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梅
《德伯家的苔絲》中的音樂特色
李花梅
(廣東培正學院 外國語學院,廣東 廣州 510830)
哈代在《德伯家的苔絲》中,把音樂藝術展現的淋漓盡致,人物的情感變化,氣氛的烘托都是通過音樂手法表現的,最后通過音樂手法揭露了苔絲的悲劇命運。小說中的人物都喜愛唱歌,他們唱的歌屬于客觀性音樂,自然界的聲響也被音樂化了,這些客觀性音樂和自然界音響組成了哈代的音樂藝術。哈代圍繞著苔絲的悲劇命運,將這些音樂和聲響關聯起來,由輕快向沉重轉變,這個由悲劇性的文字構成的曲式結構形成了小說的文字音樂系統。
苔絲;客觀音樂;自然音響;音樂系統
19世紀后期英國著名作家托馬斯·哈代的代表作之一《德伯家的苔絲》是部現實主義小說,繼承且發揚了現實主義小說的優秀傳統。小說的人物塑造、情節構思都別具一格,敘事與寫景方面也別出心裁。對音樂手法的運用尤其獨具匠心,氣氛的烘托,情感的表達以及人物悲劇命運的展現都離不開音樂手法。音樂手法為作品增色不少,不應忽略,因為在《德伯家的苔絲》中,音樂文字是重要特色,它刻畫了人物,烘托了氣氛,體現了苔絲悲劇命運,從而闡發了主題。
哈代自幼熱愛音樂和舞蹈,也常常通過作品創作把音樂的優美魅力呈現給讀者。他小說中的音樂特色與他的音樂天賦密不可分。4歲時,哈代就對音樂特別著迷,每當父親演奏舞曲時,他就隨著這些舞曲的拍子跳舞,小小年紀,就常常被舞曲感動得流淚。
哈代的作品表現了哈代對音樂的熱愛與癡迷,其許多詩作源于音樂,小說創作中音樂的運用使其具有濃郁的抒情性。正是由于哈代的小說充滿了音樂,充滿了詩意,才被稱為“音樂化小說”和“詩畫小說”。哈代將音樂藝術賦予文學作品,使其巧妙結合,使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增強不少,又以此作為重要手段,刻畫人物,表達思想。
《德伯家的苔絲》把音樂藝術展現的淋漓盡致,人物的情感變化,氣氛的烘托都是通過音樂手法表現的,最后通過音樂手法揭露了苔絲的悲劇命運。小說中的人物都喜愛唱歌,他們唱的歌屬于客觀性音樂,自然界的聲響也被音樂化了,這些客觀性音樂和自然界音響組成了哈代的音樂藝術。哈代圍繞著苔絲的悲劇命運,將這些音樂和聲響關聯起來,由輕快向沉重轉變,這個由悲劇性的文字構成的曲式結構形成了小說的文字音樂系統。
哈代對民歌頗有研究,將民歌同小說創作結合起來。在這部小說中,哈代是運用文字的音樂家,他努力把音樂的魅力通過文字呈現給讀者。哈代用音樂術語來描寫人物,增加文字敘述的生動性和可聽性。苔絲的眉毛被比作“連音符”,馬洛特村民捆麥子時聚攏到一起的動作被比為“跳四對舞”。苔絲被捕,“風發出嗡嗡的音調,好像碩大無朋的單弦琴發出的調子”。這些文字音樂,使小說具有濃郁的音樂之美。
哈代對于音樂的熱愛在這部小說中有豐富的體現,小說中,幾乎每個人物都熱愛音樂,他們用音樂表達情感,歌聲和樂聲貫穿了小說情節發展的始終。小說剛一開始,崇干牧師“一路信口哼著小調兒,迎面而來”。在五朔節游行會上,“在這青山環繞的山谷里,那輕渺的銅管樂聲,就是唯一能聽到的人籟”.苔絲的媽媽德北太太總是一邊做家務,一邊哼著她心愛的《花牛曲》。
