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全民法治信仰的樹立

郭文娣

（天水市行政學院，甘肅天水 741018）

淺議全民法治信仰的樹立

郭文娣

（天水市行政學院，甘肅天水 741018）

“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讓法治成為國民的信仰，必須使法治精神貫穿法治運行的全過程。

依法治國；法治信仰；運行過程

黨的十八大將“法治”確定為我國治國理政的基本方式，十八屆三中全會又將推進法治中國建設作為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法治”由此成為我國改革路線圖中的核心概念之一。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將研究全面推進依法治國重大問題。這將是首次以“依法治國”為主題召開的黨的全會，人們有理由期盼，這次全會將為法治中國建設提供強大推動力。然而，要真正發揮“法治”的基礎性作用，建成“法治中國”，我們還有較長的路要走。

美國著名法學家伯爾曼說：“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法律只有在受到信任并且因而并不要求強制力的時候，才是有效的；依法統治者無須處處都依賴警察。”［1］法治是一種理想，是一種理念，它只有作為一種理想和信念被信仰，才能引導人們樹立一種法律至上的理念，也才能召喚人們為了這種理想、信念去獻身。法律只有被信仰，才能有尊嚴和權威。我們所說的信仰，是指從內心深處的認同和自覺自愿的依歸。這要求人民從心底崇拜法律而不是崇拜權力，自覺維護憲法和法律的權威，在全社會形成憲法和法律至上、以法為大的共識。

盧梭說，“規章只不過是穹隆頂上的拱梁，而唯有慢慢誕生的風尚才最后構成那個穹隆頂上的不可動搖的拱心石”。“一切法律之中最重要的法律既不是刻在大理石上，也不是刻在銅表上，而是銘刻在公民的內心里，它形成了國家的真正憲法……”［2］。國民為什么要信仰法治，因為法治優于人治，法治能限制公權力的膨脹、濫用、腐敗，為國民提供民主、權利和自由的保障，提供平等、安定、可預期的秩序，提供環境、生態保護和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機制。人類從自己的經歷、經驗里應該深深感受到法治對自己的意義、價值，人們信仰法治應該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法治作為一種信仰，不僅要求人們以法律為行為準則，任何行為都恪守法律，而且要求全社會對法治的敬仰和推崇。然而，現實并非如此。紅燈面前一窩蜂的“中國式過馬路”、“信訪不信法”、“走關系”強于“走程序”、拼實力不如“拼爹”等現象并不少見，法律懸空的背后，是法治信仰的缺失。歷史上，管仲指出，“國皆有法，而無使法必行之法”，明代張居正感嘆“天下之事不難于立法，而難于法之必行”。法治并不完全取決于法律條文有多么復雜嚴密，也不僅體現在普通民眾對法律條文有多么深透的了解，而在于努力把法治精神、法治意識、法治觀念熔鑄到人們的頭腦之中，體現于人們的日常行為之中。

所謂法治信仰的樹立，是指法治精神滲透到國家和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各階層民眾的法治觀念不斷增強，公民對法律有著發自內心的認同感，并通過法律途徑、法律方式來表達利益訴求、化解矛盾糾紛。黨的十八大把“法治”作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一大要素，就是要讓法治成為一種全民信仰，化為社會文明進步的強大動力。樹立法治這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關鍵在于讓人們相信法律，使法律成為人們權利的保護神。當前，中國社會處于一個復雜多變的社會轉型期，各種不同形式的利益訴求不斷出現，甚至是以暴力激憤的形式出現，嚴重威脅到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這一方面與我國目前社會群體的利益表達機制欠缺和不暢有一定的關系，另一方面也是人民群眾法治觀念明顯不足的表現。要踐行法治這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基礎性的工作是弘揚法治精神，讓法律成為社會信仰，只有達到人人信仰法治，維護法治，進而依賴法治的時候，法治社會才能形成，法治國家才能建成［3］。

一、要讓全體國民信仰法治，前提是要確立憲法的權威性

憲法是國家的根本大法，是治國安邦的總章程，是人民權利的保障書。習近平同志指出：“依法治國，首先是依憲治國；依法執政，關鍵是依憲執政。”［4］憲法是現代法治國家的重要標志，也是衡量現代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標尺。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首都各界紀念現行憲法公布施行30周年大會上所指出的，“憲法的根基在于人民發自內心的擁護，憲法的偉力在于人民出自真誠的信仰”。按照十八屆三中全會的部署，要進一步健全憲法實施監督機制和程序，把全面貫徹實施憲法提高到一個新水平。堅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組織或者個人都不得有超越憲法法律的特權，一切違反憲法法律的行為都必須予以追究。只有牢固確立和尊崇憲法的權威性，才能在國家樹立一個最高的是非判斷標準，才能建立穩定而可靠的制度預期，才能引導國民對于遵守規則的信心并信仰法治。

二、讓法治成為國民的信仰，必須使法治精神貫穿法治運行的全過程

中共十八大報告把法治歸納為四個環節和層面：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

（一）在立法層面，要通過不斷完善法律制度來推動法治信仰的形成

法律是形成法治信仰的基本前提，但只有良法才能得到普遍的認同，并最終促進法治信仰的形成。亞里士多德認為，構成法治要素的“法律”必須是“良法”，而且這種“良法”必須被國民所信奉，所遵循［5］。

