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 杰 王道云
(解放軍陸軍軍官學院 安徽 合肥 230031)
邁入新世紀,中國共產黨做出的重大戰略判斷之一就是將21世紀頭二十年視為中國必須緊緊抓住并且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從2002年黨的十六大首次提出“戰略機遇期”以來,我們黨始終從時代發展和戰略全局的高度堅持這一判斷。黨的十八大報告再次鄭重指出:“綜觀國際國內大勢,我國發展仍處于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迸c此同時,報告還清醒地認識到,“要準確判斷重要戰略機遇期內涵和條件的變化,全面把握機遇,沉著應對挑戰,贏得主動,贏得優勢,贏得未來,確保到2020年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宏偉目標。”[1](P16)顯然,在重要戰略機遇期新階段,如何準確認識和把握戰略機遇期內涵和條件的變化,就成為當前我國切實抓住機遇,應對挑戰,做好戰略機遇期新階段各項工作最為緊迫的理論和現實問題之一。
眾所周知,國家發展的重要戰略機遇期是指能為一國經濟社會發展提供良好機會和境遇,并對其歷史命運產生全局性影響的某一特定歷史時期。作為由國際國內各種因素綜合作用形成的對一國有利的時空態勢,我們國家雖然沒有最早提出“重要戰略機遇期”這一概念,但改革開放之初鄧小平就基于國內外大勢明確提出了這一思想。[2]1997年“戰略機遇期”這一概念出現在美國公布了《四年防務審查報告》里,認為“戰略機遇期”對美國而言,是指在21世紀前20年左右,美國還沒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因而可以提前布局,爭取戰略主動。[3]我們國家首次明確使用“重要戰略機遇期”這一概念是在2002年黨的十六大報告上:“綜觀全局,21世紀頭二十年,對我國來說,是一個必須緊緊抓住并且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贝撕?,我們黨對重要戰略機遇期的認識不斷深化和完善。黨的十七大黨強調,“當今世界正在發生廣泛而深刻的變化,當代中國正在發生廣泛而深刻的變革。機遇前所未有,挑戰也前所未有,機遇大干挑戰?!秉h的十七屆五中全會綜合分析國內外形勢的新變化、新特點,提出“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我國發展仍處于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黨的十八大報告再次明確指出:“綜觀國際國內大勢,我國發展仍處于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p>
綜觀近代大國興衰的歷史,隨著工業革命和信息革命的加速發展,激烈的國際競爭使發展機遇稍縱即逝。對后起新興大國而言,能否抓住戰略機遇發展自己,成為攸關一國發展全局和決定國家崛起成敗的重大戰略問題。相對于護持美國霸權的“戰略機遇期”,“重要戰略機遇期”在中國語境中的涵義存在著本質不同。就當前中國而言,黨的十八大報告所界定的未來10年“重要戰略機遇期”的內涵,特指中國進入崛起沖刺階段面臨的決定國家發展全局和發展前景的有利時機和好的境遇。
這一決定國家發展全局和發展前景的有利時機和好的境遇,應該包含以下三方面內容:
一是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的目標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歷史上,許多大國把實現崛起的重要戰略機遇看作是角逐世界領導權的機遇,將戰略機遇的目標設定為為爭奪霸權戰爭勝利做準備。而中國戰略機遇期的落腳點則是在明確“我國仍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沒有變”、“是世界最大發展中國家的國際地位沒有變”[1](P17)的前提條件下強調對內求發展、求和諧,對外求和平、求共贏,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二是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的特征是大有作為。相對于歷史上有些大國在對待機遇問題上,僅強調自身利用機遇,而不是創造機遇促進地區和國際問題的解決。中國的重要戰略機遇期不僅強調利用和抓住機遇發展自己,而且強調創造和發展機遇為實現地區和世界各國共同發展創造有利條件,主張要“大有作為”,要“更加積極的姿態參與國際事務,發揮負責任大國作用,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1](P48)
