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甄治國富民思想的啟迪

王榮成

（達州市唐甄思想文化研究中心，四川 達州635000）

唐甄（1630—1704），原名大陶，字鑄萬，別號圃亭，四川達州人，其父曾任江蘇吳江縣令，他自8歲隨父僑居吳江縣。順治十四年（1657）中舉人，曾任山西長子縣知縣十個月，免官后回到吳江定居，以講學著書為事，歷經30年著有《潛書》。他與黃宗羲、王夫之、顧炎武并稱為明末清初“四大啟蒙思想家”，被中宣部、國家教委列為“杰出思想家”。

一、唐甄治國富民思想的內涵

（一）疾貪惡聚

唐甄主張“治民先治官”，要賞罰嚴明，提出“賞罰不中”則“國亡”的論點。唐甄思想的最大特點是對專制君主的大膽批判，他說：“自秦以來，凡帝王者皆賤也！”唐甄把帝王看做賊的理由是：“殺一人而取其匹布斗粟，猶謂之賤，殺天下之人，而盡其布粟之富，反而不謂之賊乎！”［1］252唐甄對“官”也進行了猛烈的抨擊。他認為，天下難治，人們以為是民難治，實則不然，“難治者，非民也，官也”。［1］205他認為大多數官吏“為盜臣”、“為民賊”。激烈地批判貪吏“虐取”的擾民行為，說“天下之大害莫如貪，蓋十百于重賦焉”、“彼為吏者，星列于天下，日夜獵人之財，所獲既多，則有陵己者負篋而去，……民之毒于貪吏者，無所逃于天地之間。是以數十年以來，富室空虛，中產淪亡，窮民無所為賴。妻離子散，犬馬不如。”［2］311他痛斥超經濟的“虐取”，而主張自由放任，所謂“因其自然之利而無以擾之”，“地盡其利，物盡其用，人盡其材，貨暢其流”。他認為“國民之富”是立國的根本，沒有“富民”的經濟自由，一切經濟制度的理想都是空話。

（二）民主平等

唐甄主張“均平”和“平等”。他痛斥許多“王公之家”，生活奢侈，“一襲之裘，值二三百金”，“金盞銀飾、珠玉珊瑚、奇巧之器不可勝數”，提出“天地之道故平，平則萬物各得其所”的論點，認為世界上的事物都應該保持一個“平”字，“平”是處理好事物之間關系的基本原則，否則就會“此厚則彼薄，此樂則彼憂”。［1］149他抨擊“獵財自厚”的不平等現象，明確提出封建社會的最大不平，是貧富懸殊，苦樂不均。許多“王公之家”，生活奢侈，“一宴之費上農一歲之獲，猶食之而不甘”；另一方面，“吳西之民，非兇歲麲粥，雜以蕎桿之灰，無食者見之，以為是天下之美味也”。因而，他慨然興嘆：“人之生也，無不可也。今若此，不平甚矣！”［1］150對封建剝削制度的不平等現象，表示了極大的憤慨。

（三）論功舉賢

唐甄把“用賢”看著關系國家治亂興邦的頭等大事，認為“為政亦多務點，唯尚賢為國之大事”。他主張對官吏政績的考核，要“以富民為功”。他認為：“舉賢以圖治，論功以舉賢，養民以論功，足食以養民。雖官有百職，職有百務，要歸于養民。”因此，“為治者不以富民為功，而欲幸致太平，是適燕而馬首南指者也”。唐甄強調“舉廉舉才，必以豐財厚利為征”，“廉者必使民儉以豐財，才者必使民勤以厚利”，［2］320甚至極端地指出，有“廉”有“才”而不能“養民”者無異于“貪吏”酷吏！

