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林嫻嵐 王海燕
芬蘭國家創新體系的特征與啟示
◎ 文/林嫻嵐 王海燕
芬蘭在過去20年一直具有較高的創新強度與創新績效,這與其較為完善的創新組織架構密切相關。芬蘭在全球范圍內第一個將國家創新體系概念視為其科技政策基礎,一度在創新驅動發展方面起到了示范引領作用。但是,隨著國際競爭及全球化的加劇,芬蘭國家創新體系面臨的挑戰及存在的問題也日益凸顯。
芬蘭的產業發展可分為3個階段∶19世紀中期至20世紀早期的要素驅動型經濟,二戰結束后到20世紀80年代的投資驅動型經濟,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創新驅動型經濟。創新已逐漸發展成為推動芬蘭經濟發展的主要力量。
1.創新能力強
芬蘭的創新能力近些年一直排在世界前列。2004年歐洲理事會發布“歐洲創新記分牌”(European Innovation Scoreboard,EIS)的數據顯示,在歐盟國家中,芬蘭的創新能力排名第2,僅次于瑞典。2011年歐盟委員會公布的“創新聯盟記分牌”(Innovation Union Scoreboard,IUS)顯示,歐盟的創新活動主要集中在北歐地區,瑞典、丹麥和芬蘭分別為創新活動強度的前3名。根據今年最新發布的“創新聯盟記分牌”數據統計,芬蘭的排名雖略有下降,被德國趕超而位居第4,但仍屬于第一梯隊成員。
2.創新投入高
在影響創新的活動中,芬蘭對創新的知識投入,無論從研發還是教育方面都較為充足。根據《OECD科學、技術與產業記分牌2011》收錄的數據顯示,2009年芬蘭國內研發總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GERD/GDP)為3.96%,僅次于占比4.28%的以色列,排名第2,OECD國家平均值為2.33%。2009年芬蘭研發領域研究人員的總數同樣僅次于以色列,排名第2。2009年芬蘭國際技術流動占GDP的比重為3.7%,排名僅次于愛爾蘭。芬蘭教育體系整體而言是公立及免費的,芬蘭的高等教育領域公共財政支出所占比重頗高,不足部分也有私營部門通過捐贈等方式進行補充,私營部門參與教育事業的方式還包括給雇員提供入職后的應用培訓等。
3.創新需求導向明確
自20世紀60年代初期以來,在歐洲國家之間自由貿易日益頻繁以及經濟一體化日益縱深發展的背景下,芬蘭作為一個小國,若想在歐洲乃至世界產業競爭中獲取一席之地,就必須通過創新打造自身優勢,因此,芬蘭將全球消費市場設定為其創新活動重要的需求導向。此外,為國內高技術企業提供服務,促進國內企業與轉包商、大學、研究機構之間開展合作并形成反饋鏈,以及加大公共部門對技術與服務的采購,也都被納入芬蘭創新活動明確的需求范疇。
芬蘭創新體系的組織架構強調以網絡為基礎的交互式學習與知識集成,是一種創新服務模式。芬蘭政府通過孵化服務、融資以及咨詢服務等方式,對企業創新提供支持,不斷完善產學研結合的創新組織模式。芬蘭創新體系具有3個主要特征∶
1.高度重視國家創新體系的整體制度設計
(1)與許多發達國家不同的是,芬蘭的創新體系不是一個被動式發展的過程,而是主觀制度設計的結果。芬蘭國家創新體系的核心組織于20世紀60、70以及80年代逐步建成,該系統作為一個整體于20世紀90年代成型。在該系統中,不同的部門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各負其責(如圖1)。2011年芬蘭政府的研發投入總計接近21億歐元,其中教育與文化部的投入占45.8%,就業與經濟部的投入占36.1%,社會事務與健康部的投入占6.9%,農業與林業部的投入占4.6%。除此之外,各類資助機構在研發投入中也充分發揮了補充作用。如國家技術局(Tekes)投入5.9億歐元,其規模相當于政府研發總投入的28.6%,大學、芬蘭科學院、政府研究機構以及其他研發基金的投入也分別相當于政府研發總投入的26.9%、16.9%、14.6%和11%。
(2)芬蘭的公共部門更多地扮演創新活動的激勵者或協調人的角色,而其私營部門則是創新活動一線真正的行為主體。在兩者之間,還存在著不同類型、不同層級的中心、園區以及孵化器,它們搭建起政府與企業之間的橋梁,發揮著驅動創新的作用。

圖1 芬蘭創新體系政策體系的組織結構圖
(3)芬蘭國家創新體系的整體制度設計與時俱進,不斷調整以適應時代發展的需求。20世紀80年代,芬蘭科技政策委員會(STPC)選取國家創新體系概念作為其政策的起始點,采用線性創新模式,在研究、產品開發以及商業化發展的不同階段分別采取不同的行動方針。到20世紀90年代該體系發展成熟之時,則逐漸轉變為系統創新模式,具有橫向特征的調整,更有助于為創新政策提供條件。在橫向的系統創新互動過程中,不同階段的活動越來越多地同時發生,并逐漸融為一體(如圖2、圖3對比所示)。