安吉對民謠也有很高的熱情,并且經常彈豎琴,甚至他的聲音和他所說的話,對苔絲都有很深的影響。首先吸引苔絲的是他的聲音,在馬洛村的舞會上,安吉匆匆離去后,苔絲雖能有很多的舞伴,可是她覺得安吉說話的聲音最受聽。幾個月后,在塔布籬,苔絲再一次被安吉的聲音吸引。在他們分開的日子里,苔絲用他喜愛的民謠來安撫自己。
小說主人公苔絲也熱愛音樂,并且具有天賦。苔絲天生熱愛唱歌,和她母親一樣,即使最簡單的音樂,對她都有一種力量,能使她全身心地陶醉。當她興致高的時候,微風的聲音都很悅耳,鳥兒的叫聲仿佛快樂的歌唱。對音樂的敏銳感知使得苔絲具有詩一般的氣質,令她的形象更加立體多面,不是單純的鄉村姑娘形象。苔絲具有詩一般的激情,敢愛敢恨,像詩中的人物一樣,這就注定了她短暫而悲情的一生。
說到苔絲對音樂的熱愛,必須要提到的情景是,六月里一個典型的夏季黃昏,苔絲被安吉的琴聲吸引。苔絲全身心地投入到豎琴的旋律之中,視覺聽覺交織,大自然與音樂融為一體,她自己也與這旋律融為一體。這段通感描寫,把苔絲對安吉琴聲的著迷刻畫得淋漓盡致,為她對安吉醇厚的愛做好了鋪墊。
這些客觀性音樂的描寫繪聲繪色,渲染了環境氣氛,描述了人物情緒變化。
《苔絲》中的威塞克斯的原型是哈代的家鄉多塞特郡,這是一個遠離工業文明、保持著宗法制度和農村傳統習俗的地方。在那里,哈代度過了幸福的童年。那里有荒原、林地、河流和花叢,哈代在小說中多次描寫這些景物。哈代熱愛這里的自然景觀和這里的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哈代盡情領略到了大自然的美,并把這種美感融入到他的小說中。在描述自然時,哈代運用了很多音樂手法來描繪自然物的聲響,把大自然的生命力展現得淋漓盡致,這樣渲染了氣氛,使讀者如臨其境。
在哈代藝術特色中,音樂的重要性不僅僅表現在它有助于人物情緒的描述。正如哈代自己理解的那樣,音樂不僅是一種社交、休閑的方式,更是一種藝術,是生活的一部分。哈代的小說中,自然界的一切聲響都有自己的節奏和旋律,從而形成文字音樂,無論是有生命的人和物,還是無生命的自然物,都被哈代賦予了歌唱的天賦,唱出動人的旋律,即連自然聲響也被音樂化了。小說中擬聲詞無數次出現,如:“搖籃噶噠噶噠地響”,“洗衣水從德北太太的胳膊肘兒上滴答滴答地往下直流”,“那個大圓桶里面的牛奶,老是唏哩呼嚕地響”。“毒蛇嘶嘶地叫聲”是苔絲受辱后痛苦的心聲。“水堰潺潺的聲音,嘩嘩的流水聲”是苔絲與安吉一起時幸福的伴奏。苔絲在懸石壇避難,石柱中間風吹動發出嗡嗡的聲響,警察腳步聲在石柱外沙沙震響。苔絲為了避開那個對她說粗蠻話的村夫,來到樹林深處,她好像聽到一種怪異的聲音,“聽來有時候好像撲打撲打的亂動,有時好像哆哆嗦嗦地亂顫,有時好像一唞一唞地捯氣兒,或者咕嚕咕嚕地冒泡兒。”這些怪音反映了苔絲當時絕望和無助的處境,自然聲響被音樂化了,它們形成文字音樂,氣勢磅礴,旋律凄楚幽婉,響徹故事時空,激發著讀者的感官情緒,讀到這里讀者都不免為苔絲悲劇的命運嘆息。
用音樂來傳遞情感,音樂圍繞著人物的命運展開。從上文可以看出,自然音響是與人物命運協調一致的,人物高興,音響歡快,人物哀傷,音響沉重。人物內心深處的聲音與外界的音響呼應,相輔相成。哈代正是通過這種方式把人物與環境的動態關系刻畫地淋漓盡致。
