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瑞
(運城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 語言文學系,山西 運城 044000)
美國黑人女性作家作品中的《圣經》意識解析
王學瑞
(運城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 語言文學系,山西 運城 044000)
美國黑人女性作家作品否定了傳統基督教關于上帝不可置疑的權威設定,進一步提出了社會上一切的不平等都源自后天強加,是社會及其文化的有意營造,而不是先天存在。黑人女性作家的大自然主義觀認為人們要從生活中尋找樂趣,從人與人的相親相愛中尋找精神力量,在與大自然的和諧相處中尋找自己的心靈歸宿。《圣經》是整個西方文化的經典,而女性主義者發現《圣經》中存在著大量歧視女性的內容,認為基督教文化是西方文化對女性歧視的根源。可以說,《圣經》是阻礙女性解放的首號隱形敵人。
黑人女性主義作家;《圣經》意識;批判
任何文學作品都會受到一定文化和意識形態的影響。《圣經》作為西方的古老經典和西方文學作品的創作源泉,滲透著父權制思想和以男性為社會中心的意識文化傳統。而女性主義者發現《圣經》中存在著大量歧視女性的內容,認為基督教文化是西方文化對女性歧視的根源。
女性主義神學是女性主義運動的進一步深化,重點關注基督教內部女性地位的不平等。女性主義者認為婦女應當理性地審視自我的價值觀,辨清本土神話、宗教、歷史傳說對其價值選擇可能產生的影響。她們主張女性在面對基督教意念這一遍及全球的主流意識形態前, 應當學會從其他典籍中汲取營養,挖掘女性的自我真正價值。女性主義神學最初起源于美國女性主義運動領袖伊麗莎白·斯坦頓(Elizabeth Cady Stanton)發表的《The Women’s Bible》(1895)。她認為《圣經》并非中性的啟示,而是受制于當時的歷史和文化的水平,是一本以男性意識形態為中心的書。因此,要想從根本上改變女性的低下地位,首先要解除基督教和《圣經》對人們思想的禁錮。隨著斯坦頓從女性角度對《圣經》進行重新讀解,女性主義開始重新解讀《圣經》,并逐漸發展成為文學文本批評的一大流派。
《圣經》不但是基督教的圣典,而且對整個西方社會意識形態的形成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女性主義神學認為,《圣經》處處表現出濃重的男權主義色彩。在《圣經》中,英雄幾乎都是男性的形象,許多女性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她們的行為幾乎都是服從男性。女性學者批判《圣經》的教義和傳統,她們深入探究分析女性在《圣經》中被漠視否定的原因,即父權制[1]。要改變這一不公正的傳統,女性必須從自己的切身體驗和感受出發,以自己獨特的視角來詮釋《圣經》。
有學者指出,從文化根源上講,女性受壓迫的病源是基督教典籍、西方文化的源頭之一——《舊約·創世紀》。基督教是白人的宗教,《舊約·創世紀》創設了一個父權世界,隱形地規定了女人的從屬地位,被西方世界作為經典和最高戒律遵從引用[2]。基督教教義中,上帝是無所不能的,他先創造了男人,而女人只是作為男人的一個肋骨存在。這就從根源上把女性視為男性的附屬品,女人應該受男人的嚴格管束和支配。因此,女性主義神學推崇基于婦女經驗的《圣經》閱讀。
從20世紀40年代末到70年代后期,《圣經》研究在中國大陸一直是無人開啟的禁區。直至80年代,這方面的研究才開始復蘇,逐漸取得令人可喜的成就。有學者認為,文學研究經歷了一次從關注閱讀轉向各種形式的闡釋學研究,前者將研究重點放在語言及其本質上,后者將中心放在語言與自然、社會、歷史、文化等被假定為語言之外的因素的關系上[3]。本世紀初,文學文本論開始從結構主義走向文化批評研究的方向。這種研究方向廣泛吸收了西方語言學、社會學、人類學以及美學等的成果,變成了一種文化再創造的過程,從而具有了泛文化的取向。
長期以來,黑人女性文學不能進入美國的主流文化。大多數的文學史評論對黑人女性作家只是輕輕帶過,甚至干脆不涉及。然而這并不能阻擋黑人女性作家取得輝煌的進步。美國黑人女性主義文學創作源于19世紀南北戰爭期間黑人作家的異軍突起。而到20世紀20年代,黑人文化達到空前繁榮,在美國文學史上被稱為“哈萊姆文藝復興”,這是美國文學史上最富有創造力和朝氣的階段。它突破了美國黑人文學單純模仿白人作家傳統的局限性,發展了能尊重自我種族的抗議文學[4]。20世紀70年代,黑人女性文學達到創作的高峰期,其代表人物有托尼·莫里森、艾麗斯·沃克、奧德麗·勞德和保拉·馬歇爾等。她們的作品開始進入大學的文學教學大綱,隨之成為文學批評的重點研究對象。