三是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的途徑是和平發展?;仡櫄v史,世界上很多大國的崛起與對外沖突戰爭密不可分,而中國強調的重要戰略機遇期則是維護和平、強調互利共贏的機遇期,不僅強調“要堅持開放的發展、合作的發展、共贏的發展,通過爭取和平國際環境發展自己”,而且“又以自身發展維護和促進世界和平,擴大同各方利益匯合點,推動建設持久和平、共同繁榮的和諧世界”。[1](P15)
黨的十八大報告不僅重申中國發展仍處在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而且強調“要準確判斷戰略機遇期內涵與條件的變化”。在和平與發展仍是時代主題的前提下,考察影響當前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內外條件的變化,當前有兩個因素值得我們高度關注:一是美國當前實施的“重返亞太"戰略對中國的外部影響;二是中國自身發展變化。
美國奧巴馬政府正在積極推動的“重返亞太”戰略毫無疑問是當前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存續問題一個繞不開的變量。美國是當今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國家,它對國際時局的戰略判斷無疑會對世界上很多國家產生重大影響。特別是奧巴馬入主白宮以來,高調宣布“重返亞太”,強調美國是“亞太國家”,提出運用“巧實力外交”重塑美國在亞太地區的領導角色,持續增加在亞太的外交、經濟和戰略投入,實施“前沿部署”,強化雙邊安全同盟、深化與地區國家的工作關系、參與亞太區域多邊機制、擴大貿易投資、打造更廣泛的軍事基地以及促進民主和人權等。在很多人看來,美國亞太戰略調整無疑成為影響中國戰略安全和外交環境的最重要外部因素,更成為決定新時期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的關鍵。事實上,作為對一國有利的時空態勢,國家發展的重要戰略機遇期是由國際國內各種因素綜合作用形成的。作為當今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國“重返亞太”實施戰略再平衡,盡管有防范中國的一面,但也有奧巴馬政府正視亞太戰略格局新變化,對其前任小布什政府過度專注“反恐”戰爭,忽略亞太的一種政策“矯正”,更有借助亞太地區良好發展前景提振美國內部經濟疲軟的內在推動。正如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鄧普西所言:中國是美國重返亞太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但絕不是美國重返亞太的唯一理由。因此,這一戰略的實施固然會對中國的戰略安全和外交環境產生影響,但把這一影響放大到決定新時期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的關鍵,毫無疑問不符合現階段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形成條件的現實變動。
其實,正確認識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的形成,一個更為至關重要的因素是,全球化相互依存時代,當今世界和中國都在“發生廣泛而深刻的變化”。30多年的快速發展,中國以自身經濟發展方向和發展戰略的調整完善、實力地位的變化及其由此引發的內外深度的復雜變動,對世界產生越來越積極的影晌。中國已經從國際戰略格局的被動適應者逐步轉變為積極塑造者、國際體系的弱勢者逐步轉變為強勢者、世界經濟的依賴者逐步轉變為貢獻者。在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諸多條件變化中,中國自身的變化及其廣泛而深刻的影響才是這些條件變化中的核心。
因此,在中國與國際社會互動程度不斷深化的今天,中國重要戰略機遇期的關鍵在于自身不出現戰略失誤,在于能否妥善應對和化解復雜挑戰,創造放大發展機遇。很多人把美國重返亞太看作是對中國的戰略挑戰,其實只要中國運籌得當,美國重返亞太美對我們未嘗不是一種戰略機遇。因為亞太地區持續的經濟活力和強勁的發展潛力,讓世界各大戰略力量均盯住亞太,不僅美國將亞太作為全球戰略運籌的重點,俄羅斯、歐洲、印度、巴西、中國等新老戰略力量均視亞太作為經略重心。這種多路戰略力量匯集亞太地區的格局,對緩和中國崛起對周邊國家造成的戰略壓力和心理焦慮無疑具有積極意義,更重要的是這種縱橫捭闔的亞太戰略格局可能會在較長一段時期內達成某種政治平衡,對于維護地區秩序穩定具有重要意義。中國可以充分利用好這一戰略機遇,積極參與地區秩序的規劃和構建,將中國的理念、智慧和力量轉化為地區制度和地區規范,夯實中國作為亞太地區大國地位的權利基礎和社會基礎。不管怎么說,對中國這樣一個大國來說,國際社會中的任何風浪都不足為懼,只要沉著應對、科學判斷、果斷決策、積極爭取,就能夠化挑戰為機遇,進而牢牢掌控中國發展戰略全局,在國際形勢發展的驚濤駭浪中穩步前進。