（四）富在編戶

唐甄呼吁清朝統治者關心人民生活，重視發展生產，使廣大人民群眾能安居樂業。“富民”是儒家一以貫之的傳統思想，從孔子、孟子開始，歷代儒家都講“富民”，而他們往往以“重義輕利”為前提，所謂“富民”，“只是局限在‘仁’、‘義’的道德要求和規范之內”。［3］然而唐甄主張應將富民作為治國的基本方略，他提出“富在編戶，不在府庫”的“立國之道”，［4］114就是要使人民富裕起來，國家才能富強。而要做到這一點，就要求為政者要“以富民為事”，上言者要“以富民為言”，反對公卿大夫只知道“營田園，計子孫”、“明于家而昧于國”的狹隘政見。

（五）桑蠶富民

唐甄力行改革，重視民生，提倡桑蠶富民的經濟思想，由勸桑論說“治道貴致其實”的道理，以期十年之內“海內皆桑”，主張“治民者先治官”，“以富民為功”，中央重視實功，基層重視考績，去虛文，重實功，親往民間督導，行“養民之善政”，達到“農賈樂業，衣食滋殖”的良治。

（六）農工并舉

唐甄與過去的封建思想家不同，他認為富民除了發展農業以外，還要發展手工業，發展商品經濟。［1］144因此官府對于人們的經濟活動應聽其自然發展，不要橫加干涉，即“因其自然之利而無以擾之，而財不可勝用矣”；［1］145如果再取其適當，加強計劃性，所謂“生十取一，取三余一”，“因生以制取，因取以制用”，［1］146天下也就治理好了。

（七）農賈并重

唐甄的富民經濟思想和黃宗羲的市民思想相似。因為唐甄雖然有重農的思想，但有時也農賈并提。唐甄認為應當把商業和農業放在同等的重要地位，《潛書》中常將“農賈”、“耕賈”、“田市”并提，“農賈樂業，衣食滋殖”；［2］540“為政之道，必先田市”；“農安于田，賈安于市，財用足，禮義興”。［2］253他還批駁了“士為貴、農次之、惟賈為下”的傳統輕商思想，指出：“今者賈客滿堂，酒脯在廚，日得微利以活家人，妻奴相保，居于市廛，日食不匱，此救死之術也”。還指出：“呂尚賣飯于孟津，唐甄為牙于吳市，其義一也。”［2］263他甚至把士農工商傳統排列的次序改變成農商工士。

（八）廢“銀”使“錢”

唐甄極力主張改革貨幣，廢銀用錢。在貨幣方面，唐甄對于銀的死藏、集中加以攻擊，與黃宗羲之說也極相似。他說：“千金之富，可惠戚友；五倍之富，可惠鄰里；十倍之富，可惠鄉黨；百倍之富，可惠國邑；天子之富，可惠天下”，［2］253“財之害在聚。銀者，易聚之物也”，“救今之民，當廢銀而用錢”，“所以通其市易也”。［1］188唐甄還看到了由于白銀和銅錢短缺，嚴重地阻礙了商品的流通，引起了國民經濟停滯的現象。他說：“當今之世，無人不窮，非窮于財，窮于銀也。于是楓橋之市，粟麥壅積，南濠之市，百貨不行；良賈失業，不得旋歸。”又說“中產之家，嘗旬日不睹一金，不見緡錢，無以通之。故農民凍餒，百貨皆死，豐年如兇”，［2］398因此造成“四海之內，日益困窮，農空、工空、市空、仕空”。但是怎樣改變這種局面呢？他卻提出了一個與發展商品經濟背道而馳的主張，“當廢銀而用錢，以谷為本，以錢輔之，所以通其市易也”。［2］332可惜他沒有找到解決矛盾的好辦法。

（九）去奢尚儉

針對當時的頹風，唐甄認為風教是治天下的機樞，要“得其機而操之，執風之機以化天下”，明確指出只有“去奢守樸”，象漢、唐那樣樹立儉樸的好風氣。他認為，“治貪之道”當“漸之以風”，由“君臣恭儉，民生富庶”。“君能儉”而風化百官、庶民，使“官不擾民，民不傷財”，若再輔之以生財用財之道，就能得到“天下大治”。這種實行風教、以德治國、以儉救國之術，在“天崩地解”的明清之際，卻帶有濃厚的空想成份。