1.要使法律能夠滿足群眾的期待，反映經濟社會發展要求。習近平同志指出，人民群眾對立法的期盼，已經不是有沒有，而是好不好、管用不管用、能不能解決實際問題。從這個意義上說，“為誰立法”，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2013年10 月30日，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公布今后五年的立法規劃，在已明確的68件立法項目中，修改食品安全法、行政復議法、大氣污染防治法，制定土壤污染防治法、社會救助法等社會公眾所關注和熱議的法律皆名列其中。要積極拓展人民群眾參與立法的途徑，確保社會每一個階層都有聲音，每一種聲音都能得到立法機關的重視。這是立法的科學化、民主化水平的體現，也會大大提高法律的針對性和及時性。

2.要注重發揮立法在深化改革進程中的引領和推動作用。十八屆三中全會對全面深化改革作出部署后，如何有步驟有秩序有重點地推進改革，習近平同志多次指出，凡屬重大的改革都要于法有據，在整個改革過程中，都要發揮法治的引領和推動作用，加強對相關立法工作的協調，確保在法治軌道上推進改革。重大的改革舉措，只有得到法律授權，按照法律程序進行，具備充分的法律依據，改革政策的推動執行才能更穩妥、更有效。

（二）在執法層面，要通過深化行政執法體制改革、提升執法者法治素養來推動法治信仰的形成

1.法律的生命力在于實施。執法必嚴是社會主義法制基本要求的關鍵環節。柏拉圖曾說：“如果在一個秩序良好的國家，安置一個不稱職的官吏去執行那些制定得良好的法律，那么這些法律的價值便被掠奪了，并使得荒謬的事情大大增多，而且最嚴重的政治破壞和惡行也會從中滋長。”［6］在法治社會，執法者的法治素養是決定法治建設成敗的重要因素。習近平同志指出：“行政機關是實施法律法規的重要主體，要帶頭嚴格執法，維護公共利益、人民權益和社會秩序。執法者必須忠實于法律。”

2.“天下之事，不難于立法，而難于法之必行。”受我國封建專制主義傳統的長期影響，加上監督制度機制不健全，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究現象在一些領域依然存在，一些公職人員知法犯法、執法犯法甚至徇私枉法現象依然不容樂觀。一些地方政府行政違法的現象仍然存在，在經濟利益相對集中的領域尤為明顯。如在土地征遷問題上，一些地方政府部門或明或暗地支持暴力拆遷、違法違規征用土地，導致群眾切身利益受損，社會矛盾激化，最近發生的一些極端事件即是證明。在交通領域，一些地方政府的行政違法甚至延伸到立法層面，不惜出臺明顯與上位法不符的地方法規，引起群眾不滿。行政違法，滿足了一些政府部門對于財政收入和政績的渴求以及一些人對于豐厚私利的貪婪，社會卻因之付出慘重代價，這代價不僅有法律的尊嚴，更有公眾對于法治的信心和信仰。在互聯網時代的“放大效應”下，行政違法事件對法治信仰的傷害往往像病毒感染一樣快速擴散，更須引起我們的高度警惕。十八屆三中全會專門就“強化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體系”做出了深化改革的全面部署：“堅持用制度管權管事管人，讓人民監督權力，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是把權力關進制度籠子的根本之策。必須構建決策科學、執行堅決、監督有力的權力運行體系，健全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建設廉潔政治，努力實現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

（三）在司法層面，提升司法公信力

英國哲學家培根說：“一次不公正的裁判，其惡果甚至超過十次犯罪。因為犯罪雖是無視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審判則毀壞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源。”［7］司法是社會公平正義的保障，是公平正義實現的最后一道關卡。社會公平正義是我們黨治國理政的一貫主張和根本追求，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內在要求，自由、平等、公正、法治體現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價值選擇上的導向。

2013年10月，最高人民法院出臺了《關于切實踐行司法為民大力加強公正司法不斷提高司法公信力的若干意見》，為實現公正司法規劃“路線圖”。

1.堅持公正司法，要堅持司法為民。在2014 年1月7日中央政法工作會議上，習近平同志強調指出“四個決不允許”：政法戰線的同志要肩扛公正天平、手持正義之劍，以實際行動維護社會公平正義，讓人民群眾切實感受到公平正義就在身邊。要重點解決好損害群眾權益的突出問題，決不允許對群眾的報警求助置之不理，決不允許讓普通群眾打不起官司，決不允許濫用權力侵犯群眾合法權益，決不允許執法犯法造成冤假錯案。如果群眾有了司法需求，需要打官司，一沒有錢去打，二沒有律師可以求助，公正司法從何而來？政法干警要把人民群眾的小事當作自己的大事，從讓人民群眾滿意的事情做起，從人民群眾不滿意的問題改起，為人民群眾安居樂業提供有力法律保障。

