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語學習的長期效應研究綜述

衛曉旭

（長江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荊州434023）

一、前言

語言既是人類思維的工具，亦是人類思維的重要因素。隨著世界經濟一體化、國際文化交流發展，雙語成為日益普遍的現象，雙語研究也越來越引起國內外學者的關注。張輝（2011）雙語是指個體掌握兩種語言的現象，亦指個體接觸兩種語言的活動。丁國盛（2001)雙語者可分為早期雙語者和晚期雙語者，前者指在嬰幼兒時期就已經獲得兩種語言的人，后者指第二語言的獲得要大大晚于母語獲得的人。

當前全球雙語學習熱浪一波高于一波，尤其在中國，學外語似乎成了不言而喻的硬道理,是大學生求職的敲門磚。然而，似乎雙語學習的終極目標就是考級、考證，出國或求職。雙語學習是不是越早越好，中國目前存在普遍的雙語學習低齡化現象。目前甚至出現了外語學習倒戈的現象，一些學者認為學外語低效費時，應該淡化外語學習。

與單語學習相比，雙語學習對學習者產生哪些方面的長期效應。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國內外學者對此問題的研究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主要集中在以下四個方面：雙語者的大腦研究；雙語水平對雙語者創造力的影響；雙語能力與認知能力的關系研究；雙語學習對延緩衰老影響。

二、雙語者大腦的研究

神經語言學的研究發現人的大腦左半球有專司語言的特定皮層結構，有的學者稱為“語言器官”。當人們掌握不同種類的語言時，是否有不同的大腦皮層機制分別支持不同語言。心理語言學家和神經語言學家對這個問題一直很感興趣。學者們的研究發現，那些由于大腦損傷而患失語癥的人，如果他在腦損傷前掌握兩種以上的語言，那么，他的失語只會發生在某種語言上，而不是全部語言功能都喪失。此外，在失語癥患者的語言恢復中，人們也發現，不同語言的恢復進程也不一樣。這似乎意味著學習和加工第一語言和第二語言的大腦區域有所不同。同時，對雙語者的一些腦成像研究也證明第二語言和皮層機制間存在差異，但也有研究表明第一和第二語言的皮層表征沒有區別。即使承認不同語言的皮層機制存在差異，對于差異存在的原因，也未得到比較一致的結論。一些研究發現，學習第二語言的年齡決定了加工不同語言的腦區激活是否重疊;還有研究發現，語言的流利程度、獲得方式、加工策略的不同，也可能成為皮層活動差異的原因。總之，第一語言和第二的學習、存貯和運用有哪些相似與不同，目前尚無定論。

三、雙語水平對雙語者創造力的影響

倪傳斌（2012），多學一種語言的人是不是具有更高的創造力。對于這一問題，近60年來，國內外從事雙語者創造力研究的學者們開展了深入的研究。影響雙語者創造力的因素較多，目前國內外已經開展了很多研究，如第二語言水平，習得第二語言的年齡、與第二語言接觸量、教學內容和個體特征等。第二語言的水平是影響雙語者創造力的決定性因素。倪傳斌（2012），系統分析過1995以來在學術期刊上探討雙語者創造力的24篇文獻，其中支持雙語者創造力(主要指發散性思維)優于單語者的文獻有20篇。經研究發現，高水平雙語者在流暢性、想象力和語言流暢性上的得分均明顯高于單語者或水平較低的雙語者。雙語者習得二語的年齡對其創造力影響的研究結論基本一致。Cushen(2011)，曾開展過習得第二語言的年齡對創造力影響的專題研究。他的研究發現，在頓悟性問題回答的得分上，習得第二語言年齡早的雙語者最高，習得第二語言年齡晚的雙語者次之，單一語言者最低。這表明，習得第二語言年齡早的雙語者在創造性問題解決的能力上，比習得第二語言晚的雙語者和單語者都強。

倪傳斌（2012，在雙語者創造力研究領域，研究者曾分別在實驗條件和常規教學條件下探討過教學內容與教學語言選擇對創造力的影響。在實驗條件下，Leung (2010)針對65名歐洲裔的美國人學生開展了五種不同教學內容的對比研究。研究發現，交替和融合講授兩種文化的實驗組，創造力得分明顯高于不講授任何文化知識的對照組;交替和融合講授兩種文化的實驗組，在創造力得分上不存在明顯差異;講授中國文化的實驗組比對照組和只講授美國文化的實驗組，在創造力上的得分均高。在實驗結束后5~7天內的創造力復測中，這一統計結果沒有發生明顯改變。

綜合國內外研究，可以得出初步的認識：第二語言水平高，習得第二語言年齡早、第二語言接觸量大、習得第二語言方式得當和個性特征好的雙語者，其創造力比較明顯。

四、雙語學習與認知能力關系

雙語學習與認知發展之間關系的研究，大部分研究發現了雙語學習對認知發展有促進作用，但這種作用要受到第二語言水平和任務領域的影響。

李瑩麗（2012），雙語學習對認知發展的影響不僅僅表現在靜態的智力分數，更重要的表現在動態的跨領域的認知功能。雙語者具有智力優勢，也許這種優勢的潛在機制就是認知功能（注意控制能力）的優勢。雙語者在中央執行功能上的優勢也許不僅僅來自于雙語語言抑制訓練，更有可能來自于雙語經驗導致的更深刻的腦功能活動方式的變化。在Hull(2007)的元分析研究里發現，雙語熟練程度不同，雙語者的大腦進行語言表征的區域亦有差異:在6歲前開始學習第二語言者，其語言在大腦里的表征呈現雙半球分布趨勢，而6歲以后才開始學習第二語言的被試的語言表征為左半球控制。因此，熟練雙語者在處理各種認知信息的時候，比單語者更可能傾向于同步激活左右腦強化左右腦的聯系交流。

五、雙語學習對延緩衰老的作用

英國的研究人員發現使用雙語的人與只會一種語言的人相比，因年齡增大出現的智力衰退情況要少。在人年齡增大的情況下，將注意力持續集中在一件工作上的能力就會減弱，但是研究發現一生中較多使用雙語的人在這一方面表現比較好。做這方面研究的是英國約克大學的Ellen Bialystok博士和他的同事，他們調查了104名只會母語或會雙語的中年人（30~59歲間）和50名老年人（60~88歲間），并做了認知與年齡關系的測試。講雙語的一組人相對于只講一種語言的人反應要快很多，據分析原因是他們經常有大量記憶的需要。研究人員做出的結論是雙語延緩了因年齡增大造成的智力衰退。

六、啟示

基于國內雙語者在習得與使用第二語言上的特殊性，終身的認知發展有何規律，其雙語長期效應與國外雙語者相比，有何特點？雙語學習對認知發展的促進作用在不同的學習階段是否不同，以及這一作用在雙語者身上能持續多久？鑒于雙語在延緩衰老上的顯著效應，國內的雙語政策應該如何做出調整？雙語學習與其他的眾多延緩衰老的因素相比，如教育，職業，閱讀，休閑和健身等，其延緩衰老的效應強度和作用機制是否存在差異？

雙語學習有助于推進雙語學習理論的研究，進一步豐富中國本土化的雙語學習理論；探索雙語學習的有效方法，研究雙語學習的長期收益。這將有利于擺脫目前雙語教學以“四、六級”為標桿的尷尬局面，樹立學習外語終生受用的理念，促進中國雙語者語言能力的“維護”和增長；有助于雙語者制定雙語長期的語言學習計劃，應根據自身的情況,主動采取相應的有效措施，促進雙語習得；有助于進一步認識雙語學習的長期效應，正確評估我國雙語教育的得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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