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劉榮平先生新著《詞學考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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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廈門大學 中文系,福建 廈門 361005)
《詞學考論》(廣陵書社,2014年5月第1版)一書,系劉榮平先生十馀年來詞學研究成果之薈萃。該書所收論文,已在《新宋學》、《文獻》、《武漢大學學報》、《廈門大學學報》等多種刊物上發表,曾引起讀者的廣泛關注。今先生擇要輯為一編,既是對自己多年來詞學研究的回顧,也是拓展詞學研究方向,尤其是閩詞研究的新起點。全書分為三個版塊:一是人事、文獻的考據,有論文7篇;二是詞學思想與詞學理論的闡釋,有論文12篇;三是詞學著作評述,有論文2篇。在治學上,劉先生秉承傳統路數,同時善于運用新方法和新理論,故能于微觀考證上見精細透辟,于理論探討中顯宏觀融通。
劉先生在考據上嚴謹求實,能不囿于前人成見,且重視新材料、新方法的運用以及對文本的合理闡釋,由此也解決了一些學術史上的爭端。如在《張炎北游時間是一年不是十一年——與謝桃坊先生商榷》一文中,無論是據新發現的明鈔本《天機馀錦》考證張炎行跡,還是通過文本細讀對張炎《壺中天》、《臺城路》二詞予以重新編年,又或是對曾遇跋語再作解釋,都證明謝先生的“十一年”說不成立,張炎北游時間只能是一年。
其實,劉先生的考辨之才在早年就已展露鋒芒。關于元僧楊璉真伽盜發宋朝皇陵的時間和《樂府補題》是否因寄托發陵而作,曾引起學術界的爭鳴。劉先生因撰寫博士論文之故,詳審古今學者的推論,認為問題的癥結出在對謝翱詩句“知君種年星在尾”的索解上。因此,在《釋“知君種年星在尾”——對楊璉真伽發陵時間之堅證的考辨兼論<樂府補題>寄托發陵說不能成立》一文中,劉先生質疑明清以來學者,如彭瑋、萬斯同、陳增杰、夏承燾的詮釋,檢討了張丁、黃宗羲、肖鵬、歐陽光的論證,務在對此句詩作出正確無誤的詮釋。劉先生借助天文歷法知識,通過考辨太歲紀年、甲子紀年及月建的差別后,得出“星在尾”即歲星在尾宿。他又檢索了美國宇航局噴氣推進實驗室(JPL)長期歷表DE404和Skymap32實際演示,得出相同的結論,確定至元二十一年(1284)歲星在尾宿,也即1284年發陵而不是1278年發陵,從而解決了學術史上的一大爭端。不過,劉先生又謹慎地指出種年不等于發陵之年,發陵時間跨度應在1284—1285年,并通過詳審文獻資料,細致地分析發陵、種年以及《樂府補題》之間的關系,有力證實了《樂府補題》非為發陵而作的論斷。乃師鄧喬彬先生贊其“破譯千古之謎”,決非溢美之詞!
劉先生諳熟???、編年之法,在獲得詞學秘籍《天機馀錦》后,以之與吳則虞先生校點的《山中白云詞》對勘,或校正文辭,或臚列異文,或編年詞作,共擇出三十馀則,成《以<天機馀錦>校證<山中白云詞>》一文,對張炎詞的研究作了重要補充。此外,劉先生考前人所未考,辨前人所誤辨,在《劉將孫簡譜》、《洪咨夔行年考》中,對劉、洪二人的家世、為官、交游、著述等均作了細致的考辨,為進一步研究劉、洪的詩文詞創作成就以及他們所交往的文人群體提供了有價值的資料。
劉先生論詞,絕非就詞論詞,而是綜合多門學科知識,從不同的角度切入后進行分析。
文學的傳播與接收研究,無疑是詞學研究的一個新方向。劉先生的一些論文,側重從選本傳播的角度切入,并輔以統計分析的方法,從而逐步揭示選本的影響、選家或某一文人群體的文學主張。