二、唐甄治國富民思想的啟迪

民富的內涵，應該有兩個要素：一是人均收入達到相當的水平；二是廣大民眾得以分享經濟發展帶來的好處，即收入差距不太大。為所有人創造公平機會，在此基礎上實現初次分配的基本公平，輔之以合理有效的再次分配，則實現公平分配的大局可定，廣大群眾得以分享發展帶來的豐碩成果。只有國民收入大幅度提高了，收入分配公平合理了，中國才能實現真正的民富。［5］

（一）堅持以農為本，推進農業的現代化

唐甄有明顯的重農思想，十分重視從事農業的農民。他說：“農民者王后之本”，［2］225“自天子至于縣丞史，皆食于農”。［6］137但他并不因為重農而至于輕視商業商人。在他的富農經濟思想是“為政之道，必先田市”，田指農業的鄉村，市指工商業的城市。如果“農不安田，賈不安市”，“其國必貧”。［6］83唐甄認為要治理好國家，要做到真正的“富民”，最重要的是確立以農為本的方針，在他所提出的十八條“養民之善政”中，具體分為“上善政六，中善政六，下善政六”。并把“勤農豐谷”列為第一項，把發展農林漁牧業，實現“山林多材，池沼多魚，園多果蔬，欄多羊豕”，［6］139放在重要地位。就達州而言，現階段我們采取的農村勞動力轉移方式，并沒有在轉移農村勞動力的同時實現農業的集約經營和農業現代化；相反，在一定意義上造成了“三農問題”，使農業發展相對滯后。因此，除了加大財政支力度改善農業生產條件外；還要加強現代農業示范區、各類基地建設；加強農業與科研院所合作，開發高科技含量新產品，培育名特優新品種。［4］139

（二）堅持工業強省，強化多點多極支撐

唐甄把工商業和農業看得同等重要。他曾以山西省一個治鐵作坊被官府取締造成上百的工人和商人失業破產為例，表達了對抑制工商業的憤懣。堅持走新型工業化道路，突出工業主導地位。在引進、吸收、消化的基礎上，進行工業競爭力創新。堅持工業強省產業興省，強化多點多極支撐發展的產業基礎。［7］川東北經濟區充分發揮天燃氣資源豐富優勢，打造天燃氣工業集群，推動食品、紡織等傳統產業改造升級。我們要始終強調加強生態建設和環境保護，加快建設長江上游生態屏障，絕不以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追求一時的經濟增長，著力推進綠色發展和可持續發展。

（三）優化人居環境，加快融入成渝經濟區

唐甄在實行“養民之善政”中，把“城隍、道路、橋梁、廬舍修治”、“學校殿廡常新，春秋享祀必敬”、“天災流行，疫病時作，使醫療治”、“蔬食布衣，燕賓必儉”列為重要內容，［6］139足以說明他對優化經濟發展環境的重視。就達州而言，深化城鄉環境綜合治理，大力整治工業污染，城市污染，農村污染，強化州河、巴河、明月江等流域生態綠化，解決危害群眾的突出環境問題，進一步優化人居環境。加快融入重慶與環渝腹地區塊政府合作機制構建。［8］加大投資力度，加強基礎設施建設，促進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加快達州與周邊省市的高鐵、高速公路的建設，打造西部川渝鄂陜結合部交通樞紐中心。加快推進水運通道和港口建設，加快建設干線、支線機場，縮短與成渝的時空距離。重點提高鐵路運輸比重和發展水運、城市公共交通，大力發展低能耗、低排放和低成本的綠色交通。