2.堅持公正司法，要求司法工作者必須堅守職業良知，強化職業道德，增強堅守法治的定力。“法不阿貴，繩不撓曲。”這是法治精神的真諦。法官顧名思義就是“司法之官”，其基本職責就是嚴格地執行法律，如果法律人群體能夠堅持對法治的信仰，并去努力推動法治的進程，那就很可能帶來一種良性循環效應，讓越來越多的人看到實現法治的希望，樹立對法治模式的信心和信仰，進而從整體上積極推進法治進程。而要樹立全社會對法律的崇尚、尊重乃至信仰，必須借助司法機構的嚴格執法行為才能得以實現。如果沒有堅守法治的定力，沒有秉公執法的職業道德，面對權勢、金錢、人情、關系是抵不住誘惑、抗不住干擾的。

3.公開透明是實現司法公正的重要手段。“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要堅持以公開促公正、以透明保廉潔。對社會各界關注的大案要案、熱點案件，通過微博直播庭審、公開審判、裁判文書網上公開等公諸于眾，透過一個個生動案例，使人們切實感受到中國司法的公信力。

（四）在守法層面，要在全社會營造良好的法治文化氛圍

所謂全民守法，就是任何組織或者個人都必須在憲法和法律范圍內活動，都要依照憲法和法律行使權利或權力、履行義務或職責。人民群眾是法律實施的重要主體，是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根本力量。構建法治社會的基礎就是人民能夠真正遵守法律，使法律成為全社會行動的準則，法律深入人心，成為人們的自覺行動。如果一個社會大多數人對法律不信任，認為靠法律不如靠關系，找法院不如找領導，“明規則”不如“潛規則”，那法治社會就建不成。

1.領導干部要帶頭守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制度面前沒有特權。各級領導干部要帶頭依法辦事，帶頭遵守法律，對憲法和法律保持敬畏之心，牢固確立法律紅線不能觸碰、法律底線不能逾越的觀念，不做以言代法、以權壓法、徇私枉法的事情。如果領導干部都不遵守法律，怎么讓群眾遵守法律？只有當領導干部和法律都能夠信仰法律，才能夠堅定人民對法律的信仰，樹立人們對法治的信心。

領導干部帶頭守法，關鍵要盡快提高運用法治思維與法治方式推動改革發展的能力。習近平同志指出：“各級領導干部要提高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深化改革、推動發展、化解矛盾、維護穩定能力，努力推動形成辦事依法、遇事找法、解決問題用法、化解矛盾靠法的良好法治環境，在法治軌道上推動各項工作。”

2.要營造學法懂法守法的社會氛圍。習近平同志指出，要深入開展法制宣傳教育，在全社會弘揚社會主義法治精神，引導全體人民遵守法律、有問題依靠法律來解決，形成守法光榮的良好氛圍。

3.要增強全體人民對法律的信任感。法律要發揮作用，全社會要信仰法律。小到文明行走，大到依法治國，法治的根基在于公民發自內心的擁護，法治的偉力源于公民出自真誠的信仰。如果一個社會大多數人對法律沒有信任感，認為靠法律解決不了問題，還是要靠上訪、信訪，要靠找門路、托關系，甚至要采取聚眾鬧事等極端行為，那就不可能建成法治社會。2013年，一系列冤假錯案被陸續平反。如2013年3月，服刑近10年的張輝、張高平叔侄被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依法再審宣告無罪；張高平出獄后，表達了這樣的心跡：我這十年吃盡了苦頭，流干了眼淚，但是我的心沒死，我始終堅信法律是公正的。人民群眾通過法治方式和法治途徑，正義得到伸張，冤案得以昭雪，切實體會到各方面權益能夠得到保障，不僅營造了知法、懂法、守法、靠法無上榮光的社會氛圍，更重要的是增強了人民群眾對法律的敬畏和信仰，也彰顯了社會主義法制的權威和尊嚴。

4.法治信仰還需制度保障。比如美國的信用體系是全國統一的，社會保障號是全國統一的公民唯一的證明記錄，人一生中不斷累積的污點不僅影響著繳納保險金額的高低，還影響未來的職業選擇，影響政治前途。社會信用制度對人的行為和習慣有明顯的規范作用，其后又有強大的威懾力保障。反觀我國，由于信用體系不健全，執法者和相對人都缺乏有效約束，而社會信用缺失本質上還是制度缺失的結果。從這個意義上說，形成法治信仰還有賴健全并落實各項制度。

［1］（美）哈羅德·J·伯爾曼.法律與宗教［M］.上海：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1.

［2］讓法治成為一種全民信仰［N］.人民日報，2013-03-01.

［3］在全社會樹立起法治信仰——訪中國法學會憲法研究會副會長、武漢大學法學院教授秦前紅［N］.河南日報，2014-04-23.

［4］［7］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同志關于依法治國的重要論述［J］.瞭望，2014，（3）.

［5］（古希臘）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5.

［6］馬一德.讓法治成為國民的信仰［N］.學習時報，2013-12-30.

麥積山石窟藝術（篆刻）

D902

A

1009-6566（2014）06-0066-04

2014-09-24

郭文娣（1974—），女，甘肅天水人，天水市行政學院副教授，法學碩士，主要從事法學基礎理論、民法學等法學問題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