在《<名儒草堂詩馀>芻議》一文中,劉先生用大量的數據和例證,對該書的版本和校勘狀況作了詳細介紹,并從選源、選型、選心三個方面展開考察,得出《名儒草堂詩馀》當是在《草堂詩馀》不斷翻刻的風氣下成書的,它是一部以江西籍詞人為主的具有濃厚地域色彩的詞選,雖然帶有漫錄的性質,但愛國情感、亡國哀思為編選要旨。由此,劉先生發現了《名儒草堂詩馀》與江西遺民詞人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而在論及《絕妙好詞》這部對同時代風雅派詞人和有清一代詞學理論產生深刻影響的選本時,劉先生結合選家周密的詞論與詞學實踐,詳考其影響發生的過程和原因。劉先生以大量證據證明張炎《詞選》、陸行直《詞旨》是直接從《絕妙好詞》中取材的,為此,他還論述了此書與《樂府指迷》之間的微妙關系,證實了周密倡前、張炎揚后的“清空說”,乃是共舉姜夔大旗,確乎為宋末元初的詞壇所宗。元、明二朝,《絕妙好詞》湮沒無聞;至清初,始為浙西詞派始祖朱彝尊發現并加以推崇,從而影響了清詞的創作模式,形成了以《絕妙好詞》為代表的以詞言志、嚴格協律、騷雅清空的“南宋體”詞。
就詞體而言,唐宋詞中的“應制”一體,或因其“雜流”身份,長期不為人注意。其實,應制詞在詞體演進歷程中的意義和所承載的特殊使命不容忽視。在《論唐宋應制詞》一文中,劉先生運用社會文化學的分析方法,將應制詞的源頭追溯到初、盛唐,并按照創作的集中程度,將應制詞分為唐五代、北宋徽宗詞壇、南宋孝宗詞壇等早、中、晚三個時期。通過對不同時期的文本進行分析,劉先生描繪了應制詞的演進軌跡??偟膩碚f,就是風格趨于富艷精工,體制愈顯單調程式化。值得注意的是,這種變化同應制詞的宮廷文化背景息息相關,帝王的娛樂需要、頌升平、美風俗等需要是應制詞長盛不衰的重要原因。劉先生的立論依據是應制詞的作者多為教坊中人,而教坊為皇室宮廷音樂機關。隨著帝國的更迭,不同的朝代呈現出不同的宮廷文化特色,應制詞也相應地有雅俗之別,如西蜀之俗艷與南唐之清雅。此外,應制詞創作隊伍——近臣或重臣直至小臣、弄臣甚或布衣詞人——的變化,折射出人們對詞體價值觀念的變化。劉先生的剖析深入細致,條理分明,對我們了解唐宋應制詞的興盛原因、功能使命、文化背景和風格特征助益甚大。
清嘉慶以后,詞學始能卓然成立,其路徑漸多,堂廡漸大,見解漸深,這與名家的紛紛立說是分不開的。劉先生諳熟清代學者對詞的闡釋,提出探索詞學闡釋路徑,并將其放在整個中國闡釋學的范圍內去觀照,是詞學闡釋學研究的首要工作這一重要觀點。劉氏《詞學闡釋的三條路徑:意內言外、意內音外、音內言外》一文,就是對這一觀點的全面論述,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其創建性有三:(1)“意內言外”說并未超出傳統闡釋學“言意之辨”的范疇,但確實導致詞學闡釋路徑由本事批評向比附批評的轉型,從而實現推尊詞體的目的。(2)“意內音外”雖另辟了闡釋的路徑,即注重詞的語助詞、虛詞,求詞中之意、詞外之味的目的更為強烈,但很難收到實際效果,也未顯示超越之處,可以說是對詞學闡釋路徑的一次乏力的反撥。(3)“音內言外”說抓住了詞作為音樂文學的特質,是詞學闡釋路徑在詞的聲、辭結合期的一種調和,它把詩學和詞學關于言、意關系的見解融合在一起,既避免了“意內言外”說導致的生硬求寄托,又避免了“意內音外”說對詞的體性的偏離。此外,《論興在詞學理論中的傳承與拓展》也是一篇非常有代表性的文章。
劉先生對詞學的理論闡釋雖未脫離中國傳統文學批評的范疇,但他的闡釋角度或與一般治詞者不同,難度系數也更高,這突出地表現在對詞之音樂性的研究上。詞最早是一種音樂文學,詞家填詞,首先是撰詞合調,讓歌妓來演唱的。但隨著詞體的演進,唐宋詞是不是都可以唱已然成了問題。如果能唱,又如何唱?如何逼近唐音宋調的原貌?這是困擾當今詞學界的難題。劉先生在研究閩詞時,發現晚晴福建女詞人薛紹徽的唱詞觀念在探索詞樂關系的歷史進程中顯得極為特別,惜其未引起研究者注意,因撰《論以昆曲唱詞——以薛紹徽唱詞觀為中心》一文發源揚波。此文亮點有四:其一,薛氏“無詞不可唱,無詞不合樂”的觀點,對唐宋詞的歌唱觀念具有突破意義。其二,薛氏依唐宋詞之字聲去行昆曲之腔,也就是用昆唱之法唱詞,不僅符合學理,也是最接近唐音宋調的一種簡明而有效的方法。其三,薛氏“長音使短,短音使長”的唱法、“不在于譜”則實在于腔的唱詞方式,是解決詞、樂相配矛盾的一種方法。其四,薛氏“譜以閩腔”,是盡量欲復古音唱詞的一種努力。劉先生對詞之音樂性的獨特感悟,想必同他喜好吟詩唱詞的雅趣是分不開的。