（四）抓住戰略機遇，培育和發展新興產業

唐甄“農商并舉”的思想很具有前瞻性，他特別重視絲綢業的發展，把“桑肥棉茂，麻苧勃郁”列為“上善政”標準的主要內容。認為養蠶繅絲，時短利厚，比種田更易獲利。他曾發過“我欲使桑遍海內，有禾之土必有桑”的宏愿。［9］459他在十個月的長子縣令任內，由于采取“導民蠶桑”的積極措施，很快收到了“民業利焉”的良好效果。就達州而言，要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加快農業基礎性地位，提升制造業核心競爭力，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加快發展服務業，促進經濟增長向依靠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協同帶動轉變。充分利用西部綜合交通樞紐建設的有利契機，以打造國際物流、商貿和金融中心為重點，加快服務業尤其是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應立足重慶及“成渝經濟區”內市場，面向全國乃至國際市場積極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加快發展川東北經濟區，提高天燃氣等優勢資源開發利用和就地轉化水平，建設西部重要的能源化工基地和農產品深加工基地，用5年時間建成經濟總量近萬億元的新興增長點。加快國家級高新區、經開區、現代農業示范區建設，打造區域發展新支撐。［10］

（五）推動兩化互動、城鄉統籌發展

唐甄指出：“眾為邦本，土為邦基，財為民生之命”。［9］375官吏的職責就在“保民”、“養民”，使民眾的生活逐步富裕。只要廣大農民家家有“數石粟，數匹布，婦子溫飽，相為娛樂”，就沒有人“能誘之蹈不測之禍”。［1］24就達州而言，應深化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促進產業協調發展。一是加強農業政策、科技和人才的保障，充分利用具有達州特色的農業資源，打造農業優勢品牌，不斷壯大農產品加工體系。二是推進“工業強省”戰略，抓住機遇，促進新興產業發展。繼續打造優勢產業，加快建設一批國內地位較高的重大產業基地。加快產業園區的發展，增強區域競爭力。三是利用發展現代服務業的機會，結合化工等高技術和現代管理理念，提高服務業質量；加快旅游業發展。加快推進四川文化產業做大做強。

（六）堅持民生優先，共同富裕

唐甄的“愛民”、“凡事為民”就是要“富民”、“保民”、“養民”、“利民”，“富民”是“保民”、“養民”、“利民”的前提，公平正義、平等則是“富民”的現實保障。唐甄極力推崇被頂禮膜拜的曠世大儒王陽明的“知行合一”說，提倡經世致用的新學風，強調理論要和社會實際相結合，貴實重行。［9］579就達州而言，各級地方政府要適應社會發展，加快民生建設，改善民生，促進和諧。深化基本醫療保險制度改革，完善醫保資金結算方式，建立農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實行免費義務教育制度。優先發展教育事業，統籌城鄉教育發展。加快發展就業容量大的各類產業，千方百計增加就業崗位，形成更多的就業增長點。大力實施秦巴片區區域發展與扶貧攻堅實施計劃，增強貧困地區造血功能和自我發展能力。四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重點在農村，難點在貧困地區。全面實施新十年《農村扶貧開發綱要》，著力抓好基礎扶貧、產業扶貧、新村扶貧、生態扶貧、能力扶貧“五大扶貧工程”，特別抓好“巴山新居”建設，推動貧困地區與全省全國同步全面建成投產小康社會。［10］

［1］黃敦兵.潛書校釋［M］.長沙：岳麓書社，2010.

［2］唐 甄.潛書注［M］.注釋組，注.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

［3］王東燕.論唐甄的富民思想［J］.濟寧師專學報，2005（5）：11.

［4］（清）唐 甄.潛書［M］.上海：上海書局，2009.

［5］王一洪.走向富民之路［N］.文摘周報，2010－11－15（01）.

［6］（清）唐 甄.附詩文錄［M］／／潛書.吳澤民，編校.北京：中華書局，1955.

［7］余欣榮.強國必先強農 強農必先強種［J］.求是，2013（16）：48.

［8］鄧良智，楊會國.融入重慶與環渝腹地區塊政府合作機制構建研究［J］.達州社會科學，2012（2）：15－21.

［9］（清）唐 甄.潛書［M］.李忠實，注.烏魯木齊：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95.

［10］王東明.用勇氣和行動奮力譜寫“中國夢”的四川篇章［J］.求是，2013（12）：46－50.