,健康與效率——來自中國貧困農村的證據[J].經濟研究,2003,(1).
[3] 黃小平,方齊云.我國財政衛生支出區域差異研究[J].財政研究,2008,(4).
[4] 王俊,昌忠澤.中國宏觀健康生產函數:理論與實證[J].南開經濟研究,2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