或因寫作博士論文的關系,劉先生深入研究了宋末元初的江西詞人群體和臨安詞人群體。譬如《論宋末元初江西詞人群》、《<名儒草堂詩馀>芻議》等文,雖以“群體”為研究對象,但這一群體所具備的特殊的地域因素,使劉先生對地域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此后,他的學術方向轉移到對閩詞這一新的研究領域上,并因此閱讀了大量閩地詞人的別集、總集,也推出了系列學術成果?!对~學考論》一書中,與閩詞相關的論文共收錄九篇,其中謝章鋌及其主盟的聚紅詞榭唱和是其核心,故就這方面的論述來談一談。
謝章鋌是福建長樂人,他著述甚豐,在詩、詞、文、經學方面均有建樹,尤以詞學批評得享盛名。劉先生的《謝章鋌詞學思想新論》一文,就謝氏的論詞主旨、闡釋主張、地域詞史建構等詞學思想精義,作了新穎而詳實的論述。劉先生所論之“新”突出地體現在如下幾個方面:其一,“詞量說”是謝氏獨具開創性并極具批評意義的詞學理論。所謂“詞量”,即詞之容量,也就是謝氏所倡導的作詞要“敢拈大題目,出大意義”,要承擔反映現實的重大責任。在謝氏詞話中,詞量說也是他品評清代詞人詞作的一條最重要的標準。其二,謝氏的“意內音外”說注重對詞作本意的理解,目的是消去比附說詞的弊病,他所提出的“雖作者未必無此意,而作者亦未必定有此意”的見解,很難說比“意內言外”說更適合去解讀詞作,但其探索精神及引起的思考值得關注。而謝氏后期提出的“以有托之心讀之則有托”,在一定程度上有認同讀者自由闡釋的一面。其三,謝氏有濃厚的地域詞學的建構意識,且重點在清代閩籍詞家詞作。正如劉先生所舉,在《賭棋山莊詞話》及其《續編》共252則條目中,有67則論及閩人詞作和軼事。這67則中,又有56人屬清代閩籍詞家,其中32人與謝氏有交往。謝氏還有力地辯駁了閩音不適合填詞的觀點,并提出“言語雖不同而四聲則有一定”這一按四聲填詞的方法,在理論上為閩詞的發展廓清障礙。此外,劉先生在《賭棋山莊詞話校注》草成之后所作的《<賭棋山莊詞話>的價值和失誤》一文,評價公允,結論可信,可以說是對《賭棋山莊詞話》貼切的評估。
促進閩詞中興的聚紅榭唱和,是清代詞壇參加人數多、活動時間長、影響大的詞人結社活動。鑒于其對晚清詞學的重大貢獻,劉先生在《聚紅榭唱和考論》一文中,詳細考索了詞社的活動情況和社員的生平事跡,其中,對詞社的創作意義之發明最為引人注目。劉先生認為聚紅榭詞人對閩音利于填詞的論證,提高了閩人治詞的自信心,而詞中所紀閩物閩景、世態民生,以及對閩地抵抗外族入侵的反應,使得詞中有閩,閩詞中有史,對晚清詞壇貢獻頗巨。為徹底弄清聚紅榭唱和的具體情況,劉先生進一步發掘各社員的著述情況,如馬凌霄的《墨瀋詞》和陳文翊的《弦外詞》,就是以前研究聚紅榭唱和的學者所未曾注意到的詞籍,而劉先生的《聚紅榭著述二種:稿本<墨瀋詞>與抄本<弦外詞>》一文提供了非常有價值的資料。劉先生的文獻搜集之功,還體現在他對清代至民國閩詞集的編年上。劉先生遍查清朝和民國閩人的總集和別集,盡力發見閩詞(含臺灣)的相關資料,除了簡要說明書名、版本、序跋、卷數、詞篇數,并論及詞話及其它論詞之書、詞人活動外,還對詞集予以編年,為從地域角度研究清代、民國閩詞的創作狀況提供了極其重要的線索。
在《詞學考論》一書中,劉先生始終秉持一種嚴密、嚴謹而又勇于創新的精神,無論是對歷史遺案的發掘,還是詞學理論體系的建構,都能充分利用盡可能多的資料得出信實的結論。拜讀劉先生的大作,實在受益良多。劉先生的文章精煉爽利,文風樸實,一如先生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