以上文字讓我們欣賞到《苔絲》中的音樂藝術特色。然而從總體上來看,我們會發現這些樂曲和聲響不是獨立存在沒有關聯的。這些音樂和聲響對人物描寫、氣氛的烘托和主題的刻畫起著重要的作用,這些音樂和聲響是隨著苔絲命運的變化而變化的。這些音樂和聲響伴隨人物的悲劇命運,由輕快向沉重轉變,這種曲式結構構成了小說的文字音樂系統。
小說一開始描寫五朔節上那輕渺的銅管樂聲,是唯一能聽到的天籟,人們歡快地跳著舞。此時的苔絲是個天真、無辜的少女。
在去純瑞脊的路上,苔絲覺得樹林子里的鳥兒歌唱聲音嘹亮。當她受到凌辱回去的時候,她認為“凡是有甜美的鳥歌唱的地方,也都有毒蛇嘶嘶地叫。她的人生觀,也因為那一番教訓,完全改變了。”
苔絲生下孩子后,她重新鼓起勇氣回到田地勞作。在她看來,樹木像以前一樣青綠,鳥聲像以前一樣清脆,太陽像以前一樣輝煌。在塔布籬的奶廠,苔絲過著全新而又幸福的生活,微風的聲音都很悅耳,鳥兒的叫聲仿佛快樂的歌唱。
新婚不久,苔絲被安吉拋棄,音樂嘎然停止,仿佛琴弦突然斷裂。苔絲為了避開那個對她說粗蠻話的村夫,來到樹林深處,她好像聽到一種怪異的聲音,“聽來有時候好像撲打撲打的亂動,有時好像哆哆嗦嗦地亂顫,有時好像一唞一唞地捯氣兒,或者咕嚕咕嚕地冒泡兒”。第二天,苔絲發現發出怪聲的是被獵人打中的山雞,它們華麗的羽毛上,都沾滿了血跡,有幾只已經死了。這些怪音反映了苔絲當時絕望和無助的處境。讀到這里讀者都不免為苔絲悲劇的命運嘆息。
寒冷的冬天,苔絲在貧瘠的棱窟槐農田勞作,盡管遭受很多痛苦,她仍然唱著安吉最喜歡的小曲《天色剛破曉》。曲中所描述的美好場景和苔絲的現實處境形成鮮明對比。通過這種對比,再鐵石心腸的讀者也會被苔絲感動,從而責怪安吉的無情拋棄。
當她舉步維艱時,風聲象哽咽,贊美詩也成了嘲諷聲。苔絲在懸石壇避難,石柱中間風吹動發出嗡嗡的聲響,警察腳步聲在石柱外沙沙震響,渲染了苔絲被捕時的環境氣氛。小說結尾,苔絲在如泣如訴的教堂鐘聲中登上絞刑架,終止了短暫的一生,悲哀的音樂聲中沉重的悲劇得以完成,鐘聲是結束苔絲生命的最后聲音。
讀完小說,音樂似乎還在我們耳邊縈繞。小說開始,音樂輕快而歡樂,隨著苔絲被凌辱音樂變低沉。當苔絲和安吉相識相戀,歡快的音樂再次聽到。當快樂達到頂峰,音樂戛然而止,隨后哀傷的音樂響起,且越來越沉重。最后伴隨著鐘聲,音樂結束。音樂的起伏與苔絲的命運相一致,音樂藝術特色貫穿了小說情節發展的始終,推動了故事的發展,大力地渲染了氣氛,深刻地刻畫了人物,闡發了悲劇主題。
[1]哈代.德伯家的苔絲[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2]章慧娟.破碎的美麗:《苔絲》導讀[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7.
[3]張世君.《德伯家的苔絲》鑒賞[M].重慶:重慶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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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654(2014)08-0153-02
2014-0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