圖2 芬蘭20世紀80年代線性的創新模式

圖3 芬蘭20世紀90年代系統的創新模式
2.重視主要企業在國家創新體系中的主體性地位
(1)芬蘭在發展國家創新體系的過程中,明確分析了本國創新體系的優勢與劣勢。其優勢包括∶基礎教育水平高,接受過高等教育人群的比例高,公共部門及企業研發投入高,企業創新性強,高技術專利授予多,互聯網普及率高,不同部門之間的網絡覆蓋廣。從產業來看,芬蘭通信技術制造業的創新偏好最強,其創新能力也位居歐盟15國之首;芬蘭知識密集型服務業的創新能力表現在歐盟15國位居第2。芬蘭國家創新體系的劣勢在于∶人口少,電子產業之外的信息與通信技術應用不盡如人意,中、高技術制造業中雇傭率低,創新型中小企業的數量較少、中小企業的創新能力相對較弱。
(2)芬蘭明確了服務于企業這一定位,將市場需求作為導向,突出了支撐優勢企業發展這一重點,打造國內創新網絡,以創新驅動產業發展。芬蘭充分認識到本國與創新活動高度相關的3大要素∶研發供給、能力建設、組織與網絡建設。網絡是芬蘭國家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目的在于加強企業與企業之間,以及企業與研究機構之間的聯系,讓資源有限的小企業可以從其他主體獲取力量。芬蘭企業與大學之間的合作曾經十分有限,然而在20世紀90年代卻實現了突飛猛進的發展。1996年芬蘭有70%的創新企業與其他企業,以及大學或公共研究機構開展合作,這一比例在歐盟的平均值僅為25%。但是,過于關注某些產業和企業,產業類型過少,使得芬蘭創新體系面臨“把雞蛋裝進一個籃子的風險”。
3.注重科技與創新的國際合作
由于小規模的國內市場不足以支撐芬蘭產業發展的需求,芬蘭一貫重視通過國際合作開拓國際市場,這對于芬蘭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具有重要的價值。
(1)地理位置和語言等客觀因素的制約,并未阻礙芬蘭對外國人的吸引力。芬蘭擁有特殊的立法,允許對高收入的外國人免稅,有效促進了國際企業的雇員向芬蘭轉移。此外,隨著芬蘭自身國際化水平不斷提高,芬蘭高校實行英語教學,也在某種程度上吸引了大量留學生,即潛在的國際人才前往該國。芬蘭廣納國際人才的同時,也鼓勵本國雇員在海外工作,尤其是開展與研發相關的工作。以芬蘭國際化程度最高的電子產業與森林產業為例,林業部門海外雇員數占其員工總人數的比重超過了50%,諾基亞等電子產業部門在海外建立了多個研發基地。
(2)從國家制度設計的角度來看,芬蘭的國家創新體系一直以國際化為向導,充分拓展其國際網絡建設,并強調國際合作。從具體操作層面來看,芬蘭在制定國家科技計劃的過程中,不僅強調國內的產學研合作,同時對外開放,鼓勵外國成員的參與。例如Tekes資助的項目中,約有40%屬于國際合作項目。在創新與研發的活動中,芬蘭參與泛歐洲的合作也越來越多。例如,Tekes參與了一系列歐盟的研發項目,包括EUREKA(一個以市場為導向、服務于產業研發的泛歐洲合作網絡)、COST(科學與技術研究歐洲合作)、ESA(歐洲孔間距)、NI(北歐產業基金)、IRC(創新接力中心)等。Tekes制定的核聚變計劃也是配合國際熱核實驗堆(ITER)項目建設而啟動的國家技術計劃。在歐洲范圍之外,芬蘭也越來越重視與美國、日本以及中國的合作。如該國在上海創建的芬蘭創新中心成為芬蘭中小企業進入中國市場的橋梁。
1.加強頂層設計
芬蘭國家創新體系有一套完整的制度設計,這種設計確保了創新體系各要素的職責分工明確,并充分調動各方積極性,加強要素間的互動,進而產生了創新的合力。
目前,我國正處于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加快國家創新體系建設的轉型期,可借鑒芬蘭經驗,把頂層設計落到實處,針對參與創新的各政府部門及各利益相關主體做好功能定位,并通過有效的制度設計來促進相互間的合作與協同。
2.明確定位、尋找自身特色與發展突破口,實現均衡發展
芬蘭的創新體系目標明確,政府定位清晰,即服務于市場、服務于企業、服務于創新。我國也認識到了企業是技術創新的核心主體,并且在政策研究領域和政策制定者之間已經達成高度共識。因此,我國創新體系建設首先要明確政府定位,防止功能缺失的同時更要避免政府越位,充分發揮市場的創新需求與調節作用,以激發和釋放企業的主體性作用。
3.突出國際合作在國家創新體系建設中的作用
芬蘭有較強的開放創新和國際合作意識,主要緣于其國內市場狹小。對于我國,雖然我們有較大的國內市場空間,但由于人均創新資源有限,尤其是創新人才匱乏,也需要加強國際合作,可通過適度開放科技計劃促進國際科技和創新合作,建設更加開放的創新體系。
(作者單位:林嫻嵐,中國科學技術發展戰略研究院;王海燕,中國科學院大學)
編輯: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