黑人女性作家結合本民族傳統和自身的經歷進行探索,創作出了以女性心理和家庭瑣事為主題的富有批判精神的作品。她們的創作歷程完全不同于其他創作群體,因為她們所作的第一個思考便是致力尋找婦女受壓迫的根源。有學者指出,作者也好,讀者也好,還是評論者也好,都帶著一種特定的價值觀念,站在一個由特定的文化、種族、階級、社會性別、政治、經濟和個人因素形成的立場來從事文學寫作、閱讀和批評欣賞。他們的角度、觀點和文藝作品的再現無不深深地打著身份的烙印[5]。
美國黑人女性作家中最杰出代表的當屬托妮· 莫利森(Toni Morrison,1931- )。她是1993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天堂》是托尼·莫里森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后創造的一部文學著作,被視為莫里森最為原創性的作品。這部小說從形式上借助《圣經》原型,對美國歷史及其主流社會意識形態進行諷刺模仿。
莫里森不僅擅于運用《圣經》典故,而且經常運用《圣經》中的人名來創造故事人物。康索雷塔是作家在其小說《天堂》中塑造的一位重要角色。從這個角色的塑造中,我們可以看到上帝耶穌的原型。《新約》將基督耶穌視為牧羊人。耶穌善牧,他扶治老弱病殘,富有同情心,對任何人都抱有救贖之心。康索雷塔也和耶穌一樣至善。在故事中,康索雷塔代替別人接管了修道院,成為了領導者。“這個親切的友好的老婦人似乎是最愛她的每個人的;她從來都不責備他們,她和她們分享所有,需要的都很少;她從不需要她們情感上的付出;她善于聆聽;她從不關門,并且也不試圖改變她們。”[6]修道院本身并不能成為這些被社會不能接受女人們的天堂,而是由于康索雷塔的庇護才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人間天堂。在《圣經》中,基督耶穌通過傳教布道挽救迷失方向的人,使他們能夠悔悟,并重新開啟生活的希望。類似的是,康索雷塔也采用同樣的說教方式使得修道院的失足女人們得到精神上的救贖和慰藉,再次鼓起對未來生活的勇氣。莫里森在《天堂》中借助《圣經》原型促使人們更深刻地思考如何去建立一個真正的人間天堂。
而另一位取得突出成就的是美國著名黑人女作家艾麗斯·沃克(Alice Walker,1944- )。艾麗斯·沃克出生在一個衛理公會家庭, 從小就接受基督教的熏陶,對基督教和《圣經》的理解頗為獨特。沃克先后發表了三部詩集、兩部短篇小說集和五部長篇小說,其中1982年出版的《紫色》是其代表作。它以其獨特的寫作手法和感人至深的故事情節獲得了1983年美國的普利策獎,沃克也成為美國第一位獲此殊榮的黑人女作家。1985年,《紫色》成功地被著名導演斯皮爾伯格拍攝成電影,好評如潮。從此該小說成為美國大學中黑人文學與婦女文學的必讀之作。
書信小說《紫色》更深一步地表述了《圣經》對婦女思想的戕害。該書生動地描述了黑人女性喜麗遭受的多重壓迫,表達了黑人女性反抗壓迫而實現自我解放的重大主題。這本書由各自獨立的92封信組成。作者采取這種書信體小說是有深意的。首先,作者在信中運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語言;喜麗所寫的70封信中,無論黑人和白人都用美國南方鄉村黑人口語;耐蒂的信中,黑人和白人都運用美國標準語。這種語言藝術使黑人和白人處于平等的地位。每封信都是塊狀的、封閉的,受格式、空間、時間的限制。所以說書信體這種文體本身就暗示著主人公被禁閉、隔離、束縛的壓抑狀態。小說的結局是堅韌的喜麗終于獲得生命中的驚喜:多年不見的妹妹耐蒂帶著喜麗的一雙兒女從非洲歸來,全家最終得以團圓。這意味著作者期望女權主義和諧大自然觀的勝利。
若干年來,美國黑人女性長期處于夫權、神權占統治地位的社會的重重壓迫之下。對于大部分非洲裔美國婦女和黑人基督徒來說,《圣經》在日常生活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是其理解上帝存在及指導個人行為方式的主要途徑。雖然數百年來,黑人婦女一直被禁止閱讀任何書籍,但事實上她們仍間接地接受、了解了《圣經》,得到上帝的神圣啟示成為她們生活的基本依據。所以說《圣經》對黑人婦女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實際上最深刻影響人的正是這種不可感知的潛意識的存在。而《紫色》主人公喜麗正是這樣一位典型的傳統黑人女性。小說啟示黑人婦女,不能盲目求助由白人創造出來的所謂的上帝,要先相信自己才能找到生活的道路。黑人女性只有擺脫基督教教義和其對思想的禁錮,才能追求生命存在的真正意義。小說顛覆了傳統基督教中的上帝是個白種男人的觀念。最后,喜麗秉承真正意義上的大愛精神與上帝達成和解,相信上帝融于自然,與萬物同在,萬物皆有靈性、都是神。艾麗斯·沃克在紀念《紫色》出版10周年的再版前言中寫道:“也許因為我像個異教徒一樣把上帝從一個高高在上的至尊男人變成了樹木、星辰、風和一切其它的東西,許多讀者可能看不清我寫此書的目的:有的人在來到這個世界時就己經成了精神上的囚徒。但是通過自己的勇氣和別人的幫助,她認識到她自己也和自然界本身一樣, 正是迄今為止被視作遙遠的神靈的光輝體現,而我所探索的就是這種人奮斗的艱難歷程。”[7]人與世間萬物無不如此,所謂高低貴賤、統治與被統治都是后天人為設定的,這本身就違反了自然規律,也勢必破壞宇宙間原有的和諧。
