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票的代價

陳世旭

聽到過這樣一件事情。

多年前，本地有個男孩大四畢業后去了一個歐洲國家讀研究生，因家里不富裕，半工半讀，日子過得很辛苦。他待得久了，發現當地的公共交通系統是開放式的，不設檢票口，也沒有檢票員，買票全憑自覺，沒人管你。

這個發現讓他驚喜，他精確估算了這樣一個概率：逃票被查到的比例大約不到萬分之三，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之后，他便經常逃票乘車，同時在心里寬慰自己：還是個窮學生嘛，省一點是一點，上帝都會原諒的。

三年過去了，名牌大學的碩士文憑和優秀的學業成績讓他躊躇滿志，他頻頻向一些跨國公司推銷自己，然而，得到的常常是婉言拒絕。

最后一次，他不顧勸阻，沖進某名牌公司人力資源部經理的辦公室，要求經理對于不予錄用他給出一個明確理由，他聽夠了那些外交辭令。

結局是他始料未及的：

對方說：“從工作能力上，我們認為你就是我們所要找的人。遺憾的是，我們查了你的信用記錄，發現你有三次乘公交車逃票被處罰的記錄。”

“就為了這點小事，你們就放棄了一個用得著的人才？”男孩叫起來。

對方說：“我們并不認為這是小事。我們注意到，第一次逃票是在你來我們國家后的第一個月，檢查人員相信了你的解釋，因為你說自己還不熟悉自助售票系統，只是給你補了票。但在這之后，你又有兩次逃票記錄。”

“那時剛好我口袋里沒零錢，而時間又不允許我去換。”男孩解釋說。

“我們不能接受你的這種解釋。”

對方說：“我們相信在被查獲前，你可能會有另外更多次的逃票經歷，你也知道在我們的系統中，逃票被查到的概率是很低的。此事證明兩點：一、你不尊重規則。不僅如此，你還擅長發現規則中的漏洞并惡意使用；二、你不值得信任。而我們公司的許多工作是必須依靠信任來進行的，因為如果你負責了某個地區的市場開發，公司將賦予你許多職權。為節約成本，我們沒有辦法設置復雜的監督機構，正如我們的公共交通系統一樣。所以我們無法雇用你，可以明確地說，在這個國家甚至整個歐盟，你可能都不會找到雇用你的公司。”男孩這才悔不當初，但這個世界是沒有后悔藥吃的。

【原載2013年4月18日《新華日報·新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