牢牢把握重要戰略機遇期,核心是積極調整,贏得處理國際事務的主動權。黨的十八大報告強調,“全面把握機遇,沉著應對挑戰,贏得主動,贏得優勢,贏得未來”。環顧世界,適應未來10年戰略機遇期內涵與條件的變化,中國要想全面把握戰略機遇,維護和鞏固戰略機遇期,贏得處理國際事務的主動權,必須在以下四個方面搶占戰略先機。
第一,更加自覺地堅持和平發展道路,堅定不移地推動建立和諧世界。和平發展道路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唯一正確的道路,也是當前抓住戰略機遇期唯一正確的路徑選擇。中國要著眼時代特征與需求,繼承優秀文化傳統,打破強國必霸的“歷史邏輯”,以成熟大國的理性與心態,采取更加負責任的態度,為世界和平、穩定、發展與治理提供更多的公共產品,努力通過自身的發展積極地影響世界。因此,我們要繼續辯證地奉行“韜光養晦,有所作為”的戰略方針,切實讓世界對中國的發展壯大信任放心而不是疑慮恐慌。進一步推動中國自身的和平發展,并將其與促進建立和諧世界相結合,這是當前中國牢牢把握重要戰略機遇期的關鍵與核心。
第二,悉心經營新型大國關系,維護全球戰略穩定。歷經國際金融危機的蕩滌,美、歐、日實力步入相對衰落軌線,中國仍處在強勢攀升進程中。彼消我長促使西方大國,尤其是美國產生某種“霸權焦慮”,對華戰略認知與定位進入一個全新階段。在進行戰略防范和交往的同時,加大遏制中國的一面。但中美之間的“利益攸關”使美國很難像當初遏制前蘇聯那樣遏制今天的中國。中國不搞霸權主義,更不尋求替代美國,充分展現建設性合作姿態,引導美國逐步適應中國崛起的現實與趨勢,扎實推進兩國各領域各部門磋商溝通與合作,不斷擴大兩國建立新型大國關系的共識基礎,促進全球戰略穩定,這是當今中國牢牢把握重要戰略機遇期的重要外部條件。
第三,理性運用多方資源,積極建構亞太新秩序。亞太是中國與外部世界交往的前沿地帶,也是中國向世界強國邁進的出發地帶。作為東亞第一強國,亞太第二強國,中國必須冷靜面對亞太最新態勢發展,調整自身定位與戰略選擇,充分發揮地處東亞的區位優勢,推動區域經濟發展,增加發展援助,推動區域一體化合作,將自身發展的成果惠及于周邊亞太地區,使中國的重要戰略機遇成為亞太地區國家的發展機遇。
第四,強化危機管理,積極探索地區沖突解決路徑和模式。近年來,隨著美國重返亞太,中國周邊一些國家“倚美制華”,在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問題上不斷滋事,導致對華侵權日益增多,爭端日趨激化。對此,中國需要以一個地區大國的理性,耐心細致地引領相關國家客觀冷靜地感受最新戰略力量的對比變化。一方面在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方面展現堅定姿態,必要時敢于立規矩、樹權威;另一方面要綜合運用自身優勢與資源,有利、有理、有節、有度地周旋,充分用好民間和經濟力量,最大限度地避免訴諸武力和武力威脅。在談判解決相關爭端過程中充分體諒周邊弱小國家的切身憂慮,著眼全局,適當讓利,開創超越爭端、邁向共同開發的新路徑和新模式。正如習近平所強調的,“我們要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但決不能放棄我們的正當權益,決不能犧牲國家核心利益。任何外國不要指望我們會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要指望我們會吞下損害我國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的苦果。中國走和平發展道路,其他國家也都要走和平發展道路,只有各國都走和平發展道路,各國才能共同發展,國與國才能和平相處。”[7]
[1]胡錦濤.堅定不移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進,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斗——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人民出版社,2012.
[2]劉源.“為保戰略機遇期不排除對外出手”[N].環球時報,2013-2-4.
[3]宣新章.“重新審視中國的戰略機遇期”[J].當代世界,2011(10).
[4]習近平.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決不拿核心利益做交易[Z].2013-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