文化是處于社會中的人類的一個重要屬性。所有人都不可能擺脫自我所處的民族文化傳統和社會環境而獨立存在。任何一種傳統文化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任何文化都沒有所謂的對錯優劣之分。所以基于此的美國黑人女性主義文學作品對西方文化權威《圣經》的批判是發人深省的。無論這些女性多么懦弱、平庸,造成她們低等地位的根源在于不平等的男權社會,絕非她們自己。而實質上相比較男人而言,女性才是更主動地追求智慧,以使其自身能夠駕馭世間萬物的真正勇者。她們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頑強不屈地與不公的社會意識相抗爭,不完全聽信于上帝的安排,為最終成就完美的自我,改變不公平的人類社會制度而奮斗不息。
[1]王允曦.《圣經》女性主義批評視角下看美國黑人女性主義文學[J].參花(文化視界),2012(8).
[2]成芳霞,趙世平.沃克《紫色》中的黑人生態女性主義對基督傳統的顛覆[J].重慶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2009(12).
[3]王紹平,張雪.文學的文化批評: 沿革與展望[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7(2).
[4]翁德修.美國黑人女性文學回顧[J].外國文學動態,1997(2).
[5]王守仁,吳新云. 性別種族文化——托尼·莫里森的小說創作[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6]艾麗絲·沃克.紫顏色[M].陶潔,譯.南京:譯林出版社,1998.
[7]林樹明.多維視野中的女性主義文學批評[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TheBibleConsciousness Analysis to Afro American Women Writers Works
WANG Xue-rui
(Yuncheng Preschool Education College, Yuncheng Shanxi 044000, China)
African American women writers work to subvert the traditional Christian opinion about God set. They further put forward the social inequity imposed all by human beings rather than innate existence. The black female writers view that people should seek spiritual strength in the joy of life and people should attach deeply to each other and live in harmony with nature in search of the real God. The Bible is the western classical culture. Feminist researchers found that there are a lot of discriminations against women in theBible, and Christian culture is the root in western culture against women. TheBibleisthe invisible enemy hindering the liberation of women first.
black feminist writers; theBibleconsciousness; criticism
2013-10-26
王學瑞(1980- ),女,山西運城人,運城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語言文學系助理講師,碩士研究生,從事學科英語研究。
I712.065
A
2095-7602(